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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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算税入的第一天结束后，去年的税入进度为零。
李小明与众人一看，这下全部都尴尬了。
仔细一想李小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又连忙把账簿都收了起来，然后叫人上了锁。
“大人为何要上锁啊？”
“是啊，大人把账簿都收了起来，我等要如何折算呢？”
呵呵……李小明看了这群人一眼，然后从一边的窗台底下拿出一根鸡毛掸子来，指着众人说道：“还有脸跟我叫板了是吧？”
“你！李郎中，看在你跟我同姓的份上，来！我问你，南洲府七个县城二十四个乡镇一百九十六个村，每户每丁每年缴纳税收二石，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另外每丁每年服徭役二十日，若无则纳绢或布替代……李郎中，你今天查南洲府的税入，对这些可清楚？”
李郎中不答，却低下了头。
“这些，你们可都清楚？”李小明又转向其他人问道。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搭话的。
李小明把鸡毛掸子往桌子上狠狠敲下去，鸡毛都敲飞了几根。
大家听到这动静，具是一抖，心里是有怒不敢言，毕竟这李侍郎拿鸡毛掸子只是敲了桌子，并没有敲打在他们身上，不过至于心里有没有被敲打，几人的心里却是明白的。
李小明看他们一个个把头低得跟个鹌鹑似的，也没好再撒气。一看天色已晚，也不好再拉着这些人继续浪费时间，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李小明转了转已经酸痛的脖子，然后拿了新纸，提笔就开始写教材。
有人可能会问了，他一个户部侍郎又不是礼部侍郎或者教谕，干嘛要写教材呢？
说到这里，李小明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
这里的人都习惯把数字写大写，每一本帐都没有一个规范的格式，完全是记流水账的方式写的，挨着看还知道每笔收了多少，但东一个地名，西一个项目，大家都混在同一天，日积月累下去，谁还看得清，查这样的帐，真的会把脑子查糊涂的好吗？
李小明先是把大写数字对应写出阿拉伯数字，然后又拿出一本帐来，挨着把上面的项目和日期一一分开，虽然没有Excel表可以套公式，但好歹是清晰了。
李武一直站在外头，见来帮忙的人都被自家老爷给骂走了，他心里有些着急，大步进了屋，又见李小明专心致志的在写什么，忽然心又安定了不少。
回头一看屋外，月亮都已经出来了，一下就想起自己跟老爷都还没有吃晚饭呢，就跟李小明告了一声，跑出衙门外面去买吃的去了。
李小明知道李武出去了，但是大概是太过于认真的缘故，完全忘记了时间。
等到李武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李武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缘方弟！”那人看着灯光下专心记账的李小明，激动得大喊了一声。
李小明被惊得一哆嗦，然后抬头一看，好半天才想起来的是谁。
“瑞希兄？”
“哈哈哈哈……缘方啊缘方，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三两年的，既然就升迁到了户部！真是太……”瑞希脸上大笑着断了音，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了。
李小明看他眼珠子一直转，生怕人家是以为他是走了后门升的官（本来就是啊），连忙谦虚道：“侥幸，侥幸！愚弟不过是侥幸在皇上面前胜过了几位大人，这才被皇上委以重任，实之心中惶恐啊！哈哈哈……”
瑞希脸上的笑容一顿，眉头紧了一紧，然后才松开，脸上的笑也收了。
李小明看他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秒懂了原因——莫不是对方看出了什么端倪来？觉得我变化太大了？
如此一想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带着忧伤的笑容，然后对着瑞希说道：“这官场如战场，死读书，不行啊！愚弟能走到今天，除了运气有点好之外，还真要感谢瑞希兄当年送来的《为官宝典》啊……”
瑞希一听李小明提到了当年他送给李小明的《为官宝典》，顿时恍然大悟了过来，脸上立刻就带上了原来灿烂的笑容，朗声说道：“还真没想到那本书，缘方能参透至此！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小明苦笑一声，微微地摇头道：“若是真的能参透就好了。”
李小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物，继续说道：“也不怕瑞希兄笑话，你看我这一身可像是参透的样子？“
瑞希本就是个商人，对人的衣着打扮最为敏感，之前被久经重逢的喜悦暂时蒙蔽了双眼，这会经李小明的一提醒，他立刻就看出了李小明过得比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好。
“缘方如今身居户部侍郎之位，也是三品大元，何以……”
李小明无奈地笑道：“奈何根基太浅。”
说着他又指了指桌上以及地上的那些大箱子：“刚上任，尚书大人就给了我一个难题。”
瑞希好奇问了一下。
李小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于是就简单地说了。
瑞希道：“这有何难？不过是多一些账目罢了，若是你担心不好计算，不如就去国子监里要几个珠算好的学生来，简单教一下，还更好上手的多。总比那些习惯性做流水账的人来计算，思路固化不知变通的老手要好得多！”
瑞希虽然是个商人，手里精通算数的人也不少，但是他毕竟是民，不敢参与这事，所以干脆给李小明出了这么个主意。
李小明听瑞希这样讲，觉得非常的有道理，第二天就把要人手的事儿报给了兰尚书。
兰尚书立刻就应了，连忙派了属官去国子监要人。
李小明看兰尚书如此，心里总算是放心了几分。
但李小明并不知道的是，这兰尚书本来就是甩锅给李小明干活，那底下的人是什么德行，他在户部多年，早就一清二楚，以外的税入核算也基本只是算了个大概而已，如今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不懂其中门道要折腾，他也不好拦着。
