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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那几个女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而那个人,那个奇怪的女人,走到一匹马前面,轻轻地搂着马头,拿脸在马脑袋上蹭呀蹭的。她在干什么?
      ‘马儿啊马儿,虽然我很饿,可是你眼睛又大又亮,让我怎么下得了手呀,马儿啊马儿,你知道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呀,你从都城来,跑了很多路吧,累吗?苦吗?你怎么老是往后缩,怕我啊,别怕,我不吃你,我带你们去山上,让你们自由自在地活着,那里有鲜嫩的草儿,有潺潺的溪水,你们再看着有人,一定要聪明点,不然又要终日奔波劳苦了,身上背着马鞍,难受不难受,我帮你解下来好不好。’
      她边说边带着马儿,到山上去了。我却觉得有些害怕,她是不是疯子,她打起人来这么可怕,脸上笑盈盈,可手上却这么狠,象是要人的命,她不是开玩笑,不是的。那些马,她是要骗那些马,到山上,然后杀了它们,吃了它们,是的,一定是的,她刚才说‘把马留下,我都揍饿了。’
      ‘爹,她真可怕。’礼儿扶着我回到墙角。
      “是啊……她……真可怕。”我又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墙边。

      慢慢的,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饥饿,我梦到了她,她拿着一块血淋淋的马肉,问我饿不饿。而我竟然一边点头,向她伸出手,我内心挣扎,我不要,不要,可是那块肉,真的太诱人了。礼儿在边上,蔑视我,指责我,我请礼儿原谅我,拼命地求她原谅,太好了,礼儿终于肯原谅我了,我真高兴,高兴着要去拿身边的水碗,有水就能撑几天,我回头去拿水碗,可我却看到她,她的脸离我很近,慢慢用手抱着我的脸,用脸蹭蹭我的额头,跟我说‘不要再受苦了,跟我去山上吧,那里有鲜嫩的草儿,有潺潺的溪水,能自由自在地活着。’我摇着头,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跟着她走。路上是一条马腿,一个马头,是血……不!……不要!挣扎着我终于醒了,哎,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梦,只是梦,我无意识的一抬头!!!啊!!!!!啊!!!!我想尖叫,可是声音都被堵在胸口,一点声也出不了,她,她在我跟前,嘴里还叼着一小块肉,嚼着,吃着,我要崩溃了,她把肉咽下去后,跟我说:‘这孩子饿得不行了,给你。’她转身走了,我看着手上,还好,还好,原来是鸡腿,不是马肉。我摇醒了饿得昏昏沉沉的礼儿,撕下一小条鸡肉,慢慢放在她嘴里。可怜的孩子啊。
      ‘爹,肉真好吃。’
      “那当然,看你饿的。”
      ‘不是的,是好吃,不是因为饿。’
      “好,是好吃。”

      后来几天,她时不时地给我们些吃食,因为那个梦,我总有些怕她,倒是礼儿,知道小廟的那块空地是她的窝,总是去打扫,去铺草。廟里那些人看她给我们食物,对我们也客气了一些。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今天,下雪了,好冷啊,我们会被冻死的,原来在外面的人都拼命要去廟里,我们回来得晚了,怎么也挤不进去,几个人不耐烦地把我们推出来,一直到台阶下。正好这时她回来了,还是背着包,一个人。那几个人见了,就不推我们,看着她,我跟礼儿也看着她,期待地看着,希望她能帮我们,可是她却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进廟里了。我俩被赶得很远,她们恶声恶气地把我们推倒在地,然后也进去了。我们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角,我觉得好失望,觉得怨恨。礼儿也很生气,窝在我怀里气愤地说,再也不给她打扫了。

