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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几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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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金面将军互赠‘见面礼’后,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两人进行了非常亲切友好的交流,两天一小礼,三天一大礼,不亦乐乎。两人各有输赢,却又谁也没能多占些上风。
一日,萧羽晨帐中突然射进一支信箭,面露思索的将箭头处的信条取下打开,字迹大有笔扫千军之气势,游云惊龙,收放有度。观其内容,萧羽晨沉吟良久。
当夜,月光倾洒,银装裹照,月色下,金银两色都泛着光芒。此处僻静开矿,十分适合两人进行‘友好的交流’。
许久,清脆的碰撞声消失了,两人平躺在沙地上,累的没甚力气。
“痛快!”金面将军畅声道。
萧羽晨斜瞥了他一眼,答应他前来赴约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决定来首先就需要面临偷袭的风险,其次还要承担被金面将军杀害的危险,如此一来,两军交战胜败不言而喻。
所以金面将军在看到萧羽晨的时候还感叹一句有胆识,天知道萧羽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相对的,金面也同样面临着被埋伏的风险,两人现在相安无事,也许就是那点相惜之情吧。
“其实,你比我强。”不论这次还是上次,萧羽晨都知道自己不是金面的对手,而他也不觉得难以开口。
金面语气淡淡:“知音难觅,对手难寻,何必如此较真。不过我现在已没什么力气,你若是比我强些,可动手。”
萧羽晨凝视他半晌:“你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么,生无可恋导致轻生?”
“你放心,在下惜命的很。”金面哼笑。
两人都默契的闭口不谈军事,不试探不过问,聊的只限于武技招式,因为他们知道战场上相见绝不能留手。
周周转转,磕磕碰碰,又过去两个月了,别的暂且不谈,萧羽晨这边粮草真的耗不起了,早在半个月前,萧羽晨便秘密派人征粮,如今正在运送路上,可是让萧羽晨费神的便是如何安全送达,毕竟莎袂国还一个金面不容小觑呢。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这是萧羽晨这两天的心头大石。至于送往皇城的密信回复与否,现在的他暂时顾虑不到了。
萧羽晨坐于案前,都快把地形布局图看穿了,观其容,憔悴不堪;观其色,不容乐观。右手食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点,发出清脆之声。
“来人。”
从帐外跑进一位士兵,行礼。
“把吴将军,黄将士,苏将士叫来,有要事相商。”
“是!”
萧羽晨将地形图放于立板之上,待三人进来,萧羽晨便直入主题。
“你们也该知道,我军粮草告竭,新征粮食正在路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吴将军前去沿路保护,立即出发。”萧羽晨从书案拿起一封信交给吴胜军,“出发后,你再打开这封信。”
“末将领命,定当不负将军嘱托。”吴胜军接过,当即便出帐执行命令。
“另外,黄将士带着两队人马偷袭敌方红原驻军,此地是他们兵薄弱之处,我不是要你们死拼,而是要你们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能做到么?”
“是!”黄美龙领命后也出了帐。
萧羽晨站在苏星星面前:“苏将士,我需要你做另一件事。”
苏星星走后,帐中便只剩萧羽晨一人,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神,微低头叹息,一个小小的莎袂国能有什么能耐让其他国家相助,归根结底,这场仗,打的不是莎袂国,而是斗星帝国。
当初出战,不过为了帝国颜面,萧羽晨不去评论该不该战,既然决定打,萧羽晨也不多说,若是攻破莎袂国,萧羽晨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毕竟也是有出战理由的;可是现在的情形和当初预想的不一样,出军之后,便受到各国阻扰,也就是说,斗星从一开始便干预其中,力保莎袂国,这就不得不怀疑,斗星是否想借莎袂国为由引起两国之战。
若是这般,萧羽晨有些犹豫了,两帝国开战,各依附小国都别想独善其身,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种灭绝性的战争是为浩劫,带来的影响萧羽晨不敢想。
莎袂军营——
“报告将军,天战军队偷袭我军红原,我军快抵挡不住了。”一探子急急忙忙赶来报信。
曾强上前:“将军,对方是想打开一个突破口啊,末将愿意前去支援。”
金面听着底下将军的议论及请愿,轻笑出声。
众人疑惑:“将军?”
