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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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我在维持很多关系，却不想要你有任何关系。这样的我和你的关系，当然是很有趣的。”
“……不想要我……有，任何关系？”
艾丽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重复了一遍，试图解读其中的意思：“……呃，什么？什么什么？所以你的意思是——？”
当然，有一个明确的解释呼之欲出，就正确地堵在她的喉咙里，只是艾丽亚完全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因为储存器机能受损导致了言语理解功能的障碍。
“你看，何必要反问我呢？”陆离向她走过去，把枕头放在床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色慌乱，却恰恰就停在几步之外，不再靠近。“你明明知道答案的，艾丽亚。”
“……也就是说，——你……你喜欢……我？”艾丽亚艰涩地说出口，“你喜欢Alpha？”
“啊，那倒是你的误解了。”陆离说，“我希望和你拥有的关系，绝非爱情。”
艾丽亚又糊涂起来，“……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看见陆离露出来一个很清浅的笑容。
“我该从什么角度向你讲起——？这该算什么？癖好，贪心，抑或是动物性本能？……比如说是一种收集吧。在所有的藏品里，无论多么公平的收藏家，也一定会有所偏爱，但是在那偏爱之上的，乃是收集本身所带着的无比广阔的贪欲，一种分门别类地让藏品填满所有可以触及的分类的欲望。我对你没有爱情，艾莉。”
她轻柔甜蜜地将她的昵称在唇齿间揉捻，“因为你是如此的蒙昧而愚蠢，你是着了火的宝石，毫无克制、毫无边界。但正因为如此，你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存在——可能也就只有你了。”
她缓缓地靠近了，靴子敲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她伸出手，捻起一缕艾丽亚脸旁的发丝：酒红色的、光泽艳丽的一缕长发打着自然的卷儿，缠绕在她白皙的手指间。这样，她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爱情，艾莉，但是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希望长久地让你停留在我身边——啊，你给这种关系命名为‘友情’也是可以的。”
这么近的距离让艾丽亚突然觉得几乎不能呼吸。她越来越糊涂了，只是感觉到陆离令人惊异的美，还感受到她的言行里不同往常，带着点比赛过后的疲惫，蕴藏在她轻轻地眨动睫毛的节奏里。
艾丽亚僵硬地笑着说：“……陆离？你在说什么……我……我其实也没有在生气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仔细想想也就一个谈恋爱的事情而已嘛，不至于闹那么大的，你喜欢就……让给你也可以呀？”
陆离放开了她的头发，说：“是我的错，突然跟你说这些，恐怕你也很难接受。”
“不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啦！主要是，主要是我觉得……”她低下头，匆忙地说：“……可能，你没把我当朋友看？”
“当然。”陆离说，“不过那不是有心的行为，艾莉。我缺乏能够成为标准定义的朋友的任何要素。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你可以借此来回想一下我们的……‘友情’，具体哪一部分让你感受到满足并且乐意持续这种毫无回报的关系呢？”
当然是——
艾丽亚被她的话语牵带着，下意识地就思索起来：对于和陆离之间的友情，似乎完全是她自己单方面的热情。什么是让她乐意持续这种关系的动力？
当……她能够持续地注视到陆离的时候？能够以朋友的身份近距离地接触她的时候？
但那与对乐正白的心动是不同的。陆离的孤僻让她觉得成为朋友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像是……被选中的荣耀。“独一无二”，她想起陆离的用词，感觉到一种奇妙的体验。
这不是答案！艾丽亚下意识地要躲过这个结果，但这种慌张似乎已经暴露在陆离的眼里，因为她含着漫然的轻笑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并不会逼迫你，艾莉。”
“那是因为你的问题奇怪，陆离！友情关系哪里是因为在朋友身上有什么可以索取的才建立起来的？”
艾丽亚反驳她，得到了一个迟了一小步的混杂着讶异与漠然的轻视的笑容。
“‘友情关系哪里是因为在朋友身上有什么可以索取的才建立起来的’……？”
重复这句话，陆离收敛起了笑容，恢复那种锋锐而冰冷的神态，眼里融化着审视的温柔。
“所以你才是蒙昧又独一无二的，艾莉，像你这样完完全全真实、但却的的确确地低层次的……‘善’，实在是少见。”
“……诶？什么意思？”艾丽亚执着地提问，“你是在嘲笑我笨吗？”
“当然不是了。我说过，你是真实的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引以为豪。尽管你的出身要求你并不能如此，你的善却是没有谁可以否认的。这与天真不同，你不必为此感到自卑。”
