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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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薰又逛了圈首饰铺，文房四宝铺后，才回到慕容侯府。
“三姑娘，夫人有请。”
鲍氏身边的大丫鬟如意早早就候在阿薰院门口等着了，因着上次被狠狠整治泼了一身冰水，眼下阿薰又是冀州城人人称颂的小英雄，如意这丫鬟在阿薰面前也算有了七分奴婢样。
自然，垂眉低首都是装的，如意骨子里可是盼着侯夫人早日收拾掉阿薰这个小孽障呢。阿薰在外跑了一日，欠了一屁股债回来，就说眼下账房那，已是来了第三波讨要巨额银子的债主，侯夫人哪能轻饶了她？
阿薰瞅瞅日薄西山的日头，侯爷是时候回府了，拍拍小手旋了个身就往鲍氏的正房走去。路过红梅林时，小家伙见簇簇红梅傍着白雪赏心悦目极了，跳着小脚让绿袄折几枝红梅，去送给祖母插瓶用。
绿袄当即应了声，就脱离了队伍。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侯夫人鲍氏手里拿着三张巨额欠款条，双目阴冷地射向阿薰。
一旁站着的二姑娘慕容嫣也是一脸怒气地扫向阿薰。方才她去账房支取银子买礼物，竟被账房先生告知今日后院银子支取数额已到达上线，得明日方能取了。这是侯府一早定下的规矩，每日后院支取的总额度是有一定限额的，超过了必须侯爷点头才能取。
而上线可是足足三千俩呢，花掉了她和姐姐半个月的零花钱。
阿薰很不以为然地点点小脑袋：“逛了三家铺子，随意捞了点东西而已。”
还“而已”？
这话听得鲍氏直想拍桌案，她只给了这小丫头一百两，她就花掉了她三千两，还“而已”，这是造反了么？
这死丫头，最近一直挑战她底线，真当她这个当家主母是白当的？
“啪”的一声响，鲍氏戴了戒指的手猛的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都抖了三抖：“小小年纪不学好，有一个铜板就要花掉三个，今儿个不请家法，都对不起你那死去的娘！来人，上家法！”
说着这话时，鲍氏的手指疼得直发麻，该死的，戴了玛瑙戒指的手就是经不得拍，拍得她疼死了。
如意等丫鬟忙拿了搓衣板、鸡毛档子等家法器具来，一个个脸上都浮了得意之色，强按着阿薰的小身子就要跪到搓衣板上去。
“放肆！”阿薰身子一扭，凌厉的凤眼一瞪，顿时一股公主的贵气四散开来，猛然生出了一股震慑力，唬住了那些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奴才。
正在这时，慕容老太太已是通过送红梅的绿袄丫鬟得知了消息，忙赶了过来。
小丫鬟通报老太太来了时，鲍氏也是不惧，今儿个她占理，谁来了也不怕。
“我的小阿薰在外头逛了一日，可是玩好了？”老太太理都不理朝她请安的鲍氏，径直携过小阿薰的小手，祖孙俩就坐到了正位的檀木椅上。
“玩好了，”阿薰坐在老太太怀里，抬起小脑袋看老太太有了白发的双鬓，极乖地道：“还给祖母买了份礼物呢。”小家伙脸蛋上绽开了两朵小梨涡，向门外的冯嬷嬷招招手，就见冯嬷嬷捧了个红色木匣子进来。
“哟，咱们小阿薰真乖，头一次出门就记得给祖母带回礼物呢。”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的。
“祖母，三妹出了趟门，都快将账房掏空了。”慕容嫣看不得老太太宠爱阿薰的模样，急忙出来汇报阿薰的劣迹，“今儿个一日就花去了三千两呢。”那可是她和慕容芙两姐妹半个月的开销呢。
那声音大得宛若剜掉了她一块肉似的嚎叫。