“当然要去支援,不过不是你们去,对方不比我们粮草供给便利充足,所以当前他们的难处是粮食,想要瞒天过海?”金面再次冷哼,“曾强,冯云印你们带队去往他们运粮必经之路,截粮。”
“是!”曾强与冯云印同时领命,“红原那边?”
“将计就计。”
边境的天,有云的日子很少,就算有,也是稀薄,天纯粹的蓝,艳阳纯粹的耀眼。
天战军营——
“羽煞将军,黄将士被围困,敌方将领是那个金面将军。”
萧羽晨猛地起身,不可置信:“确定是他?”
“是的,消息无误,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士兵面露急色。
萧羽晨拳头紧握:“吩咐下去,让刘将军做阵营中,另派一队人马随我前去支援!”
“是!”
黄美龙两队人马偷袭很成功,但是接近胜利时,却突生变故,金面将军带领大批人马包围式的缩小范围进行屠杀,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支援而是要将黄美龙等赶尽杀绝。
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黄美龙心里又急又气,有不甘有愤怒,最恐怖的是生出了无力感。可是当被逼到退无可退,绝望之际倒是生出一丝戾气,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人陪着。
不过黄美龙狠心赴死的决定没能实现,在这紧要关头,出现另一队人马突破敌军的包围圈,意图打开一个逃生口子,黄美龙叹道:天不亡我!再次鼓足劲:“兄弟们,坚持住,将军来救我们了!”
面对突来的救兵,金面依旧没什么波澜,望着对面的萧羽晨,嘴角倒是往上微扯:“你既然来了这,看来粮食是护不住了。”
萧羽晨知道自己输了一招,金面特意过来支援不过是为了引诱萧羽晨过来,如此一来,粮草那边除非萧羽晨有分身术,否则便是无能为力。可就算知道,萧羽晨也不得不来,他做不到金面那般心狠,上百成千士兵的性命,他不能轻易舍弃。
“你赢了。”萧羽晨阴沉着脸。
金面摇头:“你不是个合格的将军,因小失大。”
他说的没错,失了粮草,没了粮食,死的人只会更多,可是谁能确定粮草一定保不住?而萧羽晨不来这里,士兵一定死,萧羽晨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只知道他该这么做。
两人再次对上,这次萧羽晨怒气十足,招招狠决,金面却也应付得当。直到打开一条生路,萧羽晨一边掩护一边防范,金面这次没有下杀招,萧羽晨才能狼狈的逃走。
回营后,黄美龙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还让将军前来相救,真该死!”
萧羽晨现在虽然心急,但是也知道对错:“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你起来吧,赶紧下去安抚士兵,让军医好好为伤兵疗伤。”
“是,将军!”黄美龙愧疚万分的走出军帐。
现在结果还没有定,还有希望,萧羽晨只能等。
莎袂军营——
曾强与冯云印面露喜色,回来军营复命:“将军,属下已将他们的粮草全数截了过来。”
金面没有急着高兴,而是问:“损失多少?”
“此次计划隐蔽,出其不意,顺利的很,损失不过几十人。”曾强一脸自得。
可是这个回答却让金面皱了眉头,举步出帐:“你们截的粮草何在?”
