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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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湖裹上披风，在李老太的催促下上了马车。一行人皆是行色匆匆，急于逃离是非之地。
秋猎竟是索然无味的散去。
李家离朝堂甚远，但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也感受到了风云涌动。
先是太孙被参，皇帝大怒，斥太子教子无方，令太孙断发谢罪。
太子一方受损严重，情急之下使人攀咬五皇子和七皇子，揭露两人私开铁矿。
此间种种，受到牵连的门人官员不知几何。一时皇城人人自危，今日同朝，却不知次日谁会下狱。
各家为免糊涂被人牵连，不约而同减少了互相往来。
李家和邵家之间刚露出个苗头，又淡了。
往年秋里络绎不绝的赏花会、游园会、诗会、棋社等减了七成，整个皇城不免有种萧瑟之意。
就在这萧瑟之中临近了冬日，唯一的一桩喜事，便是唐秀才中了举，从此便是唐举人了。但他这股劲并不敢松懈，还要一股作气在次年春闱考中进士，才算圆满。
不过考中了举人，总归是件大喜事，李高惟不在，李宁湖便与李老太商量：“这学生便是半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唐举人学有所成，又没个亲人可靠，三叔很该替他操持。如今三叔不在皇城，咱们也不能疏忽了。”
李老太想得更简单：“虽然我心疼银子吧，但你三叔教了这许久，临了他结果子了，咱们撂下不管，别人施一施恩把果子摘了，咱悔不悔啊？你给他送几封银子去，再派了管家去帮手，帮着他办宴庆贺。”
她可是晓得的，从李高惟学业上展露天赋起，一开始只是有些人给自家多卖顺水人情，后头考中举人，就有人明着捧银子上门的，再中了进士就更了不得了，拿着大把嫁妆求着要嫁女儿的，她都见了三波。
可惜了李高惟在皇城经人说媒，定下了欧氏。只看欧氏这个扭捏劲，叫她说，还不如娶个土财主的闺女儿呢。就不是一家人，进错了这张门。
于是李宁湖不但送了银子，借了管家，还把自家城内的园子借给唐举人办宴，着实热闹了几日。
等到人散宴罢，李宁湖正指挥着下人收拾，一眼便见唐举人陪着李老太说话。
只唐举人欲言又止，低着头，似有羞意。
李宁湖心下一个咯噔，忙叫了大曲：“你看着点。”
待大曲应了，她才向唐举人和李老太走去：“奶，您去帮我看看暖棚呗。”
有好些果子味美，却难以运送到皇城来酿酒，李宁湖今年便准备做个实验，新搭了个暖棚，准备帮这些植物越冬。如果能成，往后便多了几种果子酿酒。量虽然上不来，但醉庐也要予人新鲜感，间或推出一两款新酒才是。
李老太是做惯农活的，这方面当仁不让，闻言立即起身：“那我先去转一圈再回来。”
唐举人便傻了眼，他这磨磨蹭蹭的，话还没出口呢。
李宁湖笑着道：“唐大哥，我看你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儿，有什么话想说啊？”
唐举人便红了脸，朝着李宁湖一拱手：“二姑娘，我想请老安人替我说个媒。我口拙，二姑娘若是愿意帮忙说道说道，就再好不过了。”
“想说的，是焦秀秀姑娘？”
唐举人正色：“正是。除了她，还能有谁？我可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李宁湖眼珠一转，唐大哥对秀珍姑娘正是一往情深，在这关头上她要是拦着，不免会同唐大哥生了嫌隙。想了一阵才道：“唐大哥，功成名就，正是成家的好时候。此事应当，我只有替你欢喜的。回头我就和我奶说，不知焦姑娘府上何处？父亲姓甚名谁？府上做什么营生？”
唐举人一怔：“我只想着央求老安人去做媒，给秀秀个惊喜，这些事还不及不向秀秀问起。”
“唐大哥，我看你是读书读得痴了，这些要紧事都不曾清楚，可让人往何处说媒去？再者上回听秀秀姑娘说她父亲看重有功名的人，唐大哥虽中了举，没中进士，我怕分量不够。你还是同秀秀姑娘好生商量一番才是。 ”
唐举人闻言笑道：“我亦知中了进士再去提亲更好，只是进士难中，怕秀秀苦等。便想着就算是受些刁难也罢，总要先成了婚。你等我先去向秀秀问清了再来。”
李宁湖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焦秀秀又往何处去变一座“焦府”来？若她真心为唐大哥，自是会劝着唐大哥考中进士再提。若不意穿了梆，唉，唐大哥迟早是要受这一劫的，就看是早还是晚。
隔了几日，等李宁湖见着唐举人，便听他说要等他考中进士再提此事，想来焦秀秀还是用了拖字诀。
赶在入冬之前，三郎四郎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皇城。
