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闻奇录》桃之夭夭夭夭

9、第一单7

　　在约见梁少晖之前，秦淮开车去了一趟刘欣家。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的老人们也都回家做饭去了，刘欣和妹妹刘玲从小区里出来，先送刘玲上了公交车。刘玲要去学校参加活动，而刘欣随后也坐了公交车，几站后下车，准备去高档小区换衣服上班。

　　秦淮将车门打开：“刘小姐，上车。”

　　刘欣看到突然出现的秦淮，脸色惊变，随之一白。她是个聪明人，自己的底细被人发现了，如何不知道事情败露的缘故？即便没败露，对方能再次上门，也是对她有了怀疑。

　　快速权衡之后，她不得不上车，一旦闹起来，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了。

　　刘欣坐在后座，发现陆离在副驾，而她的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容貌气质令人惊艳，只是盯着她的眼神格外冰冷，甚至泛着杀机。她不由得一个哆嗦，身形瑟缩，隐约的熟悉感，让她产生了一个猜测。

　　“你、你是玉娇雪的哥哥？”

　　“是，听说你和我妹妹关系很好，她离开会所后，你还常和她来往，还送过吃食。”玉缘风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可每吐一个字，就令刘欣的面色惨白一分。

　　刘欣哪怕在金海会所摸爬滚打五年，可做的亏心事屈指可数，且尤其是对玉娇雪这件事格外惊恐，情绪便有些不受控制。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我也没办法，我若不照梁太太的吩咐去做，我妹妹的一生就被毁了。”刘欣捧脸痛哭，压抑半年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

　　秦淮使个眼色，没让玉缘风继续逼迫。

　　待刘欣略微平静下来，十分配合，反正说不说都一样了。

　　她深吸口气，将梁太太如何找到她，如何提出交易和威胁等事都说了。又说：“原本她只是不放心小雪，让我监视着小雪和梁少的情况，后来见梁少不愿意联姻，这才动了狠心。而且……”她小心的看了眼玉缘风，声音略低：“她骂小雪是狐狸精，说都是因为小雪像妖精一样吸了梁少精气，才害得梁少几次三番住院。”

　　刘欣心底对此很嘲讽，说穿了不过是梁少管不住裤腰带，房事没节制导致肾虚，却怨小雪太漂亮。

　　也怨不得梁太太恼恨，这事儿在上流圈子都传开了，不知惹来多少笑话。

　　秦淮问道：“你送给玉娇雪的吃食里下了什么药？”

　　刘欣抿了抿唇：“那是梁太太给我的，一个白纸包，里面是白色粉末，梁太太说就是寻常的安眠药。我不知道她说的真是假，但她特地交代，要把所有的药粉都用上。如果真是安眠药，那一包，至少是三四颗的量。”

　　寻常人使用安眠药，半片或一片就会睡着，有抗药性的量会多些。但同样，安眠药也分种类。

　　梁太太给的药粉量足，应该不是致命药剂，若真是安眠药，想来就是干扰玉娇雪行动和思维能力，为那位神秘人物行动打前站。

　　秦淮注意到刘欣的情绪很紧张，哪怕脸上看不出来，可她的双手一直在无意识的用力，眼帘低垂，似在掩饰。

　　“8号那天晚上，你去过玉娇雪住处？”秦淮虽是问句，却似直述事实一般。

　　刘欣一抖，唇色抿得泛白，到底是点了头：“我、我很害怕，可还是没忍住想来看一看。我本来想着，梁太太就是想出气，如果小雪的情况不好，我也能送她去医院。别墅区我进不去，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陈少。我伪装了声音，用了公共电话，至于陈少的电话号码，很多人都知道。”

　　“我一直怕被人发现，没有靠近别墅，又站的隐蔽。等陈少的时候，突然好像听到了小雪在叫我，可那声音竟似从下水道里传来的……”

　　“下水道？”

　　“是，当时我站的地方正好有个井盖，但盖子是盖着的。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听错了，四下里找了找，根本没发现有人，那个声音就似幻听一样只有一声，可是、可是我还闻到了小雪身上的香水味儿。小雪哪怕是和别人用一样的香水，但在她身上闻起来，就是多了一丝特别，这令我印象深刻，不会弄错的。后来，陈少去了别墅，无功而返。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小雪的消息，别墅没多久就转手了。”刘欣当然没想到妖精之类的神异事情，她只是怕闹出人命，真查出来，梁家或许能摆平，她就要做了替罪羊。

