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西游》流光飘飘

62、轮回（番外）

　　你有过仇恨吗？如果你没有过，那只能说明你过得太幸福，或者你是个天使。
　　我不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虽然我从小都有丰厚的物质生活，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天使，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折磨别人。
　　我拥有仇恨，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边无际的，仿若黑暗中的湖水般的仇恨。只有在黑夜中，我才能得到一丝丝的安慰。才能摆脱那个我所恨的人。
　　我恨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孙。
　　我从睁开眼睛开始，就看见了他，到今年，已经整整18年了。
　　他长的很丑，圆圆的眼睛，精瘦的脸，一张薄薄的嘴唇，混着数不清的胡渣。
　　他将我养大，供我上学，供我吃喝，供我玩乐，可我还是恨他，恨他剥夺了我最重要的，最宝贵的东西——自由。
　　是的，我没有自由，在他的管制下，没有任何自由。
　　我放学之后必须回家，出门必须和他在一起，不能吸烟，不能喝酒，不能和男孩子约会，不能去参加PARTY，总之，有很多很多的不能！
　　这让我觉得悲伤，让我觉得愤怒，让我觉得，若我不是孤儿，不是被他收养，我会过得更加快乐，会比他送我gucci的包包，BURBERRY Prorsum的蓝色宝石项链，Chanel的帽子更加快乐。
　　我想，如果我的父母没有死，没有死于那场动乱，他们一定不会这样对我，他们一定会允许男孩子送我的玫瑰，允许我流连于夜店。
　　我五岁的时候，买了一包香烟，结果被他发现，他重重的打了我的屁股，疼了我三天！
　　我六岁那年，喝了一大杯白酒，他罚我一个星期不准出门。
　　我十三岁那年，在一个男孩子家过夜，他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十四岁那年，捉来一只猴子，用铁链拴着它，让它表演杂耍给我看，结果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
　　我十五岁那年，放弃了一切反抗，只是拿冷冷的眼神看着他，不再和他说半句话。
　　十六岁的生日，他说希望我快乐，送了一架钢琴给我，我恨恨的将它砸烂；他又送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给我，我将它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他又给了我一条可爱的萨摩耶，我将它杀了炖火锅。
　　我不想要他给我的任何东西，我只想要自由，只想要离开他。
　　可我还太小，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我只能等待，等待我长大的那天，远走高飞，彻底的摆脱他。
　　这个世界，我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让我觉得悲哀，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个长相丑陋的姓孙的男人造成的！
　　终于我到了18岁，终于我高中毕业，我报考了离这里最远的学校，在遥远的南方，我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我说：“我要去XX上学！”
　　他说：“这里就有最好的学校，又何必去那么远？”
　　我说：“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说：“你恨我？”
　　我说：“是！”
　　他说：“为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我说：“你剥夺了我的自由！”
　　他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过！”
　　我不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自由的可贵！”
　　他仿佛被我的话所刺痛，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他才睁开：“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说：“可你伤害了我！你不准我交男友，不准我干我想干的事情！”
　　他紧紧的咬着他的嘴唇，半响，才说：“原来你这么的恨我！”
　　我说：“是！”
　　他问：“要怎样，你才能不恨我？”
　　我说：“别再管我，别再在我面前出现！别再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他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我打断他的话：“我喜欢！”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你去吧……”
　　我走到房间门口，心中不甘，回过头，说：“今天晚上，我要出去玩！你不要再跟着我！”
　　他没有说话，我重重的将门甩上，碰的一声巨响在我身后响起。
　　我和他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这里除了我和他，没有别人。
　　我在衣柜面前挑了很久很久，没有找到一件我喜欢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买回来的，我不喜欢，于是我穿着某天某商家在街上发的商业推广用的T恤。
　　我又站在首饰盒面前，里面闪亮的首饰一件接一件，可我都不喜欢，我到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出一串手链，蓝色的石头，金色的毛发所编织而成的链子。这是我某天偷偷出门在树下捡到的。
　　我又看了很久，不知道该穿什么样的鞋子，想了很长时间，我挑了自己无聊的时候做的一双布鞋。
　　我就这样出门，在车库面前，我犹豫了一下是否开车出去，可那是他的东西，我不要。
