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短程线》蠖

36、36

　　“哟，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一大早被刘启弄醒的韩朵朵伸着懒腰，眼看着刘启莫名其妙地铺床叠被收拾房间，还催她动作快点换衣服。

　　今天周末，刘启这是怎么了？他以前可是能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被子从来不叠。

　　“说什么呢，哥我一向都很勤快。”刘启一边忙，一边回嘴。

　　“刘叔都还没起床呢，外面天还黑着。”

　　“爸起床了还有能有我们什么事？”刘启呼噜着韩朵朵的头发，“爸一起床MOSS就跑出来了。”

　　“那你这么早把我抓起来干什么？”

　　“老妹你待会跟我去买菜。”

　　“你几时想起去买菜了，买菜不是都归MOSS管吗？”

　　“那个人工智障天天蹲在爸那里，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啊？你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朵朵扑闪了半天眼睛，然后突然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哦，哥你是说MOSS它会和刘叔……没事的啦，叔那地方那么小，两个人都站不开，他们哪有地方……”

　　“本来房子就这么大，我们的房间也没多大嘛。”

　　北京地下城的房子确实都比较小，他俩的卧室也没大到哪儿去，当时据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不过很多人都把客厅隔起来作为一个房间。

　　“嗯？”韩朵朵和刘启的思维明显没在同一个时空。

　　“喂，我说老妹你的头脑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啊？”刘启愣了半天时间，才明白过来韩朵朵刚才在说什么。

　　“刚才你不是这个意思啊？”

　　“哥哪像你整天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又去追那个谁谁谁的更新了吧。”

　　“伦家哪有整天看那些了，还不是有空才看一下嘛。人家那个大神也很忙的，我们催更都要催死了。”

　　“你能少看点这样的东西吗。”说到韩朵朵所谓的“大神”，刘启恨不得能把耳朵堵上，他拿起自己的卡，“行了，出门买菜。”

　　超市离他们家不太远，刘启不是没来买过菜，但是说到买菜这事，他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是，是浑身都不对劲。

　　“老妹你看今天吃什么好？”

　　刘启推着购物车从一个架子走到另一个架子，快把整个超市逛了一遍，最后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往车上放。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韩朵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没有什么日子，就是周末嘛。”

　　“哥你是要自己做饭吗？”韩朵朵斜眼盯着刘启，只见他正在盯着面前一排食品货架发呆。

　　“老妹你得帮我。”

　　刘启要、做、饭！韩朵朵吓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她这个学机修的哥哥折腾起机器还可以，能自己设计这个那个的，折腾起食物嘛……地木危机之后那段时间，他们兄妹俩刚开始独立生活的时候，韩朵朵可是见识过她哥的手艺，结果如何就不说了。

　　有一段时间，韩朵朵一直在想，那天在苏拉威西的医院里，她直觉地对刘叔叔撒了谎，隐瞒了姥爷去世的消息，如果她不撒谎，刘叔叔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那几年，他们家的饭很多是周倩和Tim帮忙打理的，要不就是外面打包来的。你别说，那个中澳混血别的不怎么样，在西餐和烘焙上真有两手，据说他母亲家里原来在墨尔本开着一家面包店。

　　“那没事啊，刘叔不挑的，我看着这些都没意见。”韩朵朵摊开了手。

　　“不，我爸喜欢好吃的。”刘启闷闷地说。

　　“谁不喜欢好吃的呀？”韩朵朵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好没意义。

　　“我是说……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喜欢，你不知道我知道，MOSS那个人工智障肯定是抓住了我爸的胃。”

　　“哦……”韩朵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了解，了解。”

　　“这么说吧，当年我姥姥还在的时候，我还小，你还记得上次姥爷说过的葱香面吗？那时候姥姥就经常做，姥爷和我爸都很爱吃的。其实我觉得我爸比姥爷还馋呢。有一次他大概是饿了，偷偷地给自己多装了一勺，被我妈发现了，结果挨了好一顿说呢。”

　　刘培强当年还有这一出？韩朵朵突然觉得眼前的刘启不是她熟识的那个哥哥了。

　　这些小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这真的是那个跟父亲闹了十几年别扭的小狼狗吗？

　　还是他就只会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了心里，在外表上却长满了刺，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肯拔掉？

　　“在空间站肯定没什么东西吃，被那个人工智障喂了几顿好的，它还不要乖乖地蹲在我爸床头呢。”

　　“那……我来找找，网上有菜谱。”刚刚严肃起来的韩朵朵又被这句话呛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打开腕表准备检索。

　　“哎呀我早该想到的，还是老妹你聪明。”刘启开心起来，一伸手习惯性地呼噜妹妹的头发。

　　“讨厌啦，这是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哪。”韩朵朵甩甩头发，把一页菜谱递到刘启面前，“你挑挑，要哪个？我们就按着买。”

　　刘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流浪时代地下城家常菜谱——远东地区版》，毫无主见一脸懵逼地搔着他那板寸头。

　　“呃，这个，哥我是刚开始嘛……哪些比较简单点？”

　　“最上面的这几个最简单啊，以前我也做过呀。”

　　“那好，就这些，哥觉得不难，哥看着这个做，好像行。”

　　“哥你……你确定你能行吗？”韩朵朵的小心脏再次受到了惊吓。

　　“怎么不行，哥我可是个天才。”刘启兴高采烈地推着车，去采买食品了。

　　然而韩朵朵觉得，根据早年的经验，任何料理在刘启那里都是不好通关的任务。

　　另一头，其实刘培强一早就被那两个人的嚷嚷弄醒了。

　　客厅里还是黑暗的，从刘启房间的门缝里射出一线灯光，正好照亮了屏风的一个角。

　　刘培强看了看，摄像头和仿生人都处于夜间待机状态，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红光闪烁也没有动作。

　　一般来说，MOSS不会把两个装置都进行待机。以前有几次他在夜间醒来，其中一个装置会立刻感应到，随即仿生人就会站起来。今天这个情况，可能是趁着夜间空档在传输什么重要的数据，刘培强想了想，应该是各个研究所关于漂流瓶标本分析的实验数据，也就是漂流瓶的最终报告快可以出炉了。

　　了却一件任务真是松快的感觉。

　　刘培强侧过眼睛，自从MOSS来到他家，他还是第一次能够躺在床上看着仿生人窝在他床头的样子。

　　它就靠在床边，屈膝坐在地板上，用手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这样从上面只能看见它的后脑勺上的黑色短发。

　　姿势看上去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谁会知道这是目前地球上最强的人工智能，可以一手掌控着空间站一手处理海量的地面信息。刘启那小子还天天管它叫“人工智障”，MOSS倒是从未反驳。

　　这家伙是真的没有感情还是在装傻？还是哪本网络小说又告诉它“人工智障”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词？

　　刘培强趁机伸出手，摸了摸MOSS的后脑勺，有弹性的假发触得他指尖痒痒，刘启喜欢呼噜妹妹的头发不会是遗传的吧？他一边侧耳听着刘启和朵朵的的交谈，其实大部分都听不清楚，但还是有那么几句落到了他耳朵里。

　　随后那边传来刘启出门的声音，房间重新安静了。

　　刘培强突然有点想笑，不知道是因为MOSS还是因为刘启，或者是因为身边这沉默的，黑暗和光影交织的黎明。

　　这沉默的世界有一种荒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