　　当初秦淮找上门，她对玉娇雪有愧，又对梁家有惧，既想弥补，又怕他们查到自己，很是矛盾。

　　秦淮没难为刘欣，得知了这些隐情，就让她走了。

　　刘欣看着车子离去，心潮起伏，最终没有去金海会所，告了病假。她觉得T市不能再待了，不管玉娇雪这件事到底哪方胜利，她这条小鱼都落不得好。她决定卖了房子，离开T市，而妹妹也不用担心，早在梁太太寻上门她就在做打算，如今妹妹出国留学的事情快办好了。

　　玉缘风对刘欣这个帮凶自是没有好感，但事有轻重缓急，所以暂且没理会。

　　“我们去哪儿见梁少晖？”陆离想到之前玉缘风对梁少晖动了手，再约见面，只怕是……

　　“去梁家。”

　　白天的时候玉缘风打了梁少晖，虽不至于太严重，但伤在脸上，梁少晖绝对不会去公司。更何况，被人在公共场合打了脸，别说梁少晖本人，就算是梁家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现在三人直奔梁家，当保安打电话询问梁太太柳琴，柳琴的惊疑可想而知。

　　“让他们进来！”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柳琴的咬牙切齿，又自持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并不担忧。

　　秦淮直接开车进去。

　　三人来到梁家，灯火通明的客厅内摆着欧式沙发，梁家母子坐在那里，佣人端上咖啡后退下去，厅内再无旁人。秦淮却知道就在屋外守着四个保镖，楼上还有一双眼睛盯着，那是梁少晖的妻子李曼。

　　柳琴端着下巴，视线轻蔑的扫过三人，对着玉缘风很明显的皱了眉。

　　若玉娇雪的气质是楚楚动人，那么玉缘风绝对是妖孽魅惑，这种超凡的魅力，不仅能魅惑女人，还能魅惑男人。对于思想保守者来说，本就不喜这种长相的人，更何况玉缘风是玉娇雪的哥哥，柳琴当然会见面就觉厌恶。

　　不等他们询问，柳琴先开了口：“两百万，你们立刻离开T市，以后不准再来。”

　　姿态高高在上，没有丝毫商讨的意思，就好似通知一声，也没掩饰其中的威胁之意。

　　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有陆离说话的余地，他只是不合时宜的感慨：八点档电视剧的现场版啊。可惜，这位梁太太没搞清状况。

　　秦淮却想的更深：梁太太的言语态度，不像是知道玉娇雪的底细。

　　“两百万？我妹妹的命就值两百万？或者说，梁少的命只有两百万？”玉缘风嘴角轻勾，眼波流转，分明是嘲讽带着杀机，却依旧魅惑大起，对面的梁少晖只觉得神思恍惚，不自觉的怔怔盯着玉缘风。

　　柳琴眉头一皱，她并未察觉儿子的异样，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想要多少？我奉劝你，做人要知足，我们梁家可不是任人敲诈的。”

　　玉缘风关心则乱，秦淮制住了他出口。

　　秦淮摆上温和笑容，只是谁都不觉得温和。他也不说话，只将录音器打开，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之前见刘欣的时候，秦淮就录了音。

　　柳琴脸色顿变，尽管就算刘欣作证，也不能证明柳琴害了玉娇雪，但与玉娇雪失踪绝对脱不开关系。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谁知还掌握了什么？

　　“你们想怎么样？”梁少晖回过神，不敢再看玉缘风，冷声问道。

　　“梁太太找来对付玉娇雪的人，是谁？”秦淮目的很明确，毕竟梁家就在T市跑不了，最要紧的还是那个神秘人物。

　　梁少晖对此也不清楚，只能问柳琴：“妈？”

　　柳琴以为他们是想快点儿找到玉娇雪，好似又有了底气：“告诉你们可以，但是玉娇雪的事情要一笔勾销。”

　　梁少晖略觉不妥，忙补充道：“小雪到底跟了我一场，我可以给她两百万，就当是青春损失费。”

