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玄骨上人（凡人修仙传）》鑫月

63、第 63 章

　　毒魔殿内的阴沉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萧诧却已将一幅潮云府舆图挂在了主位墙面。他指尖轻叩舆图上断魂谷的标注，窗外晨雾中隐约飘来一丝清甜——那是三日前种下的净心草破土而出，在瘴气里顽强释放的灵气。莫千山捧着一枚厚重玉简躬身上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主人，这是宗门近百年的毒草种植记录、炼毒图谱，还有……历年承接暗桩的账本。”

　　萧诧神识探入玉简，眉峰渐渐拧起。毒魔门的存续之道简单到残酷：在周边山脉掠夺灵田，将原住民驱为药奴；为炼“噬灵蛊”滥杀毒蝎，导致潮云府西南蝎群几近灭绝；炼制的“蚀骨丹”半数售予杀手组织，余下的竟用来胁迫中小势力纳贡。可这暴戾的模式，又与他当年在玄阴岛以尸傀屠城夺脉的行径，有着诡异的相似。

　　神识收回时，玉简已在掌心泛出微热。萧诧忽然抬眼，目光穿透殿门望向谷中连片的毒草梯田：“莫千山，宗门西侧山脉的那片废弃灵田，还能启用吗？”

　　莫千山一愣，随即躬身答道：“能！那片灵田本是宗门最好的药田，只因十年前培育‘血罗花’时药性反噬，土壤结了层毒痂。弟子们试过焚烧、换土都无用，才渐渐废弃。”他顿了顿，补了句关键信息，“但灵脉还在，只是被毒痂压住了。”

　　“正好。”萧诧转身时，掌心已多了一株带着湿泥的地阴衣。那草形似青苔，却在指缝间渗出细密的银纹，“这株地阴衣，我在洞府养了百年。寻常地苔吸足阴气可成宝，若让它扎根毒土，既能化解毒素，又能反哺灵脉。我要在那片田做个试验。成了，毒魔门便有取之不尽的灵材；不成，也当给弟子们上一课。”

　　他将地阴衣放在案上，指尖在舆图上圈出三个区域，划出清晰的规划：“断魂谷北侧阴气郁结，种幽冥菇与地阴衣，让两者共生——幽冥菇分解毒草残根，地阴衣净化土壤；东侧溪流旁湿气重，育净心草与金线莲，前者解瘴气，后者能中和炼毒时的反噬；西侧阳坡光照足，先试种五十株青峰竹，它的竹沥能淬毒，竹屑还能入符，一举两得。”

　　莫千山凑近舆图，目光在三个区域间流转，忽然指着北侧区域问道：“主人，幽冥菇与地阴衣同属阴物，会不会争夺灵气？”

　　“这便是共生的关键。”萧诧取来笔墨，在纸上画了个循环图谱，“地阴衣吸收土壤毒素后，根系会分泌一种淡香黏液，正是幽冥菇最喜的养料；而幽冥菇腐烂后的菌柄，又能给地阴衣补充阴气。你看，它们不是相争，是相养。”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图谱中央，“就像药与毒。你宗门炼的‘蚀骨瘴’，稀释三倍后拌上净心草汁，能炼出‘蚀骨净髓丹’，专解修士体内的阴寒杂质；万毒谷的‘腐心蛊’，若用金雷竹沥引出蛊虫，再以地阴衣裹之，便能制成‘清心蛊’，可镇神魂狂乱。”

　　莫千山盯着图谱，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十年前培育血罗花时，为催熟而强行注入灵力，最终导致药田报废的惨状，忽然明白这位新主人要改的，从来不是“炼毒”本身，而是毒魔门与天地相悖的存续之道。

　　“那炼制与外务该如何调整？”莫千山抬头时，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抵触，多了几分恳切。

　　萧诧取过一枚新玉简，指尖灵力流转间，《毒转药经》的文字渐渐浮现：“这是我结合你宗门炼毒术与自身丹道的心得。前半卷是‘毒转药’之法，比如用蚀骨瘴炼净髓丹、用毒蝎壳炼护脉符；后半卷是‘药养毒’之诀，教你如何用灵草培育毒性更纯却不伤根本的毒材。”他将玉简递出，语气沉了几分，“至于外务，从今日起关闭所有暗桩，对外宣称‘宗门遭劫，闭谷百年’。这十年内，不准再承接暗杀、胁迫之事——我们先把根基扎稳。”

