《宠妻簿》寒木枝

27、第27章

　　宠妻簿27

　　“哭饱了？”

　　二夫人刚从老太太处哭完回二房，就见二爷一身蓝色锦袍歪靠在次间拔步床上，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讥讽，斜斜睇了她一眼，嘴里的嘲讽之声直直对她喷来。

　　这个女人向来会做戏，一把鼻涕一把泪哄得老太太直转。

　　她的那些个言辞，他是不信的。

　　事实上，他讨厌谎话连篇的女人，打心底瞧不起。

　　刚刚还琢磨着如何在二爷跟前装无辜，装可怜的二夫人，听到他嘲讽的话，脚步略微一顿，脸上有了几分尴尬，仿佛谎言全部被戳破，还知晓她坑害了女儿。

　　但很快，又转为了气愤之色：“咱们大闺女被鱼聆那丫头欺负得破了相，你好歹也是个当爹的，都不去讨要公道？”二夫人聪明的想转移焦点，以为这样，二爷就能忘记她做的那些个陷.害鱼樱的事。

　　“母女俩一个德行，自作孽不可活！”

　　“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女人，母女两个专给爷下面子！”

　　二夫人僵在地上，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对她的女儿是有多不喜欢？

　　身边的婢女最怕二爷发火，纷纷胆怯地避了出去。尤其知道所有真相的大丫鬟桃红更是两股颤颤，生怕主子这道火发到她身上，若不是担心二夫人可能叫她使唤，早就想逃得远远的。

　　“二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一阵娇柔的声音，隔着窗户由外向里传来。

　　二夫人光是听到这声音，一股火气就控制不住地往上窜，手指紧了紧手帕。

　　门帘上的珍珠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十六七岁胸脯鼓鼓腰肢纤细的姑娘，挑帘走了进来。说她是姑娘，恐怕有些不对，看她略带风骚的走姿也不像个黄花大闺女。

　　“梦芸给二爷、二夫人请安。”

　　“哼。”二夫人鼻子里重重一哼，一副瞧不上的姿态偏过头。

　　梦芸也不理会二夫人的无视，径自走到二爷跟前揉起了男人胸口，声音温柔得堪比春风：“我的二爷，什么事儿又气着了您，瞧您，眉头都皱了。”斜瞟二夫人一眼，故意当其面抚上了男人眉头，一下一下地抚平。

　　“还是你的温柔小意最让爷舒坦。”

　　“爷喜欢就好。”

　　看着这对男女当着她的面调.情，二夫人心底说不出的愤怒，可她到底不敢当着二爷的面教训梦芸，绷着脸立在地上。若是平日，她还能挤兑梦芸几句，可今日她不敢。

　　二爷一把揽住梦芸的小腰，站起身：“走，回你的小院去，还是那儿最让爷舒坦。”揽住小腰，当二夫人不存在般，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出了房门。

　　前脚出了房门，后脚就听到屋里“刺啦”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二爷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二夫人噼里叭啦砸了个干净，逮着啥砸啥，很快屋里一片狼藉。

　　“她是个什么东西，都挑衅到姑奶□□上来了？”没有多余的茶盏瓷碟可砸了，一脚踢翻了跟前的椅子。

　　“从那栏子里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大丫鬟桃红顺势道，“贱.女一个，不过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待二爷玩腻了，像她这样低微的贱.女人苦日子在后头呢。”

　　“连个姨娘的身份都还没挣上，得意个什么劲？”

　　桃红嘴里一个“贱.女人”一个“贱.女人”的往外蹦，尽情说着鄙视轻贱的话，倒是让二夫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梦芸是二爷身边得宠的侍妾，前几个月才从外面买回来的。说是酒馆里的婢女，可瞧那胸大屁股大的一股风骚样，说不是烟花柳巷的出身，二夫人都不信。

　　这夜，又一次独守空房的二夫人，独坐灯下默默垂泪。她不明白，她这么好，自打嫁给二爷后，一口气生下四个子女，侯府的嫡长孙、嫡长孙女都出自二房，如今又夺得了掌管中馈的治家权，可谓是处处给二爷脸上争光，他怎么还舍得伤她心？