曾强和冯云印不知所以,忙带着金面去了,金面看着几大车的粮草,拔出身边士兵的刀,将布袋割破,流出的竟是与土地相合的黄沙,曾强大惊失色,不信邪的将其他麻布袋割开,结果如出一辙。
见到这场景,金面非但没有怒反而笑了起来。
却是把曾强吓了一跳,立马跪下:“属下这就派人去追。”
“不用了。”金面语气淡淡,“已经输了,是我小瞧了他。”
天战军营——
苏星星和吴胜军派人整顿新运来的粮草,神情愉悦,开心的程度不亚于打了一场胜仗,原来吴胜军前去保护粮草不过是个幌子,萧羽晨信中告诉他半道将粮草掉包交由苏星星暗中送运,天战这边都没有人知道苏星星他们几时离开的,更何况莎袂?
吴胜军听从萧羽晨命令,被袭不要拼命纠缠,但又不能不反抗,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将‘粮食’劫走,同时也要将损失压到最低,效果达到了便果断撤离。
苏星星是弓箭部,但他们却有一项必学技能——隐藏。有了他们,这个无中生有的计划才能如此成功。
看到苏星星回来,萧羽晨才终于放下了心,等到了!
天战国都——
自从萧羽晨出战,朝廷气氛都很压抑,尤其前两个月还发生了些情况,幽妃被皇上关了起来,底下臣子便更是小心翼翼的说话了。
“九弟已出证七月有余,可依旧不见归期,再拖下去恐生变故,望父皇派兵支援!”三皇子爃晔道,现在敢提意见的怕只有几位皇子了。
杨宁阴沉着脸没有回应。
爃晔叹了口气:“父皇,九弟毕竟是封号将军啊。”
杨宁稍有动容,很快有了决断:“来人,传朕旨意。”
七皇子爃谦望着朝堂的局势,不言不语,依旧平静,似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他知道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
半个月后,千里之外的边塞,发生了重大事件——更换将领。
一将军手拿圣旨:“…已近八月,却迟迟不见进攻,使朝廷如今面临围攻之险而不易配守,但谅其初次出战,经验有所不足,特令降为副帅,辅助张伟林将军…”
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意思不就是降级?萧羽晨倒是不放在心上,如果这是父皇的旨意,那便只能受着。
张伟林可谓春风得意,他已五十三高龄,为金级将军,此生成就也就此止步,可如今受旨来此,让一位封号将军做自己的副手,还是当朝九皇子,这殊荣有几个人能享有?
念毕,张伟林带着假意:“羽煞将军,你也别介意,皇上待你还是宽容的,你还是副帅,以后进行配合本帅便是。”
听到张伟林已经以‘本帅’自居,且说话口气隐有不敬,对萧羽晨衷心的将领士兵都透着怒气,萧羽晨倒是一笑了之。
“自当如此。”萧羽晨从怀中拿出兵符交予张伟林。
张伟林十分满意萧羽晨的谦顺,故作气派的将兵符拿到手中:“若没有什么事情,众将便退下吧,对了,这主帐?”
“自然是主帅居住。”萧羽晨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让人收拾东西空出主帐。
张伟林很是得意,挥手让众人退下,众将士已经将萧羽晨当成主心骨,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道圣旨,真的是愤懑不已,大家都是直性子,不高兴摆在脸上,但也明白命令不可违抗。
让萧羽晨没有想到的是尹奡也同张伟林前来,当晚,两人倒是难得聊了会。萧羽晨最近只关注了莎袂国的动向,对其他情况倒是知之甚少,听尹奡说,天战边境时有动乱,林子缙也在半个月前出征了,尹奡跟着张伟林来到了这,段潼守卫皇宫。
有很多事情萧羽晨都不知道,幽妃的事情,尹奡犹豫再三,最后也选择了隐瞒。
“对了,林兄让我给你带句话。”尹奡想到林子缙走前的嘱托,“别死在他前头。”
萧羽晨一怔,林子缙啊林子缙,该说你什么好呢?