李宁湖吃惊的看着三郎四郎，这俩长了一大载。三郎尚且有几分书生气，四郎就纯粹是个莽夫样了，横眉立目，钵大的一个拳头，简直能吓哭小儿。
三郎四郎急走两步：“奶！姐姐！”
李老太一手一个拉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生得比奶还高大了。”
三郎微红了脸：“奶，姐，我这有负你们的重望，只考得了童生，却没考中秀才。”
四郎一听，整个人也蔫了下去：“……我连童生也没考中。”
李老太倒是很爽快：“得了，只是叫你们兄弟俩去试试，中了个童生就了不得，咋还蔫了？进屋说，进屋说！”
一行人把这两兄弟给迎了进去。李宁湖连忙安排两人用热水洗了手脸，换了件舒适的衣衫，再让俩人坐下吃面。
李老太往日里只觉得家里这几个小子都跟狗屎蛋一样的，但这会大郎二郎都回乡了，三郎四郎也是大半年不见，顿时觉着这狗屎都香了起来，用格外慈爱的目光望着他俩。
三郎四郎被看得消化几乎不良，赶忙几口把面给唆了下去。
李老太这时才问：“家里头都咋样？”
三郎四郎对视了一眼。
这两兄弟小时候都是农家野小子，这几年读书，三郎表面上镀了点文气，四郎干脆就镀不上。
这样两个人，你让他们当君子，不去说事非，那是不能的。
四郎立刻告状了：“家里头别的都好，就咱大伯娘见天的跟咱大伯闹仗呢。”
李老太精神一振：“咋回事？”
“咱不是把赵兴那小子给捆回去了么？那可了不得，大伯娘的兄嫂见天的上咱家来闹腾，非说咱家是当了官不认穷亲戚，栽赃赵兴往他身上泼脏水，这一回打伤了他，又关押他这般久，把他的身子给败了，闹着要咱家赔钱。”
李老太拉下脸来：“你三叔的信，赵家可看了？”赵李两家是姻亲，拢共出了李高惟这么一个当官的，往后赵家仰仗李高惟的时候多，此时竟敢不将李高惟的交待当回事？
四郎挠了挠头：“看了呀，赵家族老把赵兴那小子给拘住了，不教他乱走动。但大伯娘的兄嫂要来走亲戚，谁还能不让他们来？他们也闹不着咱三叔，就闹咱大伯和大伯娘。”
这就是赖皮了。
李老太心里冒火：“他们要赔多少？”
四郎气呼呼的：“让咱家给赔五十亩地。我看咱大伯娘是愿意的，大伯不愿意，成日给大伯娘和赵家一家子闹得灰头土脸，门都不敢出。”
为防着赵氏偷婆家的肥娘家，这回他们一家回去银子都没给赵氏沾手，让三郎拿着直接给置了地，不曾想赵氏居然连地都要往娘家搬。
李老太一拍桌子，先骂赵氏：“吃里扒外的畜生！给狗攮大的娼|妇！想是看老娘没在上头压着，这就扒了身人皮，现原形了！”
又骂李青山：“没了卵的东西，一个贼婆娘都辖不住，老娘白养了一场，不如剁了喂狗！”
骂来骂去，人不在跟前，就不能解恨。
当下在屋里摔摔打打，恨不能收拾箱笼，立即回去。
李宁湖拉着李老太坐下：“奶，别气了。大伯是地地道道的农家汉，这地就是咱们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的，这您就放心吧。”
这话倒也没错，李青山进了皇城，开铺子当东家都不安生，手脚都不知道搁哪放，心心念念的还是惦记着老家的地，应该是不至于把家里的地败出去。
李老太这么一想，脸色就稍缓。
李宁湖又岔开话题，问三郎四郎：“按理你们早该回了，这路上上哪耽搁去了？”
三郎答道：“我们顺道去看了看三叔和三婶，是以回来得迟了些。”
李老太精神一振，立即问起李高惟和欧氏的情形，最要紧的是乖孙小宝，一句一句细细的问，渐渐的眉眼就带了笑。
“都好着呢，我们去了之后三叔领我们赴宴，引荐于人，旁人对我们极为礼遇，可见三叔这官儿当得不错。待的时日不长，三婶和小宝在内宅，没见着几面。但小宝如今大了些，看着也皮实，都挺好。”
几人述过话，李宁湖打发他们去歇息：“你们离家日久，先好生歇息两日，养足了精神再去拜见柏先生，日后便是要跟着柏先生念书了。昔日葛先生与要好同窗处亦不能失礼。”
两兄弟自下去歇息，淑池和慧泉两个小丫头也忙跟着去了，想向两人细问自家爹娘兄长的状况。
等人都走了，李老太又咬牙切齿，过一会儿又盯着李宁湖：“你这死丫头，早些嫁了才是。待我腾出手来，非得回去扒了赵氏的皮。”
她原本年岁大了不想再随意挪地儿，此时可真是坐不住了。
李宁湖不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只得劝道：“如今朝局不稳，变幻莫测，我这可不能乱结亲。您再容我一阵啊，大伯娘顶天了败几十亩地，到时候我给您买回来。”
李老太一拍桌子：“凭啥？凭啥要你买？看老娘不把她给搓化了，骨碴子都给卖了赎地！”
她指着李宁湖：“写封信捎回去，让他俩紧紧皮子！”
李宁湖听了，忙铺纸磨墨，按李老太的意思给写了封信，托人捎回老家，这才算暂时安抚住了李老太。
隔日，李宁湖给三郎四郎备上厚礼，正式拜师于柏先生，从此便专心跟着柏先生读书。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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