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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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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静的躺在柔软的青草地上,倒下时似乎尝试着右手撑地,然而都是徒劳,反倒让他右臂有些不自然的曲折,脸微微侧了过来,呼吸清浅,像睡着了一样。
闭上双目的他敛去了冷芒,宛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想让人摩挲在手里。
泽兰着了迷,不受控制的向他靠近,小心翼翼的为他调整手臂,缓慢的将他袖上的褶皱展平,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悄悄的深吸了口气,泽兰目光移到了父神脸上。
微风吹着他左耳处的发丝,在白净无瑕的侧脸处骚弄着,泽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相同的地方,痒痒。
就一下,亲一下吧,反正只有她和天知道。
心“砰砰砰”的跳,泽兰眼睛里除了他的唇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她遵循着内心的牵引,一寸寸俯下身来。
心跳的快要爆掉了,突然,泽兰定在距他一指处,呼吸比以往快了许多倍。
眼神一瞬清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呢,人家给你收拾了烂摊子你还轻薄人家,太不是人了吧?
她紧闭了下眼,正要退回去,却听一声厉喝传来:“大胆!何方妖孽?竟敢辱我师父!”
泽兰听出来了,是渥丹,她连转头都来不及,便被一股强劲的风力掀到了镜湖里,腹部仿佛被千斤锤砸穿了一样,疼的她差点过去。
一口镜湖水刚灌进嘴里,又被提溜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然而那一瞬间似乎有好多东西从她脑中掠过,是穿越前,上学、学前、以及更早的,她本不该记起的东西。
这一瞬太短,眨眼间便被抛在了脑后,像沉睡中的一梦,醒来后也就记不得了。
疼痛感却是真实的,泽兰捂着腹部费力的睁开眼。
“大师兄,你还有心管她!”
渥丹见昊邯将泽兰从镜湖中捞出,气急败坏,从父神身旁站起来,一个厉步窜到泽兰面前,掐着泽兰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这会儿泽兰已经反应过来渥丹他们也不记得她了。
不得不赞叹一句父神的洗脑大法好。
“说!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泽兰想翻白眼,她对他师父做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来的及做。
“放……放开。”泽兰半死不活道,她现在只有出气的份儿了。
“渥丹!你想让她死在这儿吗?”昊邯吼了渥丹一句,他才将泽兰松开,眼睛阴郁的很,和之前求人的样儿判若两人。
“师父怎么样了?”渥丹回过头,压抑着,轻声问他两个师兄,同时,刚刚得了自由的泽兰仿佛被捆起来了一般,腰腹双臂处有紧紧的束缚感,她低头,却没在自己身上找到类似于绳子一样的东西。
八成是传说的灵气吧?泽兰默默的想,她好疼啊!
星轩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
久到渥丹忍不住又问,“师父到底怎么样了?二师兄。”
……
“师父……有点体虚。”
渥丹急道:“只是体虚吗?”
星轩点了点头,跟着又来了句,“精气消耗过度。”
泽兰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好在只是体虚,要是真因为这出了什么事,比如传说中的反噬什么的,她可就难辞其咎了。
然而场面却陷入了迷之沉默。
他们似有似无的瞥了眼泽兰,渥丹有些欲语还羞。
“你是什么人?”他问。
要说泽兰到底是什么人,她应该归到非法移民一类。
想了又想,泽兰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才好,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把我掳来的。
“我师父为什么在这里?”
“……”是他自己过来的,顺便稍了我一程。
“我师父为什么晕了,是不是你吸了他的精气?”
……
“我要是吸得了他我就把你们三个全吸了,还会任由你绑着我吗?”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硬挺了这么久,泽兰的意识已经在涣散了,或许从星轩说没什么事儿时,她就要撑不住了,这是她听到的渥丹的最后一个问题。
做什么呢?
亲他呗。
为什么这么做呢?
谁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
她发现,原来渥丹也没那么好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泽兰此次醒来,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她环顾四周,透过素白的绣着些奇花异草的床幔,是扇绣艺精致的屏风,几只白鹤遥遥的飞过山头,一条小涧蜿蜒而来,化为碧水长河,好一份清新惬意,视线自屏风与床帘间错落出的空间望去,朱木横栏,人间仙境。
素雅至此,哪是那个黑漆漆的豹子洞比得了的。
掀开云纱般的薄毯,低头是素白色对襟,脚腕处清凉细腻的触感,泽兰一下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弯腰间腹部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脚踩在踏脚上,一丝丝凉意窜上心头,泽兰来回看了两眼,没有鞋。
鞋呢?
