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勋]你只是海里一只孤独的水母》纪时stayre

15、十五

　　吴世勋病了。
　　鹿晗到他公寓里的时候，发现小孩正蜷着身体缩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手捂着腹部不停哆嗦。他吓坏了，赶紧往医院送，苍白的脸色，冒着冷汗，急诊室的医生板着张没有温度的脸让吴世勋去做胃镜。
　　消化内科的医生拿着片子皱着眉头看了看面前戴着口罩的少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赶紧办理住院手续，已经有点胃出血了，再晚点来就快胃穿孔了。”边伯贤大手一挥写下一串只有他们医生才看得懂的字符递了过去，又抬着眼睛瞄了鹿晗两眼才作罢。
　　办好住院手续，开好药方，把这祖宗送到病床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鹿晗愁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间歇性呻吟的吴世勋叹了口气，跟着这主子自己不仅会早衰还会早死吧。
　　吴世勋还挂着水，鹿晗撑着脑袋在一旁打了个盹，一激灵醒过来的时候吴世勋已经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在看他。
　　“醒了啊？还疼不疼？”鹿晗下意识把脑袋凑过去。
　　吴世勋抿着唇小幅度摇了摇头。
　　鹿晗瞥了眼吊瓶，发现还剩下小半瓶水就安心地把视线挪了回来，语气里半是责怪半是心疼：“你最近都吃什么了？胃溃疡到都出血了自己没感觉？”
　　“……没吃什么。”
　　鹿晗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吃什么结果还躺到医院来了？你骗谁呢臭崽子！”
　　“我说的是没吃，就是基本什么都没吃。”吴世勋弱弱地开了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鹿晗气得翻了个白眼，“你闹绝食？减肥？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公众形象？！每次的烂摊子都是我给你收拾！”
　　做心理咨询用的是鹿晗的名字，这次住院也借着鹿晗的名义。
　　经纪人小鹿哥表示我的心好累，我不仅心理没有问题胃也很健康。
　　“好了啦，对不起鹿哥，绝对没有下次了。”吴世勋硬挤了个笑出来，苍白的嘴唇微微咧开，一小截虎牙露了出来，看起来调皮又惹人怜，这招真是百试百灵，鹿晗还怎么生得起气来，瞪圆的眼睛又恢复成柔和的线条，随着叹息而起伏的肩膀微微塌陷，他用着一种极其悲伤的目光看向窗外破晓的天色。
　　“照顾不好你，我还怎么好意思去见他呢。”
　　咚咚。
　　房门敲了两下。
　　然后咔哒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穿着白大褂的边伯贤弯着嘴角站在门口，歪了歪脑袋：“没有打扰你们吧？”

　　在医院住了三天，吴世勋被逼着喝了三天米汤，喝得肠子都清了。他恹恹地靠在床上玩游戏，鹿晗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电话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再一看来电显示，吴世勋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怎么了啊，快点接电话。”鹿晗瞟了他一眼，这行为太古怪了。
　　“哦……哦。”拍了拍胸口，吴世勋安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接电话时候的声线带着两分忐忑，“喂？”
　　“世勋啊，你不在家吗？”是朴灿烈。
　　“嗯，有点事还没回去。”这应该不算撒谎吧，生病应该也算事吧，吴世勋有些紧张地揪着后脑勺的头发，“你回来了？”
　　“上午到的上海。”对面沉默了一下，很快接上，“找个时间来我家吃饭吧，正好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通话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朴灿烈似乎在和别人打招呼，雀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吴世勋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对面的人便匆匆跟他作了别：“那就这样说好了，拜。”
　　“朴医生来啦？边医生正在查房呢，先在办公室等一等吧。”
　　前台的小护士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朴灿烈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长腿一迈，往里走去。
　　挂了电话不久，鹿晗就有事先走了。
　　边伯贤随后来做例行检查，询问了几个基本问题之后，好奇心有些重的医生向前探了探脑袋，看得吴世勋有点心虚。
　　“鹿先生是不是感冒了？怎么一直戴着口罩呀。”
　　吴世勋就顺势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嗯，感冒了，怕过人呢，就没摘。”
　　边伯贤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并没有轻信这个说辞，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再多问就不好了。不过神秘兮兮的，还是挺让人好奇的。
　　“明天上午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边伯贤对这个寡言的男孩子还是挺有好感的，“注意饮食要规律，刚开始还是吃得清淡些，我可不想再在医院看见你。”
　　吴世勋糯糯地答应下来，发根已经长出一截细软的黑色发丝，垂下脑袋的时候，露出了小巧的发旋。
　　边伯贤盯着他寻思了一会儿，这人真的挺眼熟的，一直照顾他的那个男人也好像在哪里见过，究竟在哪儿呢？
　　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朴灿烈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等很久了？”边伯贤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揉揉太阳穴，“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等会儿一起吃晚饭？”
　　“切，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惊喜的感觉。”朴灿烈耷拉一副八字眉的模样，没劲地摇了摇头。
　　“整个科室的小姑娘都沸腾了好吗朴医生。”边伯贤白了他一眼，“我大老远就听到她们在那喊你的名字。”
　　这下朴灿烈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刚想转移话题，却被边伯贤踹了一脚。
　　“赶紧起来，你没事做等着吃饭我还要上班呢。”资料摊了一桌子，朴灿烈赔笑着帮他理了理，起身让了座，边伯贤看着堆成山的纸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等我弄完这一沓就行了，你要不去外面泡泡妞？”
　　“得了吧，说什么呢你。我帮你一块儿弄吧，谁叫你成天乱放，怪谁啊。”
　　“怪你啊。”边伯贤吐了吐舌头。要不是你我现在指不定正坐在高楼大厦里混吃等死过快活日子呢，哪用得着起早贪黑地当人民公仆。
　　“就你嘴贫。”朴灿烈并不跟他计较，开始麻利地整理起来。
　　刚翻了两张纸，当杏眼扫到一个名字时，僵住不动了。
　　鹿晗。
　　写得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这么特别的名字，他朴灿烈还没遇到过第二个。
　　那双饱含心绪狭长的细眸，那个看起来形单影只的背影，那个对气味很敏感有些孩子气的年轻人。零碎的片段冲破记忆的匣子倾泻而出。
　　朴灿烈拽了拽边伯贤的衣服，喉头一紧。
　　“怎么了？”边伯贤伸长脖子去看，“……鹿晗，你认识他？”
　　朴灿烈点点头又摇摇头，反问：“他是你的病人？”
　　“是啊，得了挺严重的胃溃疡，很古怪的一个男孩子。”边伯贤托着下巴，“哪怕在病房里也一直戴着口罩。”
　　是他没跑了。
　　朴灿烈勾着边伯贤的脖子就往病房区走：“伯贤，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