      一片片雪花轻轻地飘过来,风冷冷地吹着,心仿佛也冰上了,是啊,她为什么要管我呢,凭什么她就会对我另眼相看,我现在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人人憎嫌。也许明天这里就会多一具尸体,只剩下礼儿一个人,对不起,礼儿,我真的太累了。让这雪把我掩埋吧。礼儿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的,这雪花多美啊,一朵朵落在脸上……
      ‘今儿不回来了。’她突然说:
      她要离开?我,突然我很想再看她一眼,哎,可是我没力气了。
      这时,她却走了过来,冷冷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一点怜悯,眼睛里一亮一亮的,象有火在里面烧。
      ‘跟我走。’
      她说什么?跟她走,是吗,我没听错吗?
      她走了,等等我们。我跟礼儿半天都没爬起来,摔了好几次,怎么办,她走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了气力,我觉得,这是我跟礼儿活命的机会,我拉着礼儿拼命地追出去。终于在街拐角的地方看到她了,她转过身看到我们,停下脚步。我们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从冷漠变成挣扎,最后又变成痛苦。哗啦,她把外衣给脱了,马上她脸就红了起来,然后把衣服扔给礼儿,让她穿上,我呆了,但是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忽然间,我觉得她不可怕,一点也不可怕。礼儿呆了,反应过来后要把衣服给我,一定让我穿上,我不肯,一定要给她套上,当我手触碰到她那件外衣时,我感觉到了上面有一丝丝暖意,有一片希望,我借着给礼儿穿衣,一直扯着没放开,我想让那点点温暖在手里留得上些,更长些。
      后来她把步子放得很慢,我们跟着她到了一间客栈。
      ‘一间房,一天,一桶热水’。
      什么?她只要了一间房,热水,她想干什么?我又慌起来,心跳得很快,自己安慰一下自己,也许是她钱不够,恍恍惚惚地跟她进了屋子。
      ‘等会儿,水来了,你俩洗洗干净,就休息吧’,她在桌上放下一方手帕和一个小瓷罐,就要出去。
      我赶紧上去问她什么回来,她说明天。
      那她今晚要去哪里?她不是不回小廟了吗?
      我又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山上。
      山上?!这天寒地冻的,在山上怎么过夜。
      还没等我再说几句,她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我抓着门框,看她走了……

      礼儿把我拉到床边,就去关上门,然后跑到桌边,拿起那方绢帕,‘爹,这帕子好漂亮呢,没想到,她身上还有这样的东西,是不是哪个公子送的呀。’
      公子?是啊,她一个姑娘,怎么会用这样的手帕,一定是那位公子送的。我心想:
      ‘爹,你说这罐子里是什么呀,嗯,好香啊。’我起身走过去,拿过小罐,仔细打量,也许是胭脂吧,这小罐这么精致,里面东西又香又软的,可是怎么不是红的,也不是白的?竟然是灰色的呢。
      ‘爹,她是不是看上你了,送你东西呢。’
      “瞎说什么,我们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人识得出来。”
      ‘这倒也是……爹,她说今天在山上过,她会不会冻死啊!’
      “这……,我想不会吧,她是有武艺的人。”
      ‘爹,你说她…………’

      一会儿,小二拿了一桶热水进来,看到我们的样子,放下水桶就跑了。
      ‘什么人嘛,爹,她嫌我们脏。’
      “算了,别理她。”

      我跟礼儿,终于洗漱好了,可是这一身脏衣,真是不想再穿上身,还好床上有二床薄被,我跟礼儿一人一床被子,睡下了。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睡一觉了。也不知道她在山上怎么样了…………

