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1 ...
-
赵思程接到了进北京之后的第一个正式工作，选拔专业业务人员进文工团。乖乖个隆地洞，兰州军区文工团！这是个什么概念，不用多说，任谁都知道。赵思程拿着那个夹带着花名册的夹子是觉得重如千斤。虽然她只是初选负责人之一，可这跟当年在企业里边儿面试员工却是大相径庭很多了。更别提她曾经也是这么被选出来的！
“赵副队长，这是集团军老总给您写的一张条子，您受累看一下。”甄选伊始，赵思程就接到了无数张这样的条子。不是替这个演员说话的，就是替那个演员买好的，反正是让赵思程应接不暇了。
不动声色的收下每一张条子，然后在考试的时候特别注意条子上所提及的每一位演员。偶尔抬眼看看自己的同事，估计他们也一样，都收到了那些特别的关照。
综合文化课是第一次被列为考试内容，这也是跟时代接轨的一项产物。演员一直以来都是被群众们认为是没有什么文化知识的艺体类人员。就算到了知名大家了，那也都是靠后来再进修得来的文化知识。
看着眼前这些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军人们，坐在考官席上的赵思程没有一丝的紧张。她大多的时候不会说话，偶尔轻声地说上几句也都是跟邻座的老师们探讨一下这个考生怎么样，可不可以留到下一试。
“中国古代的四诗都是哪四诗？”这样的文化题要是提给一个中学生，他会毫不犹豫的就能回答出来。可搁在这个考场······
赵思程揉捻着自己的眉心，都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会喊出什么答案来！
“对不起，你的回答是错误的。”这个时候，赵思程旁边的考官冲着考场中央的一个学员兵微微一笑：“四诗分为风、雅、颂，其中雅，又被分为大雅和小雅。所以你的回答是错误的。”说完，他还是不忘冲着那个学员兵笑了笑。
看着他的样子，赵思程在心里暗道：自己的这位同事真是个好脾气，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笑出来！难道是被那些人给出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答案给折磨疯了！已经百毒不侵了？
拿着自己的问题，她要问向下一个考生，花名册上做了记号儿，这个考生是有人递过条子的，具体是谁就记不得了。眼看着他跳了一段民族舞，蒙古族的抖肩，抖得那叫一个棒！看着他，赵思程直皱眉，这么好的条件，干嘛还要递条子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场下的大男孩儿一曲跳罢，有些气喘的在场中央站定。给几位考官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等待着点评和下一项的文化综合素质考试。
舞蹈演员，赵思程不会发表任何评论。一来不是自己的专业，二来身边坐着的里边有专业的，所以她不说话。只是按照顺序，这位演员的文化综合素质考试是由她来提问，所以赵思程在同事点评完他的舞蹈之后，清了清嗓子，提出了这个学员的问题。
“你准备好了吗？提问，请列举出三位世界著名指挥家的名字。”赵思程不紧不慢，声音优雅的说出了问题。之后，她抬起头，用等待的眼神看着那位考生。只是一眼，赵思程立马就能感觉到，他肯定是列举不出来了。因为她在学员兵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的茫然。
“试着想一想，你是舞蹈演员，比如说芭蕾里的名曲，你会想到哪个指挥家？”像这种善意的提醒，基本上是每个学员都会得到，运气好的能蒙出来，这运气不好的······就比如说眼前这位······
又等了一段时间，赵思程始终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看着考生。之后，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好了，看样子你是不知道了。那下一位······”刚说到这里，就听见考场中央的那位考生说话了。
“不好意思，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这位老师。”声音很平稳，但刻意的在“这位老师”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已经低头准备叫下一位的赵思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喊停了动作，只能复又抬起头来看着那位考生。旁边的同事要说话，他可能是意识到，这位学员会有不冷静的行为，但被赵思程给制止了。
“好啊！你有什么问题？”赵思程继续微笑。心里却想：熊孩子，正愁没碴儿口毙了你呢，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这是在作啊！行了，什么人的条子，姐姐我都不怕了！
学员兵倒是不慌，一伸手，指着赵思程就毫不客气的问道：“老师给我的问题，老师知道答案吗？”
赵思程眨了眨眼睛，很无语的看着他，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问题后边儿肯定会有答案。就算你说出来一个我们不认识的，我们也是会要求你来解释啊！
缓缓地扣上了那个夹子，然后慢慢地说：“别的指挥家我也许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可以给你列举出三位曾经在维也纳开过音乐会的指挥家，他们分别是：祖宾梅塔，马勒和丹尼尔巴伦博伊姆。很有意思，他们还都是犹太裔指挥家。祖宾梅塔是印度籍犹太人，马勒是波西米亚犹太人，后来去到德国，巴伦博伊姆阿根廷犹太裔。当然，祖宾梅塔来中国演出过，最有名的应该是他指挥的在北京紫禁城太庙演出的普契尼的《图兰多》，为世纪之作，轰动一时，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是98年，期间正遇上中国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梅塔与《图兰多》剧组将原定商业演出的午间音乐会改为赈灾义演，分文不取，梅塔还与夫人共同再捐赠2万美元给中国灾区。义演演出了威尔第的《安魂曲》，赢得人们的赞赏。”也许是赵思程说得太好了，同事们都不忍打断她，所以洋洋洒洒的就讲了这么一大篇。要说前边的这三个人名，她有可能是看过答案，这后边儿的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瞄一眼就能记住的。更何况夹子里肯定也没有写这些。