床头柜上有一袭外衣,泽兰套在身上,轻薄的没有一丝重量。她绕开屏风向外间走去。
没有人。
再出去就有碎石了,泽兰倚着门框站了很久,望与天地相接的群山,初步估计,她所在的这间屋子的海拔不会低,上次有这个视角是一年前了,那时她刚到这个世界,是浩初将她接下山的。
老远看见一团火飞过来,简直能吓尿。
说到这……
凤羽?
她的凤羽呢?
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凤羽去了哪里?
泽兰将全身摸了个遍,没有找到,回屋里去又翻腾了会儿,还是没有找到。
“你在找什么?”
父神进来的时候,泽兰正背对着他,弯腰翻床铺。
听到他的声音,泽兰忙站起身来,回过头向他看去,应该是好全了,父神身上依然氤氲着微弱的光华,瞧着不大真切。
“我的,”我的凤羽丢了。
泽兰把未说尽的话咽了下去。
她应该先道谢。
“谢谢,我没有想到......” 想到你会那样帮我。
真的很感谢,当时泽兰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谁知道,父神最终也没有追究。
岂止没有追究,几千年的修为都搭进去了,当然,泽兰是不会知道这点的。
“伤好了吗?”
“嗯?”
“渥丹不是将你打伤了吗?”
泽兰揉了揉腹部,笑道:“没事,没想到我复原能力还挺强的,今天醒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
话落,他手掌上方出现了双鞋子,正是泽兰之前穿的。
“原来在这里,谢谢啊,正愁没鞋穿呢。”
“好奇怪啊?你们这里有衣服,怎么会没有鞋呢?”
父神没有回答。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他摇了摇头。
“哦。”
泽兰弯下腰穿鞋,她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穿的是一双运动鞋,走了一年的路,有些磨损,好在泽兰爱惜它,至今仍然能穿。
“之前我听渥丹说,你和他断了师徒关系,可现在他将此事忘记了,那还用离开吗?”
“依你看,他是留得还是留不得?”
泽兰停下了系鞋带的动作,觉得这个问题不同寻常,半蹲着的姿势,她需要仰视父神,望进他眼底,又赶紧回避了视线。
他眼睛里满是认真。
泽兰想了好久才敢开口,像应对老师提问那样谨慎。
“他的性格可能不适合这里,但是,天意让他留了下来。”
并不是每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都有失忆的经历的,他恰好撞上了,不是天意是什么?一次没赶走便不会有第二次,他们修行人不就讲究这样玄而又玄的机缘吗?
被打了一顿的泽兰完全没有为渥丹说情的理由,可因为他泽兰才能见到父神,对于这点,泽兰还是非常感念的。
“那就让他留下来。”
泽兰低着头没接话,她听不出来父神是因为自己的建议才这样决定的,还是他本来就这么打算的。
......
安静了一会儿,浩初的话在泽兰的耳朵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我相信父神定会怜悯你,为你找一安身之处。”
泽兰道:“当时在丹穴山,浩初说你能为我安排,于是我万里跋涉来了这里,虽然中间出了些麻烦,但,一切又回到原点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泽兰说的遮遮掩掩,好在父神理解能力强,跟上了她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从丹穴山出发,途经三山五河,仅靠脚力,只用了一年,”说到这儿,泽兰感觉自己双臂下有了股上托的力,她顺势站起,抬头看父神,听他又道:“若是渥丹及你五分,他也不至于是今天的样子。”
?!
被夸奖了?
虽然不知道父神这么说意义何在,但泽兰依然很开心,绷住不笑出来。
“你可愿入我门下?”
泽兰诧异,他来找她是为了收徒吗?
泽兰承认自己想学仙法,且由父神亲自教导,日后怎么也能混个古神当当,但......她有别的心思。
尴尬的笑道:“能得你赏识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主要是泽兰赶得巧了,这个时代悟性高的人是极其匮乏的,就显得她这个受过十二年教育的人,可塑性更高一些。
“我确实想留下来,但不是以弟子之名。”泽兰坚定道。
难得的是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难得的是泽兰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不会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