阿薰想看看慕容嫣的脸蛋又是成了怎样一块猪肝色，一抬头却见侯爷慕容山跨进了院子。这就难怪慕容嫣要那般大声的说话了，是想让院子里的侯爷也听到呢。
“什么花去了三千两？”慕容山向老太太请过安后，果然第一句话就问到了。
却见鲍氏迎了上去：“老爷，您瞧这是什么？”鲍氏伪装出一副慈母样，递上三张欠条，一副心痛的语气，“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有一个钱，就花掉十个钱的坏毛病，妾身这个嫡母委实难做。”
“爹爹，阿薰乱花银子，将我一个月的开销都赔出去了。”慕容嫣气得跳脚，“娘说了，咱们几个姐妹的总开销是有额度的，阿薰花掉了，我和芙姐姐就得节省，下个月才有零花钱了。月底就年关了，我给表哥表姐的新年礼物都还没买呢。”
这一番话可是很能给鲍氏脸上贴金呢，宛若她将阿薰真看成了自个嫡亲的女儿似的，几个女儿的用度都在一个账本上记着，这个女儿用超了，其余女儿就得省点，仿佛在培养几个女儿的团结精神似的。
听得侯爷慕容山对鲍氏那是一个赞赏呢，不过看向阿薰的目光就有些微微冷了。他因为不喜欢阿薰娘亲的缘故，顺带着对阿薰这个闷葫芦嫡女也是不大喜欢，昨儿个好不容易她立了个功，性子又变得活泼了些，他才疼了她一回。
哪知，立马就尾巴翘到天上去，还欠起了债来。
“过来！”侯爷慕容山乜斜一眼躲在老太太怀里的阿薰，背过手跨进了堂屋里坐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瞪着阿薰。
“爹，算了，三妹妹还小，稚子懂什么，”大姑娘慕容芙一脸求情的模样，瞅了眼小小的阿薰道，“左不过是身边奴才教坏了主子，打发了，再换几个懂事些的奴才就是。”得了，这一句话竟是要发卖了阿薰身边唯有的俩个衷心奴才了。
这还不打紧，慕容芙又笑道：“再者，三妹妹年纪小，身边没个大人教，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一时控制不住手头也是有的。日后娘亲多教教她，自然会好些的。”
这一句话说的，竟是要将阿薰交给鲍氏调.教的意思了。只要得了侯爷爹爹的首肯，阿薰日后还不是任由鲍氏搓圆了揉扁了。
老太太一听，这简直就是将小绵羊送给狼去啃，哪肯答应：“我那善堂斋平日清静得很，日后小阿薰搬去我那住。”这般说，便是老太太要亲自教养阿薰的意思了。
在侯府，能住进老太太的院子里得到庇护，自然是好的。不过，阿薰折腾了这么一场，想要的可不只是这个。
“爹爹。”小阿薰仰起小脸蛋，一脸的委屈。
“你还委屈了？”侯爷慕容山冷声道。
却见小阿薰跳下老太太大腿，迈着小短腿去扯慕容山袖子，委委屈屈地唤道：“爹爹，我没乱花银子。”
这话听得鲍氏心里轻哼一声。
“母亲都没看看阿薰买的是什么，就……就惩罚阿薰了，”小阿薰最会演戏了，眼泪儿挂在下巴上要落未落的，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老太太见不得阿薰委屈，抬头便斜了鲍氏一眼：“惩罚孩子，都不给孩子机会解释的，你就是这般当家的？”
鲍氏很想冷笑地回老太太话，这死老太太偏心都偏到大燕王朝疆域之外去了，她嫁进侯府十几年，这死老太太处处与她作对。眼下鲍氏真想将三张欠条甩到老太太脸上去，可偏偏侯爷是个孝子，容不得别人反驳老太太一句。
鲍氏只得满脸堆笑，恭敬地拿出那三张欠条，一张一张道：“娘，这是阿薰今日去金街绣坊买衣裙的欠条，一共八百两银子，这是逛首饰铺的欠条，只买了一根簪子就花去一千二百两，这是在文房四宝铺欠下的，一套笔墨纸砚就耗去了一千一百两银子。”
