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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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庄岩送完小曼回来，米托一脸坏笑：“那小姑娘对你肯定有意思。刚刚她那么帮你，你没看林莎气得，妆都歪了。”
庄岩看米托，眼里有责意：“这会叫小姑娘了，刚为什么叫人姐。”
“我这是牺牲小我成全你啊，你是庄哥，她是小曼姐，哥哥配姐姐，刚好天造地设成一双。”米托双手伸出食指，合拢到一起。
庄岩被米托的贫气笑了：“人家那只是客气，谁跟你这没礼貌。”
米托一脸正经起来，靠近：“哎，庄哥，你怎么不问她要电话呢？多好的姑娘，多可惜呀。”
“有什么可要的。”
庄岩喝完了刚买的一瓶汽酒，挨着便利店的窗子，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刚刚摔裂的那一道痕崭新犹在，像一道新鲜的伤疤横亘中央。
以前林莎劝过他好几次，买手机一定要贴钢化膜，不然容易摔裂，不过那时候他在罗拉公司工作，用的私人手机都是罗拉手机，买这个水果7只是为了用来进行OS的对比测试，就一直懒得弄。
现在他离开了罗拉公司，就干脆用上了这个手机。
信息通知中心里，几十个红色的未接电话。有林莎的，也有来自几个猎头公司顾问的，还有一些各种各种的旧同行……错综纷繁，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关掉了后台通讯录。
他曾经设计过手机，现在却不喜欢用手机。手机，印证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聊的关系，复杂的关系。
他想起了那个叫小曼的女人伸出脚，轻松灵活的那一绊子，利落干净的那一接，手机稳稳的落在她柔软白皙的手里，动作流畅帅气得像一只敏捷的鹿。然后，手机屏幕上就多了一道新鲜的痕迹。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另一个人产生新的交集。
他不想把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
易曼玲回到车里，把鱼蛋放在副座上，看了一眼。
手机震，邮箱提示有新的未读邮件。
打开的瞬间，看到发件人，一瞬的惊讶，大名鼎鼎的设计师KC居然回邮件了。
虽然，这邮件的内容，相当令人失望：
To Maria E：
本人近期并没有就职计划，只能遗憾说声抱歉。祝贵公司发展顺利。
KC
唉……预料之中。
但至少证明了，这个邮箱真是设计师KC本人在使用。
曼玲捏了捏拳头。能够联系上活人就有希望，她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而且这个人富有才华，现在厉害的设计师谁没有一点脾气，她有足够的耐心去说服对方。
总之，这个人她志在必得，一定要拿下。
曼玲系上安全带，在车里继续给KC发邮件：
KC先生，您好：
这个产业发展这么多年以来，外国公司已经完成了向我们传递技术和管理的过程，我们的开发团队有充足的技术实力和经验，去生产一款千万人使用的产品，而我们目前缺乏一位优秀的设计管理人才，我知道您在罗拉公司有过丰富的经验，您最吸引我的是您作品中流露出来的工匠精神，细节力臻完美，这是铃铛科技一直追求的，我相信如果有机会坐下来谈一谈设计相关，我们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火花。期待您的回复。
Maria E
铃铛科技
咻——邮件发了出去。易曼玲很满意，发动车子，驶入城市的夜色。
……
咻——回复邮件飞进庄岩的手机。
庄岩看到这封来自Maria E的邮件，当时真不知道怎么回复好，死缠烂打的猎头他见多了，死缠烂打的CEO还真不多。他都有点后悔第一次收到邮件的时候那么大发慈悲地去回复，就应该装死处理，让对方以为那个邮箱是一个废弃的死邮箱才对。
现在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了。
他回到住处，把手机仍在客厅的吧台桌上充电，走进浴室去冲凉。
镜子前，他透过疲惫的眼，似乎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满身的酒气……自从从罗拉公司辞职以来，他没有找新的工作，也没有新的设计，只是成日地旅行，散步，出没于城市的各个角落。
庄岩打开花洒。
细密的水从头顶喷射下来，他仰起头，水珠逆着光顺着他锋利冷酷的侧脸滑落，蒸汽在浴室的透明玻璃罩子里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他迎着水花，仰起头，抹了一把脸，修长矫健的身影在朦胧的雾气里，被掩映得像一件优雅又孤独的雕塑品。