“那低层次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陆离敷衍地打散了话题，“你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题了，艾莉。”
但艾丽亚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带跑了，“什么？”
“我的原本意愿就是希望和你继续维持——友情关系。既然你也说了并不生气，那么这件事就放过去吧。”陆离说，“至于乐正白，……”
她忽然带起了一点恶趣味，说道：“那可是个怕寂寞的好孩子。他是一直喜欢你的，只是向我倾吐与你相处的烦恼时被对战的对手拍到了不好的角度而已——我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来往。艾莉，对待恋人可需要温柔一点、体贴一点，你总是不够细心。可不要再给别人留下可趁之机了。”
“是……这样吗？”艾丽亚简单地就被她的话动摇了，脸上浮现了愧疚的神色，“这么说，他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才不肯跟我联系吗？……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他一直都是害羞的人……”
“是的，你怎么能轻易地怀疑恋人呢？”陆离温柔地附和她，“他愧疚得都不敢来学校了，你可应该跟他好好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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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他一直都是害羞的人……”
这段录音被传到乐正白的终端上了，发信的人是陆离。
很快，他就又收到了艾丽亚道歉的联络，赫狄安娜也传讯说乐正白与陆离已经解开误会重归于好了。
陆离继续给了他文字的指示，简短而清楚——
抚慰他自己，装置好道具，在濒临发散的边缘，接通艾丽亚的通话邀请。
他咬着唇颤抖的隐忍的哭腔、神不在焉的应和都顺理成章地被艾丽亚接受了，当成了害羞可爱的乐正白的内心纠结的表现。“……艾丽亚……对……对不起……啊……我，我和陆……陆离……啊……什么都——什么都没有……”甚至在通话挂断的后一秒，他立刻就去了，忍不住摸着自己，咬着嘴唇闭上眼睛，眼里浮现陆离的身影。
陆离。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奇妙的音节，连缀在一起就会带有魔力，每当说出口时、浮现在脑海里时，都会带着咕嘟咕嘟的、气泡上升的声音。
——乐正白知道，那是因为这个名字捆着他的身体，在深海里不断缓慢地坠落下沉。
不需要任何挣扎，海水带来潮湿温和的窒息感，只需要舒适地缓缓沉入完全黑暗的海底裂缝。
“……陆离。哈啊……啊……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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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都，某处教堂。
浅紫蓝色的星星月亮浮雕的精美玻璃碎了一地，修女们慌忙地收拾碎片，只有玛莎趁着大家都忙，小心翼翼地检查莱森德尔有没有受伤。
“别——碰——他！！”
男人愤怒地叫了一声，又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撞到墙上，又掉落下来，玛莎才看清那是一个沾了血迹的银亮的小刀。
她看到莱森德尔被吓得往后躲，抱着膝盖不敢出声地哭泣，心疼又恐惧，不敢发一言，默默地蹲到地上捡起玻璃碎片。
男人显然也看见了莱森德尔的眼泪，他粗重地喘息着，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明显地忍着剧痛，努力平和地从匣子里再抓出一把宝石，不管洒了一床一地，塞到莱森德尔怀里。
“别怕——别怕，我怕他们伤害你而已。听着，莱森德尔，你应该是太紧张了，才一直在失败。但你不能紧张，不要怕，这次是大问题。”
男人着重咬在“大问题”这几个字上面，“我被和尚给刺杀了，险些死掉。你也见到了，——当然，别的伤口，你已经一如既往地优秀地给我修复了，这很好不是么？但是……但是，我的脑部储存器区，完完全全地被破坏了！关键是我们此刻正面临着严峻的问题，新都正在遭到破坏，而破坏者的矛头也指向我。莱森德尔，我不能在此刻丧失所有——”
“异能并不是所有……”
莱森德尔抽噎着，小声辩驳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异能并不是所有！……好了，别哭，——是我的声音太大了。我是说，如果我再次遇到了危险，但却再也没有了自保的能力，那么这些院子里的孩子，谁来供养他们的生活所需？生命是宝贵的，但是生命同样需要支撑，我不能倒下。来吧莱森德尔，让我们再来尝试一遍。”
莱森德尔用衣袖擦去了眼泪，迅速地说，“……我很抱歉，我会努力的……会有点疼，您还能忍受么？”
男人僵硬地笑了一下，应付他：“当然，/父亲/加佑于我，而我早已习惯为人的苦楚。”
捡起一两颗散落在床上的宝石，他重新将它们放进莱森德尔的双手中，握着他的手合成拳，“……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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