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短程线》蠖

80、80

　　MOSS把柜子和桌子，还有两件大大的，颜色不一样的圆形单人布艺沙发搬进来摆好。

　　这房间已经颇有居家的样子。除了原有的灯，其它东西都是这两天刚到的货。MOSS订购了床，桌椅，橱柜等家具，还有一些院子里使用的工具，以及刘培强进行快速修复时可能需要的浴缸，打算把这座房子变成一处真正的人类居室。它甚至没忘记装备一个可以煮饭的厨房，全然不顾这里并没有一张需要吃饭的嘴。

　　刘培强上一世起就对如何装修房子没什么意见，所以当MOSS询问他有什么想法时，他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我没意见，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于是MOSS给他看过清单，便开始忙碌起来，刘培强则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方面提供的学习材料里。他必须尽快完成学习能力测试，就是在短期内学完手头这个阅读终端里长达一万页的资料，不准跳读，还要通过考试。AI应该是过目不忘的。

　　然后他们才同意他像AI那样输入编码资料。

　　直到又一批家具到货，刘培强这才意识到，MOSS已经三天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了。

　　以前在空间站的时候，连他洗个碗、睡个觉都要在旁边唠叨个不停的AI，居然已经有，三天，没跟他说过话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不需要吃饭睡觉，日常交流几乎可以降到最低。刘培强其实倒是乐得落个耳根清净。

　　一定是因为ANSS对自己的态度过于亲切的缘故，而且那天晚上他溜进ANSS的主控室，看见最新的主机，不由得把工程师的兴致提了上来，结果一时间忽略了MOSS。

　　刘培强才复活没几天，除了那天之外都足不出户，所以他稍微想了想前因后果就明白了。

　　以他对MOSS的了解，那天在领航者1号里面还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呢。空间站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固定的，不能拿起来扔，MOSS发泄的办法也没多少。

　　自动断电肯定不是个好办法，MOSS能做的无非是投影乱闪或者摄像头乱转，最多能把他床上的被子抓起来撕碎了。

　　MOSS在设计建造的时候，理念和技术都非常超前，它是有可能单独掌握人类未来命运的AI，设备和程序比起NOSS和联合政府的两架地下主机都更超前，直到现在，它担任超级主机仍然绰绰有余。

　　但是它绝对不敢去挑战ANSS，毕竟200年的技术代差摆在那里。刘培强只是触摸了几下ANSS的外壳和摄像头，就知道技术进步是真真切切的。尽管安装在地下室，甚至连散热口都没看到，ANSS的主机外壳上却几乎没有感觉到发热，它内部可能已经使用了热电回收系统。

　　分子幽灵全身都是眼睛，刘培强并不是不知道ANSS的悬浮摄像头躲在他背后贴近拍摄。往主控室里面走的时候，他一度担心过ANSS会不会伸出机械臂来把他拖走，幸好ANSS后来没什么动作。事实上，他也发现跟在后面的MOSS仿生人眼里的红光闪得不正常。

　　骄横跋扈惯了的前地球第一AI骤然受到如此重击，主机CPU不会气得烧坏了吧。

　　哈哈哈哈哈，刘培强忍不住在心里狂笑，MOSS以后再也不能在他面前吹嘘自己是全人类最强的AI了。

　　唉。

　　笑完之后他放下手里的资料，转眼看了看还呆在客厅里的MOSS。

　　MOSS坐在新买的沙发上，眼下没有动作，摄像头闪烁频率正常，可能在与空间站主机或者基地主机进行通讯。

　　刘培强分出脖子上的一部分光敏蛋白，观察了一会儿，知道MOSS有时会偷偷地望向他这边。

　　谁说MOSS的情感模拟系统和主系统是隔离的？这代码都不知乱窜到什么程度了。

　　刘培强自认为在情感方面反射弧长得很，但是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只看起来只会在摄像头里乱闪红光，语气从来没有变化的AI有多在乎自己。

　　换了一个AI，会不顾空间站爆炸的危险，顺从他的意思去点燃木星，还要透支运算能力，坚持着把他给救出来吗？把他直接弹射到木星上不就完事了，领航者号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在地球上降落。它会毫无怨言地跟着他一起叛逃，陪着他前往暗物质云穿越虫洞，去进行一场可能没有尽头的太空漂流，无助地等待燃料耗尽吗？它明明可以强制降落，把他送到军事法庭去。什么有人工操作权限的漂流瓶指令长，随便一根机械臂或者一罐催眠气体就可以搞定。

　　刘培强一直不知道MOSS对他的关注是怎么发展到这份上的。

　　可是，他又想了想，我并没有答应ANSS的任何要求呀……

　　MOSS又去门口接货了，先是搬进来两三个大家伙，没顾得上拆封，就扭头往这边喊道：“刘培强上将，实验室方面给您寄来了重要物件，请您出来取件。”

　　听听，连话风都不对了。还重要的物件不能代收，空间站里比这更重要的东西，哪件不是你转交过来的？

　　但是这会儿刘培强哪里敢说“你替我接了就好”，急忙起身走了出来。

　　送快递的是一只可爱的仿生小象，用机械鼻子把一个印着实验室标志的盒子交给他。

　　这是为他特制的柔性个人通讯终端和身份卡，薄小轻便，可以卷曲，和他的外观颜色很接近。

　　碳基AI和硅基AI的数据转换目前无法直接互通，需要等待数据转换接口的研制。刘培强不愿意接受在体内植入芯片的办法，宁愿等待转换接口开发，因此他还是需要一个终端。

　　MOSS在外面敲敲打打，把各种东西搬来搬去，然后它突然走了进来。

　　“刘培强上将，MOSS明天要去3号基地，可能会停留2天时间。MOSS需要借用飞行汽车。如果在此期间浴缸到货，请您自行组装。”MOSS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没等刘培强抬起头，它一转脸就出去了。

　　我这个状态怎么可能搬得动浴缸？刘培强跟过去一看，只见仿生人直溜溜地躺上了刚组装好的床，那张还没有拆开封膜的床垫上，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放在后脑勺底下。看见他来了，干脆把身体转了过去，拿脊背对着他。

　　看样子，今天是不可能和解了。

　　刘培强在屋子里走了一圈。MOSS效率很高，凡是送来的东西都组装好了，客厅和厨房收拾得整整齐齐。虽然MOSS刻意买了一堆休闲、自然路线的物品，可是典型的整齐划一的莫式摆设风格，例如摆件和柜面的距离都要绝对一致，看上去简直像是回到了空间站里。

　　对了，MOSS去3号基地干什么？

　　领航者1号停在那里没错，但它刚才说的是3号基地，不是空间站。停留2天时间，很像是部件的维修或者升级。

　　刘培强看了看最新到手的终端。还没测试过，要不，他尝试一下AI之间的沟通？

　　他拿起终端，拨通了3号航天基地的主机。

　　“刘培强上将，这里是3号航天基地主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MOSS-A装置告诉我明天要前往3号基地，我希望了解它的行程安排。”

　　“领航者1号空间站主机MOSS申请加装味觉模拟系统，已准备就绪，预计后天可以完成。”

　　味觉模拟系统？刘培强觉得他似乎也可以去加装一个。

　　嗯。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想了想，又查了查终端上的网页，然后拨通了实验团队里负责与他日常联系的何研究员。

　　“小何，那个……你能借我点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