说到这里，鲍氏声音更温柔了：“阿薰才刚满六岁，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呢。”字都不会写，就买了这般贵的文房四宝，不是乱花钱又是什么？
听到这话，慕容老太太也有些不解的看向阿薰。
却见阿薰扬起小脸蛋，让冯嬷嬷捧过首饰盒来道：“祖母，我买的可不是一根簪子。”
说罢，阿薰两只小胖手掏出木匣子里的一根金镶玉翠竹簪子来，只见这簪子头部的翠竹一片青翠，在肃杀的冬日里看着分外养眼，翠绿翠绿的。不用细看，都能瞧出那翠玉的成色非常好，绝对是上等佳品。
“还说不是一根簪子。”慕容嫣鼻子里哼了一声。
话未说完，却见阿薰举起金簪子凑到慕容山跟前，“爹爹，这可不是一只简单的金镶玉翠竹簪子哦，你看这儿，”小阿薰拧开了簪子的翠竹头，从里头掏出一条银晃晃的精致小手链来，拔了拔，长长金簪子的肚子里竟扯出了一根男子挽发的木发簪。
一根簪子瞬间变成了三样精致的东西。
小阿薰一脸得意地晃动三样东西，扭过身子朝老太太笑道：“祖母，阿薰记得翻过年就是祖母的六十大寿了。”这个信息可是她从小乞婆的记录本上回忆出来的呢，“这根簪子母体象征着祖母，从金簪子肚子里掉出来的男子发簪便是我爹爹。”
从肚子里掉出来的，可不就象征着侯爷是从老太太肚子里掉出来的孩子么？
侯爷慕容山拿着乌木雕刻而成的木发簪，有些恍惚，阿薰这孩子有颗玲珑心啊。
最后，小阿薰拎起那根银手链晃了晃，又笑道，“这个从簪子头部拿出来的银手链便是我小阿薰了，因为我是祖母的心头肉啊。”
说罢，小阿薰一把扑进老太太怀里，娇着嗓音道，“阿薰知道下个月就是祖母寿辰了，老早就想买一份大礼了，见到这套祖孙三件套的宝贝，哪里还忍得住？就忍不住买了下来嘛。”
“你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要孝顺祖母了。”慕容老太太感动得泪花都要出来了，哪里还舍得责怪小阿薰花银子。再说，堂堂一个侯府，区区三千两银子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鲍氏哪里肯这般就放过阿薰，假意看向阿薰道：“既便如此，这么巨额的银两，也得回府先商量一声再买啊？”
小阿薰趴在老太太怀里，扭过小脑袋直接看向侯爷道：“爹爹，平日阿薰手头一点银子都没有，别的哥哥姐姐每月还有些碎银子当月例，阿薰年岁小，银子都在别的姐姐那攒着。此番好不容易得到爹爹允许出趟门，若是不赶紧买了下来，以后就买不着了……阿薰喜欢祖母，要送祖母寿辰礼物。”
阿薰一番话说得孝顺极了的。
却又棉里带针地直指鲍氏克扣她的所有月例，这个当家主母当得很不称职。
老太太双目瞪向鲍氏：“此话可当真？”
竟敢克扣阿薰月例，全贴补了鲍氏自己的儿女！
“祖母，其实阿薰也不是非要那些月例银子，”阿薰又开口了，“我娘之前说过，那些没用完的嫁妆都是留给阿薰的，够我几辈子花销了。”阿薰娘亲可是出身名门世家，带过来的嫁妆可谓是金山银山，光是良田就有几百亩，还有好些金银铺子和当铺。
明明阿薰名下就有金银首饰铺，为老太太准备一件寿礼，却还得花大价钱从别家金银首饰铺子里去买？
呵，不过是娘亲那些嫁妆都被鲍氏霸占过去了而已。
今儿个，阿薰定要让鲍氏吐出来！
果然，鲍氏一听阿薰的话，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就捏得死死的了。鲍氏娘家早已败落，她若不靠着阿薰娘亲留下的这些个嫁妆，以后她的女儿出嫁都要拿不出像样的嫁妆来。
鲍氏想不通的是，阿薰才多大，竟会算计这些个钱财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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