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令青春痕》派阿邡

101、暗棋布局

　　密室内，油灯如豆。

　　当华紫瑜三人走下阶梯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庄聂、胡泽平和高百烈立刻站了起来。庄聂虽然脸色依旧苍白，靠着墙壁站立，但眼神中已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沉稳与锐利。胡泽平手臂缠着绷带，精神尚可。高百烈则是一脸急切。

　　“华首领，曹前辈，穆姑娘！”高百烈压低声音，带着激动，“你们可算来了！”

　　庄聂目光扫过三人，微微颔首：“辛苦你们了。外面情况如何？”

　　华紫瑜迅速将柳少跖的纠缠、田悟的盘查以及一路过来的观察简要说明，最后沉声道：“根据赫老板刚才告诉我们的情报，戌时三刻的交易，恐怕不会太平。中邪派很可能已经潜入附近，墨夜也可能伺机而动。”

　　庄聂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一走了之。凝香阁庇护我等，此恩需报。而且，若能在此挫败中邪派或墨夜的阴谋，对复国大业亦是有利！” 他的目光看向赫红莲，带着询问。

　　赫红莲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庄大爷说的是。我已将店铺内大部分无关人等都遣散了，只留了几个可靠的伙计。只是……二公子他……” 她欲言又止，显然对她的老板高百诗的处境极为担忧。

　　高百烈立刻接口，语气坚定：“二哥那边，我必须去见他！至少要让他知道情况，有所准备！” 兄弟之情，以及保护家人和凝香阁的决心，在他眼中燃烧。

　　密室内的空气凝重而紧绷，营救与守护的意志在此刻交织。他们都知道，距离风暴降临的戌时三刻，时间不多了。
　　——
　　戌时初，北关城堡，汤关师书房。

　　牛角烛台上火光跳跃，映照着汤关师凝重如山岳的面容。他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一份刚由武教头心腹送来的密报。上面清晰地写着凌秋歇与中邪派联络的观察记录，以及孟秋龙偷听到的、关于中邪派意图破坏凝香阁交易的情报。

　　“果然是她！”汤关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三年前的旧伤仿佛又在隐隐作痛。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凌氏药坊……竟成了中邪派安插在雨莞城内的毒牙，隐藏得够深。”

　　他沉吟片刻，抬头对侍立一旁的一个护卫道：“传令下去，加强对城堡各处的巡逻，尤其是百音那孩子的居所附近，增派暗哨。但……雨莞城那里暂时不要动凌秋歇。”

　　护卫有些不解：“堡主，既然已确定她是奸细，为何不……”
　　汤关师摆了摆手，目光深邃：“拔掉一颗明处的钉子容易，但会惊动她背后的毒蛇。端木仇诡计多端，我们需要知道他们下一步的真正目标是什么。凝香阁……或许只是幌子。传令琴房的薛天月过来。”

　　不多时，薛天月快步走入书房，躬身行礼：“堡主，您找我？”

　　汤关师看着她，目光严肃：“薛姑娘，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从即刻起，暗中盯住高百音，注意他的一切行踪，特别是他与外界的任何联系。一有异常，立刻禀报凤管家，不得有误！”
　　薛天月心中一震，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高百音是颖头领的长子，更是雨莞城知名的琴师，堡主竟然要暗中监视他……她不敢多问，郑重应道：“是！天月领命！”

　　“去吧，小心行事，切勿被他察觉。”汤关师挥了挥手。

　　薛天月离去后，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过了一会儿，书房的内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朱雀堂高阶头领服饰、气质雍容中带着威严的美妇人走了进来，正是朱雀堂副堂主，高家兄妹的母亲——楚颖。
　　她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眼神复杂地看着汤关师：“师父，百音他……”

　　汤关师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密报推向她：“小颖，你都听到了。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糟。凌秋歇用药物控制了百音，如今中邪派更是利用这点来获取情报。”

　　楚颖拿起密报快速浏览，手指微微颤抖。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然：“我早该察觉的……自从他痴迷琴技，性情大变之后……我就该察觉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的自责。

　　她看向汤关师，语气坚定：“师父，监视百音，由天月那孩子去做，最为合适。她心思细腻，琴艺也好，而且…她与梅蓓情同姐妹。”

　　提到梅蓓，楚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关切：“梅蓓那孩子……她假死脱身的事情，我已知晓。苦了她了……如今她变换为琴姬的身份，处境更是危险。请师父转告天月，让她……也务必留意梅蓓的安危。若有可能……替我……护她周全。” 这位向来强势的朱雀堂女头领，此刻流露出为人母、为人婆婆的柔软与无奈。她无法明面上去关怀那个她曾经或许并不十分满意、却为儿子付出良多的儿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寄托一份深深的牵挂。
　　汤关师深深看了楚颖一眼，突然想起禁地考核前，他询问高百音的那段对话。
　　“你真的没有看到她？”高百音进入禁核之前，汤关师又慎重的问了他一遍。
　　“我也很想找到她，因为这个人是少有的才女，不应该被埋没掉的。”高百音却装作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说道。
　　“好吧，你去吧。”汤关师见状也没有说什么，便让高百音进去了。
　　就看当时高百音那个神情，跟他询问梅蓓失踪之后高百音那无所谓的态度一模一样。
　　回忆终了，汤关师点了点头：“小颖放心，我明白。梅蓓不想暴露身份，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北关城堡和整个高家，都会尽全力度过此次难关。”
　　楚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书房，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北关城堡的暗棋已然布下，只待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