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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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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早上可谓特别热闹,流川尚在朦胧中,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起身开门,不猜也知道是三井和木暮,果然,三井手中拿着一本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木暮。
原来,一大早市面上就不知怎么的,流传出了这么一本关于清田信长之死的书册,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书中的内容却让三井火冒三丈,他忍不住拿起书为流川念了一段:“乎考场文库命案,似无迹可寻,实内藏玄机,传尚合城谋生,博有才名,巧言能辩,善攀附权贵,哄得朝中重臣之子垂青,替其说项,状元桂冠已在望即之间,然京城众望却尽归清田,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谋生隧把清田除去,以平其摘取状元头衔之路……”念到这里,三井实在是念不下去了,于是将书册丢在流川面前,对他说道:“这后面还有很多详细的描写呢,详细得就像他亲眼看到的一样。真是岂有此理,尚合城才子不就是说你嘛。”
三井这么一说,木暮倒不乐意了,接着他的话说道:“尚合城不止流川一个才子吧。”
木暮这么一说,三井才反应过来,自己对流川太过关心则乱了,不过向来好面子的他,还是辩驳了木暮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这你也要争啊?而且书中说了,重臣之子,不就是那个泽北荣治嘛,只要长眼睛的,都明白,这就是在说流川啊,太过分了。”说完,三井便气呼呼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倒进了嘴里。
流川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书册,然后淡淡的说道:“是啊,太过分了,写到关键之处,清田是怎么被杀死的,竟然一笔带过,太不负责了。”
流川的话差点没让正在喝茶的三井一口喷出来,当三井责怪他置若罔闻时,他说道:“老百姓就是喜欢看这些牵强附会的东西,我能怎么办?难道我再写一本书说是木暮杀的?木暮再写一本书说是彦一杀的?清者自清,不必理会。”
于是这个话题就被流川给终止了,接着三人便去了正厅用早餐。却没想到,客栈里的老板、伙计包括其他的考生对流川的态度都一反常态,似乎大家都已认定,流川就是凶手,理由便是当日流川与清田在望江楼门口的争锋相对。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戴上了有色眼镜看流川,怎奈流川却偏偏也是独断独行惯了,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对三井和木暮说道:“算了,多说无益,我们走吧。”
于是,三个人便离开了客栈。
三人走在大街上,三井怪他为什么不替自己辩白,流川不语,他心中明白,这定是有人要栽赃嫁祸给他,他越来越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在策划推动,说不定那个人就是凶手,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就更要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于是流川向两人提议,再去书库勘察一遍。
管事老伯带着他们走进书库,并告诉他们,他是碰都没有碰过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流川环顾四周,发现尸体位置周围的书架都是满的,这么说来,地上的书确实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凶手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要掩藏什么?那他要掩藏的究竟是什么呢?仍然毫无头绪,无奈,最后三人只能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离开了书库。
三人回到客栈后才发现,他们的行李已经被客栈的老板扔在了正厅的一张四方桌上,原来老板是要赶走流川。此时周围的考生竟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对老板说道:“流川若是不走,那我们就都走了,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三井气极了,上前一步说道:“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流川就是凶手?”
“我们哪敢这么说啊,我们只是不喜欢你们住在这里,你们去把房钱结了就赶紧给我走!”老板凶神恶煞的说道,兴许是他也认定流川是凶手,兴许是其他考生给他施加了舆论压力,但不管怎么说,他这话语里是一丝余地都不留,。
“不走!”只听三井大声说道:“我们这样一走,别人就把我们当成真凶了,不走,我们就是不走!”三井掷地有声的说道,他怕鬼怪是一回事,但是人,就还没有让他怕过的,他一身武功,倒不信这些文弱书生能将他怎样。
双方间的争执越来越白热化,此时却听到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安西王爷驾到!”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并跪下身去。
侍卫给安西端了椅子,于是他胖乎乎的身子便在椅子上坐下了,他说了一声:“免礼平身。”众人这才敢从地上站起身来。
安西光义一头白发,身材肥胖,本不是皇族之人,可是因为战功累累,先帝破例册封他为湘北王,封地就设在离京城不远的湘北郡,说来也巧,这几日,他正好回京述职,此时前来客栈,正是因为他看到了那本污蔑流川的书册。
要问他是怎样认识流川的,这还要从若干年前的一件事说起,那时的安西就已经是一头白发,但是脾气却不似现在温和,乖戾暴躁得很,对手下要求严酷,所以世人皆唤他“白发魔。”然而在一场战事中,他失去了自己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谷泽龙二,虽然最后赢得了战争,但是在班师回朝,途径尚合城的时候,他还是因为心痛难挡而病倒了。
然而当他在流川府见到流川枫后,不知为什么,竟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像极了谷泽龙二,于是养病期间,做了流川几个月的师父。只是说也奇怪,自从这一病后,他的脾气温和了许多,渐渐的,世人便不再唤他“白发魔”,而是“白发佛”。于是他总觉得,流川就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让他唤回了最真的自己。
此时,当他看到众人这副是非不分的嘴脸时,真是气愤至极,他说道:“流川是我的弟子,他的为人,我非常清楚,他绝对不是一个会为了功名利禄而杀人的人。你们有这么大的把握,肯定流川就是杀人凶手吗?你们都是应试仕子,有谁不想中状元?既然都想中状元,那你们个个都是嫌疑犯。”
“王爷,小人土屋淳,大荣郡应试仕子,我们与流川不同,就算清田死了,我们也高中不了的。”土屋上前一步说道。
这时,只见安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所以你们就党同伐异,希望流川扛不住压力而退出考试,那你们高中的希望就更大了,是不是!若你们有证据,我现在就将流川就地正法,让你们安心的考试。我告诉你们,你们可都是饱学之士,应该懂得分辨真伪,那篇文章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急着写出来的,那位作者绘声绘色,好像在案发现场一样,可是他纹理不顺,条理不清,他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诬陷流川,这种文章骗骗市井百姓也就算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一个个可都是考状元的人啊,朝廷选拔人才,不只是才识好,学问高,最重要的是德,有才无德,即使将来做官也是个贪官,那还不如不要!”
