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则乱》夕熙

14、第十四章

　　赵天智的堂哥找回来之后，基本可以确定男尸是赵天智了，有大量证据表明，赵天智死之前，跟胡珊珊过从甚密，胡珊珊可以装疯卖傻忽悠许嘉熙这样的菜鸟，但是面对张方平和杨智，两句话就给逼撂了。
　　她确实觉得赵天智失踪得不正常，当初跟赵天智也是有几分真情在的，赵天智虽然是个流氓混混，但是也是有面子有本事的混混，手里有点钱不说，对她也好，纵然有几分风流的毛病，胡珊珊自己就是个出来卖的，怎么会在乎这个？
　　那时候她和赵天智如胶似漆的，赵天智干什么都带上她。赵天智去给住在荔园一号的张萍送钱送东西的时候，她都在边上呆着，还管张萍叫过嫂子。张萍家里的那架钢琴，还是她陪着去买的。不过她并不知道张萍的男人是徐光山，她只知道是赵天智认识的一个有实权的官儿，巴上了，以后十几二十年都不愁没生意做没钱赚。而这事赵天智应该没跟徐光山说过，如果说了，被灭口的说不定就不止赵天智一个了。
　　到了如今杨智把徐光山的身份摆在她面前，她才恨恨地骂了一句，衣冠禽兽，看着斯文体面的，做事那么狠。
　　不过回头又骂赵天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当初远着赵天智就是因为赵天智杀张萍的那一天，是她开车送赵天智去的荔园小区。
　　她在车上等赵天智，等得不耐烦了，就下车抽烟，然后亲眼看着赵天智拉着张萍去了后山，老久都没下来，她就奇了怪了，那山上正准备修二期，工程因为拆迁补偿的问题烂尾了，如今到处都是建筑材料，他拉着张萍去那儿干嘛？心下好奇，就沿着路一路找上去，偏生又遇到天气不好，下起了雨，她没走几步，就遇到赵天智一脸狰狞地一个人冲下来了，脸色难看不说，脸上脖子上还都是抓痕，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尼龙布袋子。
　　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还没怎么问，就被赵天智拉着回了车上，一路回了他们同居的小屋。
　　回去了之后，赵天智就洗澡换衣服了。趁着他洗澡的时候，胡珊珊偷偷拉开那个尼龙袋看了一眼，看了就吓傻了，里头是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一对人手，女人手。
　　赵天智洗完澡，也没洗衣服，就将脱下来的衣服裹了个朔料袋一起塞进那个尼龙袋里带走了。
　　问那个袋子的下落，胡珊珊说，她哪敢再跟赵天智？他拿出去了，肯定是拿到哪里扔了吧。
　　许嘉熙摸了摸脸上这几日长出来的一颗痘痘，觉得赵天智和胡珊珊同居的那套房子外头就是西晴湖，说不定出门就给扔湖里了，那湖可大，谁知道能扔到哪里去呢？
　　大家也都考虑到是这个情况，所以并没有想去如何寻找那个黑色的尼龙袋。
　　许嘉熙觉得，这个世界自有鬼神在，不然怎么这么巧，张萍的尸体会被那只讨厌的狗发现？
　　于是乎，她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宿舍的朋友有一段时间特别相信碟仙，于是乎，就准备问问碟仙。可是她的胆子还是有点小，不敢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干这个，买了请碟仙的道具之后，拉着涂云打算跟她在小会议室里趁晚上的时间一起请碟仙。
　　涂云可没她这么傻，好好一人民警察就算你信碟仙什么的，也不能在局里玩这个啊，而且涂云压根也不敢玩，她也怕这种邪邪乎乎的东西。
　　两个人拉拉扯扯着，不知道什么杨智端着一杯咖啡毫无羞耻感地出现在她们的背后，对自己偷听两人说话，没有丝毫愧疚感，“碟仙？这么有创意的侦破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涂云脸红了，许嘉熙的脸黑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智放下咖啡，“别玩了，都跟我来。”
　　都里头，自然是二组的人，是不包括涂云的，涂云觉得其实刚才整个过程中，杨智眼里都没看见她。她落寞地抱着资料盒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杨智开车，带着大董，方耀楠，还有许嘉熙一起出门，从胡珊珊当初住的那个小区出发，一路沿着湖开车。
　　开到一个观景平台边上，突然停下了车，下车看了看，就说，“给C江打捞局打个电话，让他们叫人过来捞。”
　　许嘉熙下车，上看下看也没觉得这个观景平台跟其他的有什么区别。
　　大董也是同样一头雾水。
　　只有方耀楠是绝对相信杨智的。
　　打捞局的人很快就来了，穿上潜水服下去捞了六个多小时，捞下来的垃圾足足有两大车。许嘉熙几乎要绝望了，几乎都在内心里开始嘲笑杨智的时候，一个潜水员上来，手里就拎着一个黑色的沾满污泥的尼龙包。
