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巫》伊显

13、《西洲曲》

　　陈路生连续几天都在加班，甚至有两天，直接就睡在公司了。虽然最近大家都在全力推动与洪远的合作方案是很累没错，实际上也没有真的忙到那个程度，可陈路生却觉得，只有拼命的工作才不会想起那个诡异的、让他害怕的女儿。
　　申采琳的恐惧，多来源于女儿的怪异，而且申采琳心里，还可以依靠他。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恐惧却还要多一层。瑶瑶的很多话，看似无心，却无情的揭开了埋在他心底多年的伤疤。茉莉是谁？他真的不知道。可是，他帮助雁儿上大学，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老家的房子，自己与申采琳认识的过程等等。
　　恐惧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然而他又无处诉说。
　　为什么是瑶瑶？为什么会是他的女儿？如果瑶瑶真的是那个什么茉莉，那么，他的女儿又去哪儿了？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当陈路生不得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了。自己的妻子在教女儿读诗，都还没有睡，显然在等他回来。
　　女儿专程打电话给他，说很想他了，让他一定回来。他，在公司呆呆的坐了半天，最后还是只有回家。
　　瑶瑶见他回来，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冲上来，而是对他诡异的一笑。是的，诡异！那笑容里含着得意，绝对不是属于一个三岁的孩子，似乎在说，你是逃不掉的！陈路生的心里一寒！
　　“路生，你回来了！”申采琳起身接过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又问“吃过没有？”
　　“还没有。”陈路生说。
　　“那你陪瑶瑶，我去给你下碗面。”
　　“呃，我自己来吧。”陈路生说着，向厨房走去。瑶瑶一直没说话，但是，她小脸上那淡淡的笑，让他难以忍受！
　　“爸爸，我在念诗哟！”瑶瑶突然炫耀似的说，声音很大，“这首《西洲曲》是我新学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呢！”
　　“瑶瑶乖啊，爸爸先去做饭！”陈路生逃也似的奔进厨房。然而，却依然能听到瑶瑶用稚嫩的声音清晰的念着：“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陈路生确定，她绝对是有意的！要不然，为什么她不学别的，偏偏要念这首《西洲曲》？他要怎么办？
　　“路生哥，鸦雏色是什么意思？”陈路生脑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个场景，一片碧绿的湖水中，无边无际的莲花随风轻轻拂动。一个美丽的少女梳着长长的辫子，温柔的坐在他的身边，轻声的问着。
　　当时，记得他故意凑到她的耳边很耐心的解释，“鸦雏色的意思就是说，形容你的头发，像小乌鸦一样，乌黑油亮，十分漂亮。”
　　少女听到他的赞美，害羞地低下了头。他轻轻揽着她的肩头，笑着去吻她的嘴唇。然后……
　　“在想什么？”申采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的问。
　　“呃，没什么。”陈路生忙收回思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开了火，可是，锅里却没有放水，铁锅被烧的已经冒出了黑烟。
　　“还是我来吧”申采琳见老公一脸的疲倦，很体贴的说。
　　“爸爸！”瑶瑶在外面叫他了。陈路生皱了下眉，有点无奈的走了出去。
　　瑶瑶坐在客厅厚厚的地毯上，身边放着几样小玩具，还散落着几本书。陈路生简单收拾了一下，说“瑶瑶，已经十点多了，你明天还要上幼儿园，爸爸先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好吧，不过，我想让爸爸跟我一起睡。”瑶瑶真是有点困了，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喃喃地说。陈路生觉得，这一刻，瑶瑶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他抱起女儿走向她的小房间，“瑶瑶，我还没有吃晚饭，你先睡，等爸爸吃过饭好再来陪你好不好？”
　　“嗯。”瑶瑶答应着。刚刚放到床上，就已经睡着了。看着女儿睡着的小脸蛋，安静而又可爱，陈路生心里划过一丝温暖。这是他的女儿，与他血脉想连的至亲。他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陈路生关好房门，轻轻的退了出来。
　　申采琳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别着根银色的簪子，苗条的身材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别有一番风韵。她只是做了一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放了几根青菜，色泽鲜艳，让人看着食欲大开。
　　“瑶瑶今天还好吧？”陈路生一边吃着面一边问。
　　“今天倒还行，挺正常的。”申采琳叹了口气说。
　　“上周五，子谦介绍了一个大师给我。”申采琳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个事跟老公说一下。
　　“什么大师？”陈路生抬头问。
　　“就是——驱鬼一类的。子谦说，瑶瑶可能中邪了！”申采琳慎重的说。
　　陈路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惊，难道是她？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呢。
　　“子谦说这个大师很厉害，前两年梅园别墅的事，就是她处理的。”申采琳继续说。
　　“那，大师需要我们做什么？”陈路生问。
　　“这个还不知道，子谦已经给她汇了五万块钱，她应该这两天就会联系我。
　　“五万，不会是骗人的人吧？”
　　“应该不会，子谦好像很喜欢那个女孩。”
　　“你是说，你所谓的大师，是个女孩？”陈路生有点难以置信。不会是自己的小舅子为了博女人的欢心而故意的吧？
　　“虽然她很年轻，不过，看着挺有实力。”申采琳肯定的说。
　　陈路生继续吃面，眼光无意中扫过门口，不由一惊：“瑶瑶！”
　　夫妻俩正在谈话的时候，刚刚明明睡着的瑶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而且，原来纯白色的小睡衣，已经换成了红色的，而且是那种像鲜血似的暗红色，让人看着怵目惊心。
　　夫妻俩对望了一眼，似乎都在问，瑶瑶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衣服？
　　“瑶瑶，怎么刚睡着就醒了？”申采琳顾不得心中的疑虑，走过去问。
　　瑶瑶却径直走到陈路生面前，目光犀利，冷冷的说：“爸爸，你找谁来，我都不怕！”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夫妻俩脸上都是十分惊讶。刚刚瑶瑶的语气，分明透着一股子阴寒。可是，陈路生注意到了，她还是叫他爸爸？！
　　夫妻俩怀着忐忑的心情睡下了，这一夜，却是出奇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可能有点平，我检讨！拖了好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正式离开公司了，自由的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