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母难当》执手一笔

23、23

　　轻飘飘的薄毯，软绵绵的卧榻，许是他的气味儿安神，泽兰整个人窝进去，睡得香甜。像是找到了归宿，不会莫名的失落，夜间也没有一丝不安，再睁开眼，正是黎明。

　　这一觉睡得极其饱满，醒的是早了些，却一点也不觉困怠。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父神倚在门边的身影。似乎是虚倚着，看不出颓态与依托，他本就如此，没有疲倦与懈怠，即使是站的随意，坐的随意，也不能折了那身傲骨的风度来。

　　泽兰不自觉弯起了唇，头一次清晨醒来，他就在眼前，这一刻像是盼了许久，看着他舍不得挪开眼，她想起昨天的话来，是出于一时冲动，却不会后悔，因为那正是她所思所想啊。

　　“你起的好早。”

　　他根本没睡，听窸窸窣窣的声音，知她也穿起了。

　　“昨夜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父神望着门外清脆葱茏的矮树问到。

　　泽兰顿住，“我昨晚不是说了吗？”

　　父神没在说话，泽兰几次张口，终是闭上，她昨天确实没受什么打击，就是想过来而已，那一串都是真话，不需要用谎言与借口遮掩，她的心思也不该再被遮掩。

　　“好像每天都很开心，没到这儿之前每天都在赶路，日升日落，奔波不停，东边就是奔头，东边就是奔头每晚入睡都要对自己说这句话，其实我从来没一个人在野外度过夜，那一年也不知怎么的就过来了，你太强大了，肯定理解不了我当时的感觉，害怕，睁眼闭眼都不安心，因为这个世上我始终都是一个人。”

　　父神没想到能听一番泽兰的心里话，有些诧异，从她话里听出了低落，试着品味她当时的心情，终究理解不了。

　　他也是一个人，在哪里都可以入睡，黑夜白天也没什么分别，都不影响视物，他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甚至，他也不知道快乐是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也没有做什么不成的事，太轻易反倒弱化了他的感知，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有时看一片叶子看一天，也不觉得无聊。

　　为数不多的几次情绪波动，还是在她到来之后，因为她大胆的举动，而涌上几分无可奈何，到底是偶然的，过后也不曾留下什么。

　　真正震撼的只有一次，便是那夜他克制不住的狂野，听她的娇喘声不绝于耳，从耳朵里直滑进心底去了，心随之躁动，像脱缰的野马，不再受自己控制。他闭上眼睛，大抵食髓知味，便是如此。

　　此刻，他突然起了好奇，那种让她时而兴奋时而沮丧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

　　父神问：“后来呢？”

　　“后来我到了这里，”她停住，初见时的场景与感觉，她说不出口，自动跳了过去：“我到了这里就想和你在一起了，看见你就不会再自艾自怜自己只是异世来的一个孤魂，原来还有人比我更孤独。从那天你没有惩戒我反而受罪去洗了别人记忆起，我就有一种……”

　　“有一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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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一直包容我的直觉。”

　　泽兰等着父神回话，好半响，他音色依旧，道：“那日帮你，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异数，不该就这么消失。”定然有更有价值的用途在她身上等待着挖掘，他这种直觉可要比泽兰认为他会包容她来的强，以至于不惜违背天道与规则。

　　泽兰背驼了一分，依靠在床背上，食指无意识的敲着薄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之前怎么想的来着，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就不要告诉她你喜欢他，你需要做的，是让他爱上你，然后，始终让他觉得他爱的多一点。

　　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啊？游戏还没有开始，她已经溃不成军，所有的原则在他面前都变的不值一提。告白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又如何收场？

　　最可怕的便是，你陷进去不能自拔，人家却仿佛度身事外。

　　她最终也只能故作轻松道：“嘿，好歹是给你告白呢，怎么着也得有点回应吧？”

　　他转脸来，眸子里倒是认真，“为什么喜欢我？”

　　“啊？”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个反问。

　　父神的目光又从她半披着外衫的姣好身躯上收回。

　　“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就喜欢上我了。”他仰头望天，像参悟一个禅理。

　　这谁又能说的清呢，见他的第一眼，就像是一把钥匙配了一把锁，“啪”的一声打开了，很玄乎，就是知道他是最合适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再提出，要住在这里，你还会拒绝吗？”

　　父神苦笑，“我拒绝了，你岂不是又要半夜跑来？”

　　“嗯，是的，在你门口打地铺也要留下，我可是在野外睡过的。”气氛渐渐不再那么沉闷，泽兰调皮的向父神眨了下左眼，笑道。

　　“可惜了你那灶台。”

　　“这么说我是能留下了？”

　　父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看得出是默认。

　　一扫之前的伤感，泽兰掀开被子跳起来，兜上裤子便往外跑。“我这就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随便拿两件就好，你住不了多久。”

　　泽兰停下脚步，不解道：“为什么？”

　　与她矫情的孤独感不同，父神几万的积累，早就发生了质变，并不是泽兰眼里的寂寞，而是古井般的平静无波，泽兰在这里带不了多久，是她的跳脱与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人都格格不入。

　　父神甚至不能像昊邯一样，时不时的给她帮一些小忙，在她的小亭子里说两句闲话，为她讲一些山中趣事。

　　“你听的我就是。”合上门，父神进了屋，泽兰被搁在门外，满是不解，却也没有站太久，骑着白鹤飞走了。

　　后来证实，父神也确实料到了一半，她是在这里久住了，但大多数时间，总是在外头乱跑的。

　　你能指望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有多大定性？她得到了，还会像没得到到时一样珍爱吗？

　　等父神明白过来的时候，泽兰就被死死捏在他手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