      突然有人敲门,我看到了门上的人影,是她。怎么办,我怎么还睡着呢,我跟礼儿乱成一团,那衣服在哪儿呢?鞋呢?生怕让她等久了,我让礼儿先出去跟她说。礼儿裹着被子,赤着脚,打开半扇门,跟她说:‘再等一会儿,我爹还没弄好。’
      这孩子,原来的机灵都到哪里去了,都在说什么呢。
      ‘换上干净衣服,收拾好东西,下来吃饭。……快点。’她说完给了礼儿一包东西就走了。礼儿关上门,走到桌前。‘爹,是新衣服。’
      我也裹着被子,过去看,是衣服,新的,一大一小,还有一些贴身软布和针、线、绳条、小刀。我俩连忙穿上新衣服,大小正好呢。我裁了软布先给礼儿做亵衣,飞针走线。她让我们快点,可是这,这怎么来得及呢,我很心急,手被针扎了好几次,我一边缝,一边让礼儿帮忙……
      终于穿戴妥当,收拾干净,我看看那罐香膏,还是抺一点吧,我在脸上涂了些,这么灰,真是很难看,我想了想又洗了。把香膏和帕子收好,带着东西,跟礼儿出去了。
      来到厅堂,就见着小二直直地拿眼盯着我看,我转头四下里瞧,见着她就坐在门边的桌上,看着门外,她听到声音,好象知道是我们,让小二把粥热一热,她一定等了很久,我们走过去,站到她身边。
      ‘坐下,吃吧’她说着,却没回头,还看着门外。一直到小二乐呵呵地拿着热粥端到桌上,她才回头。
      她回头看到我,‘嗯’,好象没认出我来,我笑着看她,心中一喜。可她打量了我一眼后,就低头又开始想事情,我心里一丝叹憾。
      礼儿问她,过会儿做什么?
      ‘啊?’她才抬头。
      然后礼儿竟然问她我是不是很漂亮,我脸上一下子烧热起来。
      ‘啊?还好。’她却不以为然。
      听得我无地自容,是啊,我在奢望些什么,能够活命就该满足了,我竟然奢望在她眼里会有我,她对我根本都没用正眼看过。我是痴心妄想,是痴人说梦。我只觉得心口一阵苦痛,唉,我是在自取其辱。
      正在我羞愧不已的时候,我听到她说:‘哦,漂亮,很漂亮。’
      我猛得抬起头,看着她,她一脸无奈,很不忍心的样子,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耳朵,想装得若无其事,眼睛四处乱瞟,都不敢看我。
      见她这样,我刚才的苦闷之情一扫而空,好似周围是晴空万里,天地间豁然开朗。
      接下来,我迷迷糊糊地,忘了是怎么吃地饭,是怎么跟着她出了客栈,路上礼儿好象跟我说什么,但我听不清楚,只是跟着走啊走。一直到看她弯腰在地上写字,她用什么在写?什么东西这么硬,可以在石板上轻松刻字,我见她手里是一块石头,可又不象石头,它很晶莹,在阳光下一闪闪的,开始我以为石头是蓝色的,可当她把石头放在水里洗得时候又变成红色的,当她把石头挂回脖颈时,它又变成紫红色了。

      她告诉我们,这是洗衣皂,我生在都城,也算见过许多稀奇的物件,可这个东西,我还真没看过,说是洗衣服的。她要洗给我们看,见她一把拎出一件脏衣服,把我吓了一跳,脏衣服下面藏着的亵衣都要散露出来了,我赶紧扑上去,扯住她,可还是慢了一步,她也看到那些内衣,里裤,我们俩都闹了一个大红脸。

      洗衣皂的效果非常好,想不到,我一个世家公子,就要当街卖货售物。她给了礼儿一个奇怪的物件,跟她说,有事就吹它,她听到了就会回来。
      我们卖出去不少洗衣皂,后来她说有事要走开一会,我把钱她,她没接,让我收着,看着她背着包走了。
      “快点回来,好吗”我轻声说:
      她好象听到了,虽然没回头,还是一直走,却说:‘我知道了,尽快吧。’也说得很轻。
      生意很红火,我跟礼儿真快忙不过来了。看着面前的铜钱越积越多,我有了一种很充实很开心的感觉。等她回来,一定也很高兴。

      远处几个人朝这里走来,一路从摊上随拿随用,根本不付钱。我一看,就知道不好,她们是这里的地痞。我马上收拾摊上的铜钱,把它们包进手帕里,可手帕太小,包不下,我赶紧再找,有没有布,没有,我只好把桶里的湿衣服绞干,把钱放进去,再扔回水桶里,礼儿马上掏出那个奇怪的小圆棒,吹,可是没有声音啊,怎么办呢,她又换了一面,拼命地吹,还是没声。我弯着身子,把摊着的布收起来,把洗衣皂包在里面。
      ‘哎呀,哪儿来的小公子,挺水灵啊。’
      ‘何止水灵啊大姐,我看是天仙儿呀。’
      我抬头,看那几个人已经走到跟前了,其中一人伸手就要抓我的头,礼儿嘴里叼着那个小棍,就冲上来,挡在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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