　　我就这样走上街，上了一辆公车，然后在市中心下车。
　　夜张开它的怀抱在欢迎我，霓虹的色彩，迷离的音乐，我进了一间酒吧。
　　一个舞女正在台上跳钢管舞，溶入人血管的酒精在我的体内泛滥，我忽然觉得悲伤，悲伤不已，这个世界，我是这么的孤单，我终于去了我想去的地方，可仍然没有一点点的快乐。
　　一个长的漂亮的男人过来搭讪，他说：“你看起来好像很小！”
　　我挺了挺胸，告诉他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他笑了，笑起来一双眼睛弯的异常动人。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忽然想起家里那个丑八怪的男人，他笑起来的样子可怕之极，而且很丑。
　　他请我喝酒，一杯又一杯。
　　我喝醉了，却仍然觉得悲伤。
　　我看见他拿出火机，毫不客气的找他要了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第二次抽烟，呛得我直咳嗽。
　　他看见我的手链，说：“你的手链很奇怪。”
　　我搭住他的肩膀，嘴凑到他的耳边，笑着说：“这是我爱人送给我的~！”
　　他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为什么你的爱人没有陪你一起来？”
　　我靠在他身上，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问：“你失恋了？”
　　我说：“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你相信吗？我已经18岁了，居然从来没有恋爱过！”
　　他也笑了：“你的父母一定管的你很严！”
　　我说：“我没有父母！”
　　他便不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的让我喝酒。
　　过了一会，他指着台上那个跳钢管舞的女子说：“她跳的很好~！”
　　我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跳上台去。
　　我用力的跳，跳的比那女子更加放荡，更加火爆，台下一阵阵的尖叫。
　　然后我又跳下台去，看见那个好看的男人依然在那里。
　　我问：“我跳的呢？”
　　他搂住我的腰，说道：“你跳的更好！”
　　我大笑起来，他又递给我一杯酒，然后在我耳边说：“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不如让我带你去一个可以开心的地方？”
　　我不喜欢他的手，如同一条蛇缠在我腰间，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可我还是说：“好！”
　　然后我搂住他的脖子，告诉他：“你知道吗？我还是处女~！”
　　他很惊讶，说：“你为什么选我？”
　　我笑着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脸：“因为你……很漂亮！”
　　我想起了家里的那个男人，他很丑，所以，我要找个很漂亮的男人，结束我的第一次。
　　他说：“我们走吧~！”
　　我说：“我想再玩会儿~！”
　　他说：“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我说：“可我就像呆在这里！”
　　他说：“你很任性！”
　　我说：“要你管？”
　　那个养我18年的人，都不可以管我，这个刚认识的男人，凭什么管我？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叫明明。”
　　他又问：“你不问我叫什么吗？”
　　我说：“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他说：“可你刚刚准备把第一次给我！”
　　我说：“那和你的名字没关系！”
　　他说：“那和什么有关系？”
　　我没有说话，只要不是他，只要不是那个姓孙的男人，只要不是像他那么丑的男人，其它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我为我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多想，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更漂亮的男人。
　　我朝那个人招手，那个人就走了过来，坐在我们旁边。
　　我问那个刚刚来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说：“我姓聂！”
　　我叫他小聂。
　　我又问另外一个：“你呢？你姓什么？”
　　那个人又递给我一杯酒：“我姓黄”
　　我叫他大黄。
　　小聂毫不客气的攀住了我的肩膀，我也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大黄问我：“你究竟想找几个男人？”
　　我说：“只要是漂亮的！”
　　小聂说：“我和大黄就很漂亮！”
　　我说：“所以我找了你们两个！”
　　小聂和大黄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们两个又灌了我很多酒。酒精在我体内燃烧，让我想要爆炸，我大哭起来。
　　小聂说：“你情绪不稳！”
　　大黄说：“我们带你出去吧？”
　　我摇头，我不想出去，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在这里喝酒，然后让酒精在我体内燃烧，沸腾。
　　然后我喝了更多，我身边也坐了更多的男人，有的身上刺青，有的鼻子上打了鼻环。
　　我觉得他们很可爱，比那个姓孙的丑陋的男人可爱很多，我应该高兴。
　　可是我却觉得悲伤，不知道为什么而悲伤。
　　他们拉着我，挤着我，有的手在我身上乱摸。
　　我觉得不舒服，我想要躲开他们，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
　　我用力的打他们，可手被捉住，我用力的踢他们，可脚被捉住。
　　我说：“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讨厌你们！”
　　他们却笑着说：“你不是喜欢漂亮的男人吗？我们都很漂亮~！”
　　我脑袋混混沉沉，被他们拖到酒吧门口。
　　有保安过来问，他们说我喝醉了。
　　可我知道我没醉，我摇头，然后搂住保安：“你也很漂亮，不如跟我们一起玩？”