要说也是巧,莎袂这边也发生了些事情。
主帐中简洁的不能再简洁,就连案上也没有一份公文,透着些诡异,就好像没人居住,可是屏风后升腾的热气也预示着,这里还是有人的,浴桶中的人戴着象征身份的金色面具。
就在这时候,屏风后面出现了一个黑影,佝偻着背,跑了过去,金面将军第一时间便有察觉,从浴桶中出来,披上里衣,动作不急不缓,可是还未将衣带系上,健壮胸膛外露,那人就跑到了屏风这边,看到金面的春光,居然大叫了起来。
金面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上前便要制住那人,那人也是反应过来,连忙出手抵挡,可哪里是金面的对手,两人走到了屏风另一边,才不过两招那人便被抓住,困在金面怀里,那人急的足下使劲,金面向后一躲,一手拉过那人,身体失重,连退几步,与那人双双落在软塌之上。
帐外守卫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询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被金面制住的那人,听到士兵的声音,十分不安的看着金面,一时没了主意。
“没事。”
既然金面将军说没事,那就真的没事,守卫收了怀疑,继续坚守职责。
虽然获救,可是那人也不明白为什么金面要帮自己隐瞒,金面从那人身上起来,那人刷的一下脸红的彻底,自己刚刚居然被一个男人压了那么久,而且他还没穿好衣服!
金面倒是淡定,慢条斯理的将衣物穿戴好,没再管软塌上的人。
“喂,你为什么帮我啊?”终于那人没压住疑惑。
金面看了她一眼:“早有耳闻,莎袂国公主楚霖舞,生而有双蝶印记,动起来宛如蝴蝶起舞。”
楚霖舞望着自己手腕上的印记,果然有这个想要隐藏身份有点困难。
“既然你知道,刚刚还对本公主如此无礼,该当何罪?”楚霖舞从软塌上站起,气势十足。
金面斜睨了她一眼:“没记错的话,是公主先偷跑进帐的吧?”
“你!”楚霖舞气结,自己是偷偷跑过来的,匆忙之下随便进了个帐,谁知道竟是那个传的神乎其神的金面军帐。
“公主若没什么事,请出去吧。”金面毫不留情面的送客,哪里将她公主放在眼里。
楚霖舞哼了一声,果真也是出去了。
是夜,楚文祖帐中十分热闹,楚霖舞从金面帐中一出去没走出几米便被抓了…直接被押到楚文祖面前。
“我记得是要你留在国都,辅佐你兄长,处理国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胡闹?”楚文祖向来对这个女儿没办法,就算是现在,想要凶她也说不了几句,自己就心软了。
“王父,国中有兄长便已足够,我能做什么啊,还不如来这帮帮王父。”楚霖舞笑容灿烂,如天上星辰。
楚文祖哼了一声:“你以为这里是闹着玩的?”
金面进来的时候正是两人僵持顶峰,看到楚霖舞跪在帐中,依旧面不改色,楚文祖看到金面却很是恭敬,唤了一声将军。
“出什么事了?”金面问。
楚霖舞心里鄙夷,明明刚刚他还看到自己了,现在就装不认识了?
“让将军笑话,是小女贪玩跑到这来,我正想派人把她送回去。”
“我不回去!”
楚文祖怒喝了她一句,楚霖舞撇撇嘴,很是不甘。
“难得公主有这般气魄,可比寻常女子勇敢百倍,楚国君何不顺她一次。”
楚文祖有些为难:“军营中都为男子,她一女子在此多有不便,而且现在哪还能分神护她周全。”
“我不介意的,而且,让他保护我不就好了,他不是很厉害么?”楚霖舞一听自己有望留下,心花怒放。
“放肆,岂能这般无礼!”
“无妨,那便依公主所言。”金面冲楚文祖点头示意,便出了帐。
楚霖舞在他快离开的时候,真诚喜悦的喊了一声:“将军,谢谢你了。”
金面头都没有回,步子也没停,直直走了,没有回帐中,反而远离了军营。
空旷又隐蔽,夜空繁星绚烂,似就在眼前,仿若伸手便能摘下。金面只身站在辽阔沙地里,倒是生出一丝孤寂。
这已经第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