　　“可……宗门上千弟子要消耗灵石，闭谷后如何维持？”莫千山终是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用丹药换。”萧诧指向案上的地阴衣，“三日之内，你选二十名擅长培育的弟子，随我去改造废弃灵田。第一批地阴衣成熟后，炼制成‘祛瘴丹’，让可靠的弟子扮成游医，去万云城周边的村镇售卖。凡人用粮食换，修士用低阶灵石换，既积功德，又不引人注目。”

　　他补充道，“每月初一、十五，我在谷中草堂讲道，讲讲药毒同源的道理，也讲讲如何与天地共生。愿意来听的弟子，都可来。”

　　三日后，废弃灵田旁已搭起了简易棚屋。萧诧亲自示范，将地阴衣的根系剪成寸许长，拌上幽冥菇的菌粉，小心翼翼埋入毒痂土中。他指尖凝聚起温和的玄阴灵力，缓缓渗入土壤——不是强行催熟，而是引导地阴衣的根系主动吸附毒素。莫千山带着弟子们站在一旁，看着原本板结的毒土渐渐泛起湿润的黑褐色，眼中满是震惊。

　　变革的涟漪在断魂谷悄然扩散。往日里手持毒刺驱赶药奴的弟子，如今蹲在田埂上学习辨识灵草；炼药房里刺鼻的毒气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净心草与金线莲混合的清香；就连负责看守谷口的弟子，腰间都多了个装着祛瘴丹的瓷瓶，遇到误入瘴气的凡人，会悄悄放下一瓶再驱离。

　　一月后，第一批地阴衣成熟。那草叶上的银纹比培育时更亮，根系拔起时，底下的毒痂已化作黑色的沃土。萧诧用这些地阴衣炼制出三百瓶祛瘴丹，让莫千山的嫡子莫辰扮成游医下山。三日后莫辰返回时，背上的布袋里装满了杂粮与低阶灵石，更带来个消息：“主人，万云城外围的陈家村，村民用十斤灵米换了五瓶丹，说我们的丹比万毒谷的解毒散管用十倍！”

　　萧诧正在草堂讲道，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指着案上的灵草图谱：“你们看这鶴雪蜂，以净心草花为食，排出的花蜜能凝神靜心，與淨心草的功效一致，且源源不斷；米竹蟲吃青峰竹屑，蛻皮可入藥。万物皆有其用，不必非要赶尽杀绝。”

　　堂下三十余名弟子听得入神，其中竟有当年参与过掠夺灵田的长老，此刻正低头摩挲着掌心的净心草叶片，神色复杂。

　　又过三月，废弃灵田已郁郁葱葱。地阴衣间种着幽冥菇，青峰竹在阳坡抽出新笋，溪流旁的净心草开着细碎的白花。莫千山拿着新的种植记录进来时，声音都带着颤：“主人，今年毒草的产量比往年高了三成，毒性更纯，且……弟子们炼毒时的反噬率，从六成降到了一成！”

　　萧诧正望着窗外，那里有几名弟子正给新孵化的藏红蝇喂食花蜜。他忽然想起玄阴岛被毁时的火光，想起落云宗里那些敬而远之的目光，指尖轻轻抚过案上的《毒转药经》。

　　“莫千山，”萧诧忽然开口，“等这批青峰竹成熟，就炼一批‘护脉符’，送给周边的村镇。告诉他们，是毒魔门的一点心意。”

　　莫千山躬身应下时，忽然瞥见主人眼底的平静。他忽然明白，这位曾以尸傀之术闻名的修士，早已走出了“掠夺求道”的歧途。而断魂谷里这些悄然变化的灵草、弟子，还有那渐渐清澈的溪流，正是对“天人合一”最好的注解。

　　谷外的瘴气依旧弥漫，却挡不住灵田深处渗出的灵气。万云城方向，一道黑影在树梢上驻足片刻，看着谷口“闭谷百年”的木牌，又望了望空中隐约飘来的药香，最终悄然退去——那是万毒谷的密探，却永远不会知道，这片曾以毒闻名的山谷，正孕育着足以颠覆修仙界认知的新生。

　　萧诧站在灵田旁，看着弟子们小心翼翼地收集藏红蝇的排泄物，忽然轻声自语：“修真不是征服天地，是懂天地，敬天地，与天地合一。”风拂过灵草，叶片轻摇，似在应和这迟来的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