师父王教授说过，休整期和过渡期是人生最难熬的阶段，因为生命彻底失去了掌控感。一个好的设计师，却需要对作品的绝对掌控。
他从浴室出来，下身裹一块浴巾，坐在沙发上喝冰啤，打开唱机，传来歌手沙哑又迷离的声音——
“在我的秘密生活里
在我的秘密生活里
在我的秘密生活里”
他想起扔在地板上的脏衣服，起身拾起来，扔进洗衣机的一瞬，忽然停了一停。
他的衬衫第二颗口子上勾着一根细长笔直的头发，女人的头发。
他想起了米托这家伙推那个女孩的一瞬，女孩撞在他的胸口，手被他紧紧牵着，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掠过他的胸襟。
他捻起这根头发，对着光，眯起眼看着。唱机里，科恩用自怜而低沉的声音在唱：
但我总是一个人
而我的内心如冰
总是寒冷又拥挤……
手机不和谐地震动，打断了思绪。庄岩拿起来的时候，来电已经变成了未接，信息栏里接到署名“师父”的未读信息。
师父是一种尊称，研究生毕业之后，他一直把自己的启蒙老师王教授称为师父。那个胡子花白留着马尾辫的老先生，六十岁高龄仍然自称为不断尝试的艺术家，写得一手好字画。他把庄岩视为得意门生，对这个弟子尤为关心。
王教授在短信里问：【什么时候结束颓废开始新生活】教授不怎么习惯用智能手机，最近刚刚学会用手机键盘打拼法，但是切换标点还不怎么利索，索性就不断句。
庄岩自嘲地笑了笑：【师父，我什么都没整理好。】
王教授：【那你还要整理多久】
他还在犹豫怎么回，教授的短信又发过来：【生活不会等你】
他的手指顿了顿，【谢谢师父，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教授没有回。
以师父的性格，不说话，就是生气了。庄岩知道老人家的脾气，也没多打搅，他仰在沙发靠背上，盯着上方的工业风小装饰灯看了一阵，重新拿起手机，打开网页。
他看的是MJ手机主题设计大赛的作品网页，他的作品1124号，目前得票253723，排名第一；后面署名“卡罗拉”的1137号作品票数紧随其后，排名第二。
这个卡罗拉是行内新人，刚从T大美院毕业，出来以后直接进了国际一流的罗拉公司担任设计师，罗拉现任的设计总监王永成对卡罗拉很看重，手把手地教，当做对付庄岩的一张牌。所以这次比赛，卡罗拉背后的王永成也是势在必得。卡罗拉打败庄岩，就意味着王永成又一次打败庄岩。
庄岩倒没有什么跟王永成竞赛的心，他来参加这个比赛，纯粹是因为，他现在手头太紧了。
庄岩手里不存钱，以前他花的多挣得也多，挥金如土毫无感觉；如今今非昔比，自从上个月他给山涧别墅添置了一套五十万的音响设备，接到银行信用卡的催缴短信之后，才发现目前的收入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在物欲需求上的随心所欲了。
那个MJ手机主题比赛的冠军能够获得5万美元的奖金，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四月份，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了这么一套主题去参赛。
说到底，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那套设计一在网上放出来，马上就引起了强烈反响，得到无数业内设计师的称赞和发烧友的追捧。
但也有不少例外。
比如这个叫做“盛开1981”的论坛注册三年的老用户，他评价说：“就商用价值而言，可能会受到普通用户的追捧，但既然是一个全球性的设计师大赛，应该有一些年轻人的创新在里面。就这方面而言，我更看好1137号卡罗拉的作品。”这条评论获得了不少点赞和回复。
“盛开1981”是王永成的论坛小号，在罗拉认识四年，庄岩岂能不知道。
王永成这个人的特点就是：他永远不会、也不敢跟真正的高手进行面对面技术上的较量，他自知斤两，手里那点活儿不敢拿出来献于人前，所以只能在活儿里掺些玻璃碴子，时不时地出来膈应一下人。
庄岩并不理会，继续滑动屏幕向下看。
有一条用户名为“Maria”的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1124号作品细节风格强烈，每个图标单独看都有细节有质感，但是整体感太冲突；作为手机界面的图标，放在一起会互相抢，视觉压迫感太重。这说明设计师的整体掌控力还欠缺。设计并不是一味增加再增加，就像一张摄影放在单个镜框里展示很好看，但是一堆摄影放在一个大镜框里，每个都很抢戏的效果是一样的。”
他愣了愣，停止下滑拖动，重新拉到屏幕上端去看这条评论的用户名：
Maria。新注册用户，发言积分：2。显示这是该用户的第一条论坛发言。
Maria……
Maria E？
马达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