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8、05

　　第十八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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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记得上次用这个信盒收你的信还是五年前。
　　两年不见，希望你一切都好。
　　至于你问我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乔伊，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有些可能令你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得先想想，我会另写一封信告诉你这两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在这封信里我想先给你一些警告：不要向任何凡人打听白塔和柏蒙特的事情，尤其不要在圣廷国打听。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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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烧焦的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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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很遗憾，但这是真的。
　　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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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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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们本来都以为余生无法再见到你了。老师告诉我们，你被你的家人带走重新孵化，要沉睡百年时间，当你再次醒来时，我们早已化为尘埃。所以没必要给你写信，让几百年后的你徒增烦恼。
　　你说老师不可能死，老师那么厉害，可是，乔伊，一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我呆在长汀的宫廷，听到沙龙里的贵族们窃窃私语白塔的巨变。我想，这些都是谣言，他是三十七岁获得神眷的阿米克王子，打破传统屡屡干涉凡世的白塔法师柏蒙特，他的收藏品中有巨龙的牙齿和精灵的心脏，他在那么多阴谋和剿杀中都轻松脱险，据说连命运本尊都曾坦露对他的敌意却奈他不何，他怎么会被区区的光明神殿，伪神的信徒们抓获呢？
　　直到他们说他被砍头，他的尸体被焚烧，他的骨灰洒遍怀德姆的花园，我还是不信！我的老师，他受日神眷顾，阳光照耀的地方都是他魔力的源泉，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
　　可他就是死了啊！死了！死了！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白塔，有柏蒙特，有怀德姆了！
　　你责怪黛恩他们？责怪他们胆怯地站在角落里，眼睁睁望着老师步入死亡——可你告诉我！就算我们当时所有人都站在刑场上，我们又能做什么？
　　除了陪葬，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从前觉得我们超脱世俗，我错了。我们是世界中的一块微小的拼图，我们被世界纳入其中，被它牵制着。老师也一样。没有谁能随心所欲。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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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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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是安德烈。
　　你给黛恩的信已经被我烧了，她没看见。很抱歉我必须这样做，为了黛恩的安全，为了你的安全。
　　乔伊，你是纯血的龙，元初之龙的亲子，你会成长为半神，但你现在不是。且不说你的健康问题，即便你是完整健康的，你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你的经验和能力甚至都比不上一头成年的混血龙。
　　来看看教皇吧，他正值盛年，武技超群，身边还环绕着一群忠心耿耿可以为他而死的狂信徒，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开疆拓土建起圣廷邦国的这些年树敌无数，他杀死的敌人中，白塔法师甚至不是其中最强大的那一个。许多被王庭逼迫信奉光明的贵族们，许多法师和真神信徒们，他们都恨他入骨，据我所知，每年有无数刺杀教皇的事件——但你在街头巷尾听闻过哪一桩？他们就像石子落入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乔伊，你的复仇计划是愚蠢的，你会白白浪费你的性命。
　　当初，黛恩要为老师报仇，我和卡普虽然觉得刺杀太过疯狂，但未尝不赞同她。我当时想，如果能用我们三人的命血刃仇人，倒也不亏。于是我和卡普开始调查教皇的实力，越查越心惊。
　　我们杀不死他，乔伊，你也杀不死他。
　　那时我和卡普当初费尽心力才终于劝住黛恩，让她暂时压下报仇的心思。乔伊，我不允许你再点燃她的疯狂。
　　她是月光的宠儿，她的命不该消耗在一场毫无希望的刺杀。你也如此，希望你能放弃复仇的想法。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细细筹划将来的事。我们都不会忘记老师，我们都不会忘记圣廷做出的一切，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毁了它。
　　但不是现在。现在这是痴人说梦。
　　黛恩的信盒都是我在保管，你给她的信我会检查。希望你别再提复仇。
　　言尽于此，望你保重。
　　你的，