本来赵思程是准备见好就收的，可偏偏遇到了眼前这位难缠的爷，学员兵好似要问倒她才肯罢休的样子，请她继续介绍一下后两位。同事们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过分了，但赵思程觉得还是要他心服口服，他才肯罢休，一来是给他看，二来也是给这些同事看的，毕竟自己是初来乍到，所以继续说道：“马勒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但他却是跟中国最有渊源的一位指挥家。根据中国唐诗创作的《大地之歌》堪称其绝笔之作。在他只有五十一年的人生当中，他深深的体会到：悲来乎，悲来乎，主人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
《大地之歌》包括六个乐章：第一乐章《愁世的饮酒歌》，歌词选自李白的《悲歌行》；第二乐章《寒秋孤影》，歌词选自钱起的《效古秋夜长》；第三乐章《青春》，歌词选自李白的不明诗篇，德译名《琉璃亭》；第四乐章《美女》，歌词选自李白的《采莲曲》；第五乐章《春天里的醉汉》，歌词选自李白的《春日醉起言志》；第六乐章《永别》，歌词选自孟浩然的《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止》和王维的《送别》。说句题外话，我们现在所说的《唐诗三百首》仅仅是唐诗中的沧海一隅，流传至今的唐诗，单就李白就有一千多首，杜甫也是，但是留下来最多的却是白居易，有三千多首之多。”说到这里，赵思程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再看向学员时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种以师长自居的神态。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还需要赵老师为你介绍一下巴伦博伊姆吗？”先前被赵思程着实给惊了一下的同事们纷纷缓过了神儿，早就听说过兰州军区小才女的名号，但都没当真，今儿见了，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学员兵有些怯阵了，他张了张口，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僵在了那里。
赵思程倒是不紧不慢，看着他接着说：“在我提到的这三个人当中，巴伦博伊姆最年轻，他是钢琴家中的奇才，指挥家中的荣耀。他有着多重身份，他还是个著名的室内演奏家。在今天的世界音乐舞台上，有两位最走红的钢琴大师出身的指挥家，这两位明星级的双料大师，一个是前苏联的阿什肯那齐，另一个就是出生在阿根廷，后来又移居到以色列的巴伦博伊姆。”最后一记重拳，赵思程彻底的击倒了除了自己之外，考场内所有的人。
见到回归的岳林时，赵思程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坐在床上的身体猛地站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房门前的那个黑壮男人。
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岳圆，强忍着稳住自己的心神，她在害怕自己的双手一个不小心会摔到孩子。
岳林就是那么稳稳当当的站在门口，看着赵思程拉上自己刚刚喂完奶的前襟，只是那若隐若现的酥、胸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唾沫。待到孩子躺倒小床里之后，他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与扭身看他的赵思程抱了个满怀。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岳林轻揉着妻子的身体，因为她产后丰盈了，岳林觉得赵思程此刻香气袭人。
赵思程回拥着岳林，此时此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住了。就连刚刚吃饱的岳圆小朋友都不忍心在现在打个饱嗝儿，生怕搅扰了自己的爹妈。
不知过了多久，岳林觉得自己的胸口湿了，第一反应是赵思程的眼泪，他害怕她哭泣，赶紧轻推了一下妻子，结果却发现，妻子没有哭，湿了他胸口的原来是自家闺女的口粮。
“这······怎么办？”岳林一个大老爷们儿忽的手足无措了。
应着亲爹的提问，岳圆终于也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努力了几下，在小床里把身体翻了过来，肉乎乎的小手儿一扒床栏杆，趴了起来，紧接着就听见“嗝儿”的一声，顿时，她觉得自己好受了。
“圆圆！”岳林第一次见到女儿的真容。刚出生那一次根本就是个模糊的影子。拥着妻子没有放开，却是两个人都来到了女儿的小床边儿。
“圆圆，这是爸爸！”赵思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想起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孩子的爹却不在自己身边。果然是当爸爸比较容易啊！
岳林看着小床里的女儿，好像她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了，还有她的眼睛······
“程程，圆圆的眼睛跟你的一样！”岳林轻声地说。
“是，是啊，眼睛是跟我的一样，可这眉毛······”赵思程上前抱起了孩子，递到岳林眼前：“你不想抱抱她吗？”
“我？我不会啊！”岳林跟每一位第一次当父亲的人一样，开始局促了起来。
“她不会哭吧？她不会不找我吧？我不会用劲儿太大弄疼她吧？我不会摔了她吧？”一连串的纠结写在了他的脑门儿上。
最后，还是刚刚沾在岳林身上的赵思程的奶、渍起了关键性的因素，岳圆小盆友终于在忽闪了不知多久的大眼睛之后，嗅到了妈妈的味道，一头栽进了她亲爹的怀抱。这个时候，不止是赵思程，岳林也湿润了自己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