　　往房里弄了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在外头也越来越不给她留脸面了。

　　二夫人伤心得哭倒在灯下，满屋子啜泣声。

　　~

　　这夜的鱼樱，倒是睡得饱饱的。

　　背出了一章《弟子规》不说，还感受到了好姐妹鱼聆的打抱不平，最后还获得了祖父的平反，心中真是喜悦又温暖。

　　回到梨花院，在画黛、画眉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泡了个美美的花瓣澡。摸了摸小肚肚，消食消得差不多了，鱼樱从浴桶里爬出来，就滚进被窝里睡觉觉了。

　　“咱们四姑娘越来越乖了，都知道要早睡了。”画黛弯腰给小主子盖好春日薄被，掖好被角，笑着夸奖道。

　　“可不是嘛，咱们四姑娘当了姐姐，就懂事了呢。”画眉收拾好净房里的浴桶和水渍，笑着附和一句。

　　她们家这个小主子呀，平日里太贪玩，就算没人跟她玩耍，自个一人东摸摸，西摸摸，也能自得其乐地耍到二更天，次日自然是起不来床的，屡次都闹得上学堂迟到，害得画黛、画眉这些伺候的丫鬟可没少被世子夫人惩罚。

　　这才有了弟弟妹妹几日，小主子就有了一副当姐姐的派头，人也懂事规矩起来了。

　　画黛、画眉笑得一脸欣慰。

　　呃，躺在被窝里的鱼樱一阵心虚。她还真不是因为有了当姐姐的自觉，才突然变乖的，实在是……次日清晨她还得上萧璧那儿去浇花，今日已迟到一次了，明日再迟到，她怕被打屁屁。

　　想起萧璧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峻脸，鱼樱赶忙缩进被窝闭上眼，得逼着自己早早睡着才行。

　　次日，窗外的第一缕曦光微弱地照在鱼樱的脸蛋上，小家伙就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也不等丫鬟们叫她起床，自个儿钻出了纱帐。还是外头值夜的画黛听到声响，忙走进来一把抱住六岁大的小主子，边伺候穿衣，边让小丫鬟们端来铜盆、巾子，伺候小主子洗漱。

　　这日的鱼樱起得真够早的，可谓是与天同醒。

　　待她奔跑在前往萧璧院子的路上时，天际的朝阳才逐渐红彤彤起来，放射出清晨瑰丽的红，掩映在鱼樱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更显瑰丽。鱼樱迎着春日最美的朝霞，挎着鼓鼓囊囊的书囊，一路小跑着到了萧璧的院子外。

　　兴许是今日的她来得太早，萧璧并未像昨日那般拎着沙漏站在路边等她。

　　“总算没迟到了。”鱼樱气喘吁吁地两手撑住膝盖，弯腰站了一小会，见萧璧还没出来，又见院外的荷包花叶子托着清晨的露水，在微风中摇摆，晶莹的露珠像一颗颗剔透的珍珠，滚来滚去，有调皮的一不小心滚下绿叶，没入泥土里，仿佛在与鱼樱捉迷藏似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副小身子到底才六岁大，自带孩童的天真习性，鱼樱情不自禁笑着走到那片花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露珠，馋馋的小舌头一时没经住诱.惑，还凑过去吸允了两下。

　　清凉清凉的。

　　山泉般清冽。

　　吸过一朵又一朵。

　　浑然没感觉到身后少年郎的出现。

　　萧璧一身青竹色长袍，像赏花之人般立在小小的鱼樱身后，欣赏她这朵还未绽放，只是稚嫩花苞的小姑娘。嘴角噙着笑意看她贪.婪地吸允他的花。

　　心道，这小媳妇果然从小就贪吃，荤素不忌，连露水都是她嘴里的美味。看她那甘美的馋样，弄得他都想吸上一口了。

　　正看得入神时，一个小厮提了桶水，很不识趣地走上前来，惊扰了吸允露珠的馋嘴小鱼樱。

　　鱼樱反头一看，萧璧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也不知他立了多久。正双手捧着片绿叶吸允的鱼樱，顿觉窘迫。