　　秦淮笑出了声：“梁太太，梁少，你们还没有明白。我们这次来不是跟你们商量，是必须得到答案，否则明天一早，不仅这件事会上各大新闻头版头条，只怕二位还会被请去警察局喝茶。如果你们真的认为梁家会一手遮天，可以试试。”

　　柳琴气的脸色发白。

　　梁少晖却觉得心头发凉。别的不提，事情真的闹开，死对头陈家岂能不落井下石？这些人可是跟陈奇接触过，他才不信后面没有陈奇推波助澜！

　　这时清脆的高跟鞋踩地声响起，李曼从楼梯上下来。

　　梁少晖微微皱眉，之前分明交代过让李曼待在楼上。

　　李曼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笑语嫣然的看向柳琴：“妈，人家兄妹情深，都到这个份上了，权当做善事，告诉他们吧。也省得好好儿一个家，又不得安静。”

　　“你！”柳琴又气又恼，还被噎的说不出话，李曼笑的再好看，可那股阴阳怪气她能听不出来？

　　“曼曼，少说两句。”梁少晖轻斥。

　　李曼撇撇嘴，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要说李曼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当初两家联姻，是梁家先提的，又上赶着讨好，她也是鬼迷了心窍，就觉得梁少晖文质彬彬，洁身自爱，一头栽了进来。然而，“玉娇雪”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充斥在这段婚姻之中，哪怕婚后两人看似甜蜜恩爱，唯有她清楚，梁少晖根本没忘记玉娇雪！

　　她只希望时间长了，那个女人的痕迹渐渐淡去，谁知刚有起色，玉缘风出现了。

　　这些天，总是听到“玉娇雪”的名字，令李曼分外暴躁，所以她才想赶紧了结这件事，让玉娇雪彻底从梁家消失。

　　柳琴权衡半晌，终于开口：“那位道长自称姓黄……”

　　原来当初柳琴为玉娇雪头疼的时候，有个姓黄的道士找上门，言之凿凿说玉娇雪是狐狸精，希望柳琴配合收妖。别看柳琴口口声声骂玉娇雪是狐狸精，可不是真相信有妖精，之所以请了这个黄道长，一是对玉娇雪厌恶，想快点处理掉，好促成梁家李家联姻，二来梁少晖几次三番住院，令身为母亲的柳琴怒火高涨。

　　“我给了黄道长一百万，带他去找玉娇雪，后面的事我没参与，是黄道长负责善后。按照商定，他只需要吓吓玉娇雪，我也没想到玉娇雪会失踪。”

　　“你似乎很相信黄道长？”秦淮觉得奇怪，既然柳琴并不迷信，为何事到如今还是一口一个“黄道长”？

　　柳琴说道：“那是因为他有真本事，掐算那些或许有糊弄人的嫌疑，可我亲眼看到他空手点燃符纸。在他的手里，符纸能飞，能半空爆炸，还能将人定住。”

　　“妈，你别是被骗了吧？”作为年轻人的李曼嗤笑出声，就算柳琴说是亲眼目睹，她也不信。

　　梁少晖虽然也不信，但也不好拆台，制止李曼再出声。

　　秦淮却反问：“梁太太请道士吓唬玉娇雪，怎么个吓唬法？”

　　柳琴目光一闪，最后似乎有点儿破罐儿破摔：“我讨厌她那张狐媚子的脸，本向毁了那张脸，但是黄道长有更好的主意。黄道长说，他有一种符，可以让玉娇雪失去常智，变得疯疯癫癫，寻常手段也查不出根由。我见他一应事情轻车熟路，想必是常做这样的事，所以才相信他，觉得他就是为钱。谁知道，那晚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到他。”

　　秦淮没追究她话中真假，只问：“对于黄道长，梁太太了解多少？”

　　柳琴道：“看着模样四十来岁，留着胡子，身形略瘦，一身黑色道袍，挺像那么回事儿。我问过他是哪里人，他只说姓黄，其他的都不愿意说。我想着他做的那些勾当的确不易声张，他警惕也是常情，总归他帮我办好事，别的我也不多管。”

　　本以为能从梁家得到些许线索，谁知道，那个黄道长的谨慎超出想象。

　　最要紧的是，事情已经过去半年，现在人肯定不在T市。

　　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