安西的一番话铿锵有力,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都闭了嘴,顺利帮流川度过了这个坎。
一场风波平息后,安西带着流川、三井和木暮来到湖心亭喝茶,流川作揖说道:“多谢师父对我的信任。其实,这次进京,徒儿理应先过府拜望的。只是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流川还未说完,只听安西打断道:“枫儿,我对你是了解的,你也不用解释,我懂,你只是不想借为师的名声来抬高自己,是不是?可惜啊,朝廷里像你这样不趋炎附势,不党同伐异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师父为何有此感慨?”流川不解的问道。只是安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枫儿,你告诉为师,你考科举是为了什么?”
“读圣贤书自然是为了廉济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流川回答。
“那如果朝廷苟且成风,你的大志不得申呢?”安西接着问道。
“徒儿自当归隐田园,独善其身。”流川说道,只是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安西满意,他反而说流川大错特错,如果朝廷苟且成风,又少了像他这样的后起之秀,忠良之士,那么腐败之风只会更甚!
流川一时无言以对,过了片刻,他问道:“那师父认为仙道大人如何?”
“仙道彰?”安西自语一句,随后说道:“仙道彰是朝中难得心胸开阔之人,记得三年前他高中状元后便被泽北哲志招为女婿,后来在一副丹青中竟然找到了田冈茂一通敌叛国的书信,于是他不畏强权,硬是扳倒了佞臣田冈茂一,真可谓是才智过人,勇气可嘉啊。本来这次泽北哲志当主考官我是不同意的,后来他推荐仙道当监考官,我这才同意,仙道虽说是泽北哲志的女婿,不过事事以朝纲为重,一心想着朝廷,是个难得的人才。我相信他一定可以为朝廷选拔可用之才。”说完,安西喝了一口茶,对流川和木暮说道:“我明天就要出使山王了,我预祝你们科举高中。”末了,他放下茶碗,看了一眼三井,想起他刚才在客栈里为流川不顾一切的样子,于是说道:“三井少侠,年纪轻轻却侠肝义胆,实在难得。”说完,给三井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三人从湖心亭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了,三井看到他们的行李已经不在那张四方桌上了,于是恼怒到莫不是把他们的行李扔出去了?
此时,客栈的老板见到流川回来了,立刻谄媚的迎上前来,说道:“流川公子,您回来了,小人刚才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的行李,我已经给您搬到房间里去了,您是小店的贵客,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怎么可以搬走呢?”
三井听他这么一阵叨叨后,嘲讽他道:“你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儿啊。”
流川也不再理会他,心想,定是师父前来担保了自己,这群人才善罢甘休的,还真是应了师父的那句话,到处都是趋炎附势,党同伐异之人。流川三人正准备上楼,却迎面看到板仓正走下楼来,只听身边的木暮问道:“板仓,你这是要出去?”
“夜来无聊,出去散散心,吹吹风。”板仓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不用温习吗?”三井接着问道。
只是板仓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态度傲慢的离开了客栈。
流川心中的疑惑不禁又浓重了几分,照理说,明天要补回今天停考的一场,那就是两场,按照板仓的个性,应该是在屋里读个通宵才对,出去散心,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流川回到房间后就琢磨起了贡院书库的地图,那是他凭着印象自己画的。
三井和木暮来给他送点心,三井见他不好好温习还在研究案情,于是埋怨他是不是又准备给其他人让几分?然而流川只是淡淡的回答:“读书岂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个疑团在我心中,我实在难以专心读书,还不如研究一下案情。”
三井无奈,不过却提醒流川和木暮到:“如果有人真的为了高中而杀人的话,下一个就有可能是你们两个。”
流川与木暮面面相觑,三井的话不无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