　　怎的她每次“干坏事”，都能被他这个主人逮个正着呢？

　　嗯，运气确实有些个背。

　　“璧哥哥，”鱼樱站起身，挠了挠后脑勺，“今儿个我来得早。”她没迟到呢。

　　“嗯，所以偷吃了我的花露。”

　　鱼樱：……

　　窘窘地挠着后脑勺，顿觉小手放下来就会尴尬得不知该放在何处。

　　看见她呆萌萌的样子，掩映在清晨的曦光下，一张小肉脸粉粉嫩嫩的，萧璧越看越觉得这小媳妇可爱极了，真想抱进怀里好好捏捏。这么想着，手就不由自主这么做了。

　　自然，抱是没抱，却捏住了她柔滑的小脸蛋。

　　呃，鱼樱又一次呆萌的被他捏了。

　　鱼樱想不明白，为什么比她大的这些个哥哥姐姐，都喜欢捏她的小脸蛋呢，莫非因为她婴儿肥，捏得手指舒服么？

　　这么想着，她似乎该减减肥了。

　　抱着这个念头，待她浇完花走到学堂外，画眉拎着食盒给她送来早点加餐时，鱼樱第一次摇了摇脑袋：“早上吃饱了，现在还不饿。”

　　一日之计在于晨，节食也得从清晨开始才有效。

　　擅长做糕点的画眉，听到小主子这般说，还以为是她今日做的早糕不够香甜呢，都激不起小主子的食欲。画眉看着被小主子嫌弃的糕点，很有几分失落。

　　鱼樱都走开数步了，也不知是那糕点的香味太过迷人，还是小家伙舍不得辛辛苦苦做出糕点的画眉难过，竟又倒回去拎起一块。

　　乳酪浇汁而成的糕点，到底是符合鱼樱贪吃的小嘴的，一个下肚没忍住，又吃了一个。

　　呃，减肥的事儿，还是午膳再说吧。

　　~

　　“怎的今日少了一人？”慕容女先生踏进书房，便觉不对。

　　往来她来时，书房里要么少了两个学生，要么少了一个学生，不是顾鱼樱和顾鱼聆都不到，便是独独缺了顾鱼聆一个。可今日，这两个最不守规矩的都来了，倒是一向不迟到的顾鱼嬗没到。

　　“回禀女先生，大姐姐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托我向女先生告假几日。”坐在第一排的顾鱼珠，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递上一张请假条。

　　“告假几日？”慕容女先生脸上顿显不悦，今日身子不适是今日的事，怎能提前预知后几日也身体不适？能连续几日不舒服的病，女先生暂时只想到了姑娘家的小日子。

　　这侯府的姑娘，真是一个个都娇生惯养，来个小日子也好意思耽误功课？

　　顾鱼珠见女先生不太高兴了，忙补充道：“大姐姐是真的身体不适，昨儿夜里发烧了。”

　　“她在撒谎，大姐姐哪里是发烧了，明明就是昨儿夜里跪了大半夜的祠堂，做了错事，今日无脸来学堂见我和四妹妹罢了。”顾鱼聆坐在位置上，大声囔囔了出来，丝毫也不给顾鱼珠面子。

　　撒谎了的顾鱼珠，顿时一张小脸憋红了。

　　这谎话，是今儿早晨大姐姐特意逮着她，逼她说的。其实，依顾鱼珠看来，大姐姐脸色虽然不好，却是并不妨碍来学堂念书的，她不来的真正原因，怕是被顾鱼聆说对了，跪了祠堂羞于见人。

　　“好了，顾鱼珠，今日晌午我去拜访一下你母亲。”慕容女先生自持先生身份，哪里容得下学生动不动请假不来上课？侯府总共才四个女学生，若各个都随意请假，她这个先生的颜面往哪放？

　　会不会有一天，书房里空无一人？

　　自然，有最乖的学生顾鱼珠在，空无一人的情况是绝不会有的。可顾鱼樱和顾鱼聆两个都不靠谱，万一哪天书房里只剩下顾鱼珠这一个学生听她讲课，慕容女先生也会觉得是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女先生，在学生面前，就该保持绝对的权威。

　　不容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