　　保安连连退去，脸上的神色惊恐。
　　我笑了，得意的笑了，笑出了眼泪。
　　我不快乐，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快乐。
　　然后我知道了，我在酒吧门口看见了他，那个我恨的，让我没有自由的男人，那个长的丑陋的姓孙的男人。
　　他看着我，然后看着我周围的人。
　　他对他们说：“放开她！”
　　大黄问我：“你认识他吗？”
　　我用力的摇头，我不认识他，我宁愿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小聂搂着我的腰，在我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说：“明明，我们走吧~！”
　　可那个姓孙的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姓孙的说：“小水，跟我回家！”
　　我冲上去，用力的打他：“我不叫小水，我叫明明！我叫明明！”
　　他站在那里，任由我打他。

　　后来我累了，停了下来。
　　他说：“小水，别任性！”
　　我冲他大吼：“滚！我不叫小水，我叫明明！”
　　然后大黄和小聂冲了上去，将他推开。
　　他闪了闪身，大黄和小聂扑了个空。
　　然后他捉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他说：“小水，我们回家！”
　　我冲他拳打脚踢，哭道：“我不回家！放开我！”
　　旁边有人问我：“他是你爸爸？”
　　我打喊：“他不是！”
　　然后大黄和小聂过来，攀住他的肩膀：“原来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那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快活！”
　　话音未落，大黄的鼻子上挨了一圈，鲜血直流。
　　周围的人将他团团围住，有的甚至抽出了砍刀。
　　可他只是看着我：“别闹了，回家！小水！”
　　小水这个称呼彻底的激怒了我，小水，小水，我知道她是谁，她长的不如我好看，甚至还有点婴儿肥，我家有她的画像，泛黄的画像。
　　他的心里只有小水，没有我，甚至连名字，我都没有选择的自由！
　　恨意再次的翻涌上来，我张开嘴，狠狠的朝他的手臂上咬去，他的血流到了我的喉咙里，咸咸的，粘稠的味道。
　　可他还是不肯放手，我发疯了，我想是的，我冲着他大吼：“滚！滚开！我不是小水！我是明明！”
　　可他反而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坚定的说：“你是小水！”
　　我用力的打他：“我知道小水是谁，她死了，死了几十年了！我不是，你放开我！”
　　然后一阵刺眼的刀光在我脸边滑落，我的头发被削去一缕。
　　他的眼中竟闪出惊喜的光芒，他问：“你嫉妒小水？你恨我，是因为嫉妒小水？”
　　我重重的朝他肋间打去：“放屁！我为什么嫉妒她？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管我什么事？你这么丑，她也好看不到哪里，我比她漂亮多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他带着转了个圈子，刚刚在我周围的那群人都已倒下，可旁边围了一群保安。
　　那群保安手中都拿着电棒，只要被碰一下，人就会昏倒。
　　我有点紧张，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可还是紧张，我恨他，所以，只能我一个人打他，别人不可以打我恨的人。
　　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心中直跳，竟有了一丝丝的欢喜。
　　他说：“你在旁边坐一会儿~！”
　　我不去理他，没有动。
　　他一只手将我提起，用力一扔，我稳稳的停在吧台上。
　　然后我看见酒保正偷偷的拿起电话拨110。
　　我拿起一个凳子就往电话上砸去，电话砸的稀烂。
　　酒保长大了嘴看着我，我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破坏这种事情，我天生就喜欢干。
　　然后我看见一群保安拿着电棒挥舞。
　　我有点担心，可我想起了那张发黄的相片，那个有着婴儿肥的女人，忽然笑了。
　　他念念不忘她又怎么样？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他在为我打架！
　　然后我问酒保：“你这里有刀吗？”
　　酒保惊恐不已。
　　我已经撇见一把水果刀。
　　我抢过来揣在手中。谁动了他一根毫毛，我就杀谁。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打他，只有我能骂他，也只有我能恨他，其他人，都不可以！
　　然而我的担心却是多余，我看见他手中多了一根木棍。
　　一米多长，他随意的扛着那根棍子，嘴角挂了懒洋洋的笑容，竟然说了句：“好久没用棍子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场景，然后又种温暖的感觉一点点的从胃里泛滥上来。我竟然哭了，竟然流泪不止。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点都不再觉得伤心，也不再觉得悲哀。
　　我想，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在大黄和小聂拥着我的时候，我就在盼望这一刻。
　　我竟也不再担心，找战战兢兢的酒保要了一个苹果，用那把刀，小心的削着苹果皮。
　　然后我看见那条木棍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灵魂一般，飞舞旋转，霓虹的灯光四处飞串，发出梦幻般的色彩来。
　　只是一瞬间，可那个瞬间，在我心头回顾了千百遍。
　　之前那个叫小水的见过，此刻，也轮到我明明见一见了！
　　然后所有的人都倒下了，他们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然后他向我走来，混着电吉他的声音，竟摄人心魄。
　　台上竟然还有人在演奏，居然是很老很老的，几十年前的老歌——《BEAT IT》。
　　我将苹果递到他的面前，他张开口咬住。
　　然后我朝吧台下看了看，问他：“还有桃子，你要不要？”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跳到后面，找出一个桃子，又递到他面前。