　　许嘉熙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尼玛居然真的找到了？
　　方耀楠已经快憋炸了，这个时候突然跳了起来，“老大，你太神了，真的找到了。”
　　杨智挑着嘴角洋洋得意，“爷我运气就是这么好。”其实也就是情景带入分析犯罪分子的行为模式，赵天智开车，还要找人少的地方抛弃尸块，一路向东人越来越多，只有向西开，沿路没有栏杆隔开人行道和车道的，还要人少有树丛隐蔽的，可不是这里最合适？
　　许嘉熙心里想吐，但是还是很好奇地走了上去，心里希望里头就是一双丑球鞋恶心死杨智的恶意还是被希望是铁证的希望给打败了。她第一个跑上去，刚伸手，就被杨智一巴掌打开了。他指示大董带上手套，拉开了那个尼龙袋的拉链，里头除了一汪污水，还能看到一些衣物，翻了翻，终于翻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大家屏息凝视地打开，一股恶臭并着肿胀稀烂的一双手露出来之后，大家却不由自主地都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呼吸太重，那腐烂的双手上的皮肉开始不住脱落。大董赶紧系上塑料袋。拉上尼龙袋，赶紧送到了鉴证科和法医室。
　　这双手是张萍的，里头还有从内到外一套男人的衣服，里头还有一些脱落的毛发，可以证明是赵天智的。更奇妙的是，衣服虽然被江水浸泡了，但是多亏赵天智是将衣服也包在一个塑料袋里，因此在一些角落还能看到血迹，而且能与张萍的匹配。
　　这可以说明，赵天智很可能就是奸杀张萍的凶手。尼龙袋里还有一个强酸的空瓶子，也可以说明赵天智在砸烂了张萍的脸之后浇上强酸将其腐蚀。
　　杨智琢磨着，自己怎么翻出张萍的手的事情是肯定会传到徐光山的耳朵里的，他还得再添一把火。
　　他让胡珊珊给徐光山写了一封邮件。
　　要三百万，因为她知道是他让赵天智杀的张萍，现如今警察已经知道了张萍是赵天智杀的，但是没人知道赵天智是怎么死的。他要想人不知鬼不觉，那就给钱，少耍花样。附上那个爱马仕包包的照片。赵天智对胡珊珊再好，也不至于买个爱马仕包包给她，那个包包是徐光山为了安置张萍临时弄来的。他应该记得。
　　果不其然，徐光山有些惊了，很快从山区赶了回来。也不过三天的时间，就有个做家具生意的老板给胡珊珊的那个账号打了三百万，还有一个不明的电话号码给发了一条短信，让胡珊珊赶紧出国，不走就走不了了。
　　杨智转头就盯上了那个商人，果然有点□□的背景。不过□□也是社会，哪个社会里头，好像徐光山这种卸磨杀驴没有半点人性的都会让人嫌弃。杨智稍微哄了了一下那个商人，那个商人就将徐光山给卖了。虽然是钓鱼执法，但是那个商人非常会做，不仅将徐光山要他给胡珊珊打三百万的事情说了，还留下了证据。
　　徐光山必须要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给胡珊珊三百万的事情。
　　杨智觉得，徐光山大约是说不清楚的了，而且向来墙倒众人推，他这边东窗事发，那边还不知道有多少经济问题在等着他，而且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纪委的检察院的人总是不警察的动作还快。很快徐光山就被双规了。
　　而徐光山居然找到了一个机会，用半片刮胡刀片在洗手间自杀了。想必他知道自己买凶杀人，又亲自灭口总归得死，何必在死之前让人查什么经济问题得罪那么多人？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些人说不定还能看在自己这点香火情上，照顾一下他的家里。
　　这么个结果，让整个二组都没了精神。
　　徐光山一死，双尸命案就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李洹默默地带着许嘉熙将案宗整理好了存档。
　　方耀楠和大董都觉得十分之不忿，觉得这事虽然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但是对于他们警察和两个死者来说，事情没有真相大白，总归是让人觉得膈应。
　　许嘉熙却始终不能忘怀，张萍的那个小女孩到底去了哪里？
　　只有杨智冷笑，觉得徐光山这个人倒是个狠的，这个事情也许做到这一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三百万，本来就是那个□□打给胡珊珊的，被银行冻结的，本来应该作为徐光山非法所得没收的，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据说后来在徐光山老家，他妈从孤儿院收养了个小女孩，不过再也没人继续关注这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