　　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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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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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听安德烈说你给黛恩写信希望一起去刺杀教皇。我问他你怎么办了。他告诉我他把信直接藏下来烧了，而且给你回了一封信。
　　我想他的那封信语气肯定不太友好。
　　黛恩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她一直非常内疚，因为她活着，老师却死了。安德烈花了很多功夫才控制住她那些近乎自杀的自毁行为。
　　你刚从黑渊走出来，刚刚得知老师的死讯，悲愤难当，我理解。我也恳求你理解我们，理解我们自私，理解我们的怯懦。
　　我也希望，如果安德烈在信中说了什么过当的话，你能宽容地看待他。老师是他生命中第一重要的人，黛恩是第二。老师已经过世，他现在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黛恩，你的信勾起了他的恐惧，他可能会口不择言，可能会失了方寸。
　　但我想，他本意并不想毁掉你们之间的同学之谊。
　　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为此愤怒。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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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撕掉一半的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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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酷，可我必须要告诉你，没有人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一切。即使是老师，他也不是我们的全部。我们的生命不是因为他而存在，也不该因为他而终结。这也是他一直教导我们的，不是吗？
　　更何况，老师死了。你明白什么是死吗？他已经被死神纳入永恒的虚无，再也注视不了你，再也不能知晓现世的一切了。不要老是把为了老师挂在嘴上，老师不需要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浪费生命。我们要为老师报仇，那必须只能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世道人心！为了洗去神殿播撒在民众身上的愚昧！为了一项不辜负我们的才华，不辜负老师的教导，让怀德姆的光辉重现大地的伟大事业！
　　老师看不到你了，你明白吗？自我感动没有意义，你明白吗？不要觉得老师还在，不要说如果老师还在这种话——他不在了！别再把你的心神都耗费在没有意义和希望的复仇计划上，他不知道你的执着，他不会为此感动——他死了！他不在了！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接受他的离世，规划你的未来，创造你的辉煌，让他曾经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不化为乌有。你是他的弟子，是他的延续，他的思想塑成了你的，你知道他的理念，你知道他的事业，如果你真的要“为了老师”，那就去实现他没能实现的目标啊！
　　而不是呆在白塔的废墟里，用一些除了让你白白牺牲什么效用都没有的“复仇计划”麻痹你自己。
　　站起来，离开那儿！老师死了，你得接受它，你必须接受它。
　　你的，
　　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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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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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十三：
　　是我，第七。
　　我找到了尼格森。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互相联络的小办法，所以我写这封信，让他帮我寄给你。
　　我和你一样，最近才知晓他的死讯。这两年来，我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生怕你突然从睡眠中苏醒，偷偷跑回白塔。吾君告诉我他曾得到过一个预言，上面说你的希望与灾祸都在白塔。希望你已经得到了，他不希望你得到灾祸，所以白塔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急切地把你召回来，以为能与预言抗衡。
　　但即使是龙，也不可能在被赐予的同时而不付出代价。
　　我没有告诉过吾君你爱那个法师。我真后悔。不然你现在已经在继续你的孵化，而不是满世界乱跑，打算做一些可能令你受伤而令我们伤心的事情。
　　我真的以为艾尔伯特不会死，就像我对你说过的那样，他奸诈，狡猾，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和龙与真神周旋。他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凡人，但他拥有智慧，所以他作了那么多次死，犯了那么多次贱，还能活蹦乱跳地呆在他的塔里。
　　谁能想象这次他竟然就作死成功了？我初闻这个消息时，甚至毫不犹豫地断定，艾尔肯定戏弄了世人，白塔法师仍旧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但他没有。
　　乔伊，我理解你的悲痛，可如果你想在凡世游历，你就要学会把悲痛深埋心底。你要学会独自一人承担不幸，然后继续你的生活。
　　纵然龙很强大，我们也不能真正随心所欲。当你选择和易碎品产生感情的那一刻，你就要做好永远失去它们的准备。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不会把你带回黑渊，我只想知道你没事。
　　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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