毕竟听说帝师宋老相公和徐大人都没有插手指点，看样子这李侍郎跟那两位也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亲近，若是这次岁入没有清算好，那锅就让这小子自个儿顶着吧！
国子监见是户部尚书开口来要的人，就点了几个除了珠算尚可，在经义、论策皆未末等的学子过来。
巧的是这几人还都是寒门学子，之前都是考上了举人，但奈何官位无缺，为了在京城继续考下去，就只好在国子监附读，毕竟以他们当前的身份来说，读书已经不花学费了，至于生活费……这倒一直是个难题。
在国子监里，除了寒门学子以外，更多的则是京城贵族的子弟。为了生存，这些寒门学子们，都学会了隐藏自己在文墨上的能力，不夺京城贵族子弟的光环，处处低调，而其中迫于生计不得不委身给贵族子弟打短工的也是不少的。
现代社会倡导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尚且是个悲伤的段子，更别提在这士族横行的年代了。
所以当户部要人的消息传来时，国子监的那些贵族子弟一个个心里门儿清是怎么回事，在教谕询问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摇着扇子表示要为谋篇论策而伤神思考，实在是无力再想其他。
而寒门子弟则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特别是那些本身珠算确实不错的人。
于是李小明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七八个老少学子，心情纠结不已。
但是不管他怎么纠结，这次也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毕竟他听了瑞希的话，跑去问兰尚书求助，国子监那边也很给面子，立刻就给了人，而且一看这人也算是不少了。
人家一群读书人，不去读书，跑来给自己算账，也算是很对得起自己了。
李小明这么一想，也不再去纠结混在这几人中还有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大叔了。
哎，都是生活逼的，读书不易啊！
三日过后，李小明总算是顶着黑眼圈上了朝。
礼部尚书黄柏早已经知道李小明在国子监要人去清算岁入的事，同时还私下买通了那国子监里过去清算中的一名寒门子弟，所以对于那些账目清算的结果可谓是了若指掌。
一想到那个已经投靠自己，还要将家里美貌的幺女儿献给自己做小妾的老寒门学子，一股讥讽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最后他只要微微眯着眼，降头垂下，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李小明站在兰大人身后，偷偷地打了个呵欠，然后看到旁边徐大人向他点头打招呼，连忙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过一会儿，皇上就来上朝了。
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龙椅之上，让宦官唱了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宦官刚喊完，一个挂着金鱼袋儿的官员就站了出来，对着皇上就拱手垂头道：“启禀陛下，今夏我国两江境内暴雨连连一下了一月之久，已经造成两江百姓有千人死亡，部分甚至已经流窜京都，还请皇上委派钦差大臣及时救灾！”
李小明听到这官员说雨下了一个月了，都已经死了上千人了，但是朝廷这边却跟刚收到消息似的，完全没有防范的意思，不由得心惊。
“臣启奏陛下，京郊附近近日因大批流民聚集，不但扰民滋事，还毁坏了大片良田，提前抢收粮食以果腹，还打伤了多名京郊百姓。还请皇上下令严办此事！”
还不等皇上开口，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臣也有要事启奏，两江流民中每日都有死亡，臣昨日带领医官前去查看，竟有疫病症状！臣恳请皇上下令驱赶流民，焚坑疫病者！以免疫情在京都扩散！”
听到“疫病”两字，整个朝堂都顿时炸开了锅，李小明感觉自己的耳朵一下子被震了一下似的，整个脑子都有点嗡嗡作响。
“启奏陛下，臣欲弹劾！”在大家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礼部尚书黄柏站了出来。
众人一听到“弹劾”，又都安静了下来。
“哦，黄爱卿欲弹劾何人？”皇上一直不紧不慢的，仿佛不管下面的官员说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着急慌乱一样。
“臣弹劾户部尚书兰庭极！弹劾他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不堪大用，臣拒与之同朝！还请陛下罢免其户部尚书之职。”
“你你你……”兰大人听到黄柏这样说他，一时间就被气得三尸乱爆七窍生烟，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黄柏那张大嘴，奈何年纪大了，只能喘了口气儿对着黄柏吼道：“黄柏小儿，你胆敢诬蔑本官！本官多年来兢兢业业，从未松懈，不曾想今日竟然会晚节不保！本官，本官……跟你拼了！”
兰大人作势就要冲出去打黄柏，其他人怎么能不拦着，连忙都伸手来拉着。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脸上表情全无，没有人能猜到他此刻的心思。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小明，然后嘴角一勾，这才开口道：“两位爱卿……”
黄柏和兰大人见皇上说话了，瞬间不约而同地就安静了下来。
“既然黄爱卿要弹劾兰爱卿，那么还请黄爱卿拿出证据来给朕看看吧。”皇上说道。
兰大人听到皇上的话，心里还是微微颤了颤，毕竟他担任户部尚书多年，要说内里是干净的，那肯定不可能，但是一想到黄柏还是管着朝廷科考入仕的礼部，那屁股估计还没他干净呢，又放心了一点。
“回禀陛下，如今依旧夏初五月，户部还没有将去岁的税入核算清楚，这便就是证据！”
李小明头一抬，恰好就对上了黄柏不怀好意的目光。
心里瞬间对前面他要弹劾兰大人的事就了然了。
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于是李小明也不等兰大人甩锅，自己就一步跨了出来，对着皇上拱手下跪。
“陛下，臣有罪！”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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