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命轮》弥江

10、第十章

　　十

　　洛卡拉开办公室的门，安格斯站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彬彬有礼地朝她微笑：“小姐，您回来了。”

　　洛卡的表情毫无变化，右手一伸又把门砰地关上，在心中默数三十秒，又忽地把门打开。

　　“就算您想要说服自己这是梦境也是不可能的，您也差不多该改改这个自欺欺人的习惯了。”安格斯笑得春风和煦。

　　“安安安安格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洛卡跑进办公室拉住安格斯的袖子， “我不应该偷酒喝，也不应该瞒着你自己一个人去监狱。”

　　“您知道一个人面对两个高赏金海贼有多么危险吗？”安格斯的声音陡然拔高，“您叫我怎么去见老爷和夫人？”

　　“别、别说得这么严重嘛。”洛卡讨好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我的安格斯会长命百岁的。”

　　“……小姐，您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下去了。”安格斯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虽说您还年轻，可是您终有一天要嫁人的。”

　　“我不会嫁人的，我要一辈子陪着安格斯。嘿嘿嘿。”

　　“……您真是个傻孩子。”安格斯这么说着，却口不对心地笑了起来，“安格斯老喽，没办法陪您一辈子的。”

　　他从十七岁开始服侍布兰查德家，从洛卡的爷爷辈开始，至今历时约五十年。然而他就算再怎么举足轻重，也不过是个仆人——他能够安稳地活到现在，都是蒙了这个家族的恩泽。

　　“不会的不会的，安格斯会长命百岁的。”洛卡见话题被成功转移，不由窃喜，“安格斯不会舍得离开洛卡的。”

　　安格斯深深地觉得，他把这个孩子宠坏了。

　　此刻他看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她不管多大了在他眼里都是个孩子——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斥责她。

　　“禁酒的约定我会如实执行，至于监狱——如果下次您想要去探望您的友人，请务必让我同行，小姐不懂得待客之道，一定怠慢了那两位——”

　　“嗯……我尽量请求上级通融……等等关于酒的事情我们再商量一下……”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几天我会住在您隔壁的房间，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那我是很高兴啦，但是安格斯……”

　　“那么请您好好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安格斯没有理会洛卡乞求的眼神，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六十七岁，承蒙历代布兰查德家家主的恩泽他健康无病，但是见证了那么多死亡的他，早已不敢对寿命有过多的渴求。然而等到他百年之后，这世界之大，小姐还可以找到这样一个人，让她毫无防备地撒娇么？

　　算了，先不管这些。接下来会跟小姐一起住在她工作的公寓，得好好准备。

　　洛卡的公寓就在研究所边上。她和杰西卡交接工作之后，草草收拾了一下手头的文件，就急急地跑回家了。

　　安格斯一定准备好了一切等着她。

　　“安格斯——”洛卡奔进厨房，“今天吃奶油炖菜对吧？对吧？”

　　安格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您会弄乱食材的，小姐。”

　　“不会的啦，我就看看，看看。”洛卡的眼珠子转了一转，舌头刚在唇上舔了一圈，就听到了安格斯的警告：“不许偷吃。”

　　“……呃，嗯。”

　　“您先去洗澡吧——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等您出来就差不多开饭了。”

　　“好哒。”洛卡恋恋不舍地被安格斯推出了厨房，“一定要等我开饭噢。”

　　“那是当然的。”

　　安格斯觉得，自己真的把她宠坏了。

　　洛卡快速洗完澡冲到饭桌上。

　　安格斯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叹了口气，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干毛巾温柔地擦拭她的头发：“不及时擦干头发会着凉的，小姐。”

　　洛卡拿起勺子：“我知道了。”

　　安格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深夜。

　　洛卡是被安格斯叫醒的。

　　她摸摸自己有些冰冷的脸庞，摸到一手的冷汗：“我又做梦了吗，安格斯？”

　　“是的。”安格斯的语气透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沉痛，“抱歉我什么都帮不上您。”只能就这样看着您痛苦。

　　“你说什么呢，安格斯——你已经很能干了。”洛卡苍白的脸庞柔和下来，“是我自己没用。”

　　向来温柔的安格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的小姐：“……我去给您倒点茶，您好好休息。”

　　“嗯。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

　　安格斯回来的时候洛卡已经睡着了，眉头紧紧锁着——安格斯知道她只要做过噩梦，今晚就很难再安稳地睡去。相同的梦魇已经困扰她四年，然而作为下人的安格斯毫无办法。

　　“如果还疼爱她，就放过她吧……洛卡小姐还是个孩子啊。”

　　安格斯把茶放在桌上，摸了摸洛卡的额头。

　　洛卡似乎安定了些，呼吸稍稍平稳。

　　东方渐渐泛白。

　　安格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渐发亮的天际。

　　“啊，小姐，您醒了吗？”

　　“嗯……你整晚都陪着我吗，安格斯？”

　　“这都是应该的——恕我失礼，我有一个请求，小姐。”

　　“请求？真难得啊——”洛卡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是什么？”

　　安格斯站起来，对她微微鞠躬：“我想要拜访那两位您在监狱里结识的朋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