　　他说：“回家吧！别闹了！再闹等会警察来了，就不好了！”
　　这次他没说小水，我便不再反抗，任他拉着手，乖乖的回家。
　　停车场旁，他拉开车门，说：“上车！”
　　我啪的一声，关上车门，说：“我不想回家！”
　　他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小水究竟是谁？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他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我说：“我记得什么？”
　　他说：“上次，你不是这个脾气的！”
　　我说：“什么上次？”
　　他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要说很长时间！”
　　我说：“那我们就步行回家，你将给我听！”
　　他说：“你不恨我吗？”
　　我说：“恨！非常恨！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究竟哪里不如她？”
　　他揉揉我的脑袋，将我的头发揉的一团糟。
　　我说：“滚！我讨厌别人揉我头发！”
　　他说：“可你以前喜欢！”
　　我说：“放屁，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他说：“走吧，我们步行回家！”
　　我和他走在大街上，夜已经深了，街上的灯光稀稀拉拉，飘着蒙蒙的细雨。
　　我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说：“你相信轮回吗？”
　　我说：“我只相信现在！”
　　他说：“哦~！现在！”
　　然后雨就下了起来，越下越大，我和他走到一个屋檐下躲雨。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滴答滴答，雨滴在玻璃和钢筋做成的屋檐上，散成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在暗夜的灯光下，美极了。
　　我看他，在灯光下，他依然长得不好看，可却让人安心。
　　他终于为我打架了，他终于为我做了第一件——一个男人为他的女人该做的事情。
　　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他说：“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我脑袋还是不清醒，我嘟嘟囔囔的说：“你不是说，跟我将你的旧情人的故事吗？”
　　他说：“如果你不相信轮回，这个故事就没办法讲！”
　　我说：“我不相信！”
　　他说：“哦！”
　　我又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扮过来，一手指着他的鼻子，说：“抱我！”
　　他拥住我的肩。
　　我说：“我要坐你腿上！”
　　他不说话，将我抱在怀里，坐在了台阶上。
　　他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带过小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养大……”
　　我打断他的话：“你是我爸爸吗？”
　　他用力的摇头。
　　我又问：“你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他说没有。
　　我便将嘴凑过去，紧紧的咬住了他的嘴。
　　他愣了愣，便更紧的保住了我。
　　耳边的水依然滴答滴答，酒精依然在血管中沸腾。
　　我深深的吻住他，然后哭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知道，在这一刻，心中忽然变得无比踏实。
　　只是觉得，在这一刻，他不会再想别人，他只会想我。
　　然后等到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才放开他。
　　他说：“我以为你恨我。”
　　我说：“是！”
　　他说：“可你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恨你只记得她，而没有我……”
　　他说：“你就是她！”
　　我说：“我是我，她是她！从今以后，你只能喜欢明明，不能喜欢小水！”
　　他说：“不过是你的前世……”
　　我说：“我只相信现在！”
　　他笑了，敲了敲我的脑袋，说：“我以为，你恨我没有给你自由！”
　　我说：“是！你没有给我做我自己的自由！”
　　他说：“你真爱胡闹！”
　　我说：“是！我最爱胡闹！我要你明天就娶我！”
　　他说：“还没到法定年龄！”
　　我说：“那就先同居！”
　　他说：“我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么？”
　　我说：“要住一间屋子！”
　　然后他无语的笑了笑。
　　后来雨停了，我和他踏着雨水回家。
　　然后我便和他住进了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
　　再后来，我便慢慢的老去，在他怀里。
　　他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么丑，还是那么的温暖和安心。
　　我说：“我要死了！”
　　他点点头，说：“你都死了好多回了！”
　　我说：“你会记住我吗？”
　　他说：“这上千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说：“我是问，你会记住明明吗？”
　　他说：“这有分别吗？”
　　我说：“当然有！小水可以一直不停的轮回，从白发苍苍到豆蔻年华，可明明只有一个！我让你记住明明！”
　　他说：“我会记住你的！明明！”
　　我笑了，他终于记住了我，不是作为小水，而是作为明明。
　　我说：“我有一句遗言！”
　　他说：“什么？”
　　我说：“你下次再找到我的时候，要对我的转世说：’我曾经爱过一个叫明明的女人！’”
　　他说：“万一你的转世不高兴，又闹离家出走呢？”
　　我大笑，说：“把她捉回来，用力的打她屁股！”
　　然后，我便闭上了眼睛。
　　小水可以活很多次，可明明，只能活一次。
　　我不相信轮回，我只相信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