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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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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去往未央宫的路上一直回想着这些年和去病的一切,什么时候,去病和我的关系就不是那种普通的甥舅关系了呢?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从来都不仅仅是单纯的甥舅关系,只是自己在心里自欺欺人的回避。我总是告诉自己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挽救他早逝的生命,是为了让祁连山的战神延续他的无敌的神话。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去病,都无法割舍已经融在彼此血脉中的相依相系。
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代我成了卫青,是他的舅舅……尽管我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可他是那样完美的神祗,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不可以成为他的污点。
穿过未央威严高耸的宫门,我到了甘泉殿前。
有小太监上前替我传报,不一会,春陀出来迎了我进去。
“卫侯爷,您来了。皇上现候着您呢!”春陀谦卑的说着。
“他知道我要来?”我挑眉说道。
春陀没作声,我点了下头向他示意,随着他进了殿。
我看见那人怔怔的斜靠在榻子上,不似往日意气风华的模样。见我来了,那人连忙恢复成一贯的颜色。
“仲卿,你来了。”他起身走向我。
“你知道我要来?”我看着他说。
“应该是你一定会来,仲卿,我知道你不愿意。你用你的方式在大殿上阻止了我要说的话,我也知道那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我不愿委屈你,只有你有资格和我并肩而立。”刘彻说道。
“是吗?你认为一个男人雌伏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即使在他身上的是九五之尊,这是荣耀吗?”我淡淡的说。
“不,仲卿,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要你雌伏于谁的身下,我只是想给你能同我比肩的地位,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愿意,愿意…”他急急的说着,到最后却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样的刘彻是我从未见过的,无论是史书上所描写雄才大略的他,还是我到这个时代所见到的霸气而又张扬的他,我从未见过这样可以用“娇羞”来形容的他。
“不,我不愿意,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定了定心神,坚决的说道。
“为什么,仲卿,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把一片心割出来给你,你都看都不看一眼?”他向前一步,站在我面前,哀伤而又疲惫的说道。
“你知道的,我说过了很多次,我不想再说。况且我从来都没有要你做什么,我一直给你说我了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不放弃而强加在我身上的,不是吗?”我残忍的说道。
不想再这样拖下去,我不可能做他的皇后。他当初给我下药,后来我也回报了他,所以一事平一事,可现在这样的他总让我于心不忍。除了那件事他的确没有其他任何对不起的地方。
“哈哈,是我自己犯贱去做的,我堂堂九五至尊甘于屈居人下,都得不到你的垂怜,你好…你好…”他朝我吼叫。“既然朕得不到谁都不要想要。”
他拔出随身的佩剑,一剑刺向我的胸口,我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这样结束也好,我也很疲倦的应付着这些纷繁错绕的感情关系,只是对不起,去病,舅舅不能陪你长大看你驰骋疆场的模样了。
在这样的瞬间我想到的是我的小豹子,去病,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你啊。
我正要闭上眼睛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光,却看见在剑快抵达我胸口的瞬间——剑尖突然转了个方向,我看他向自己胸口刺下去,我只来得及用手去抓,但还是迟了,剑尖已刺进他血肉。鲜血从他的胸口和我的手中流出来,“真好,我们的血连在一起了。”
我喂他吃了些我随身携带补气的药丸,尽量抬高他的头免得血倒流回气管。我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我用力的一握阻止了去势,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心肺。
我搂着他,“为什么?”我说,“为什么?”这些年的相处,我呼吸的地方似乎都有他身影。尽管曾经的莫名其妙的厌恶,可我也没有想要他就这样死去。
“我还是舍不得,这样的痛苦日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承受,干脆我自己做个了解吧……”他说。
我想了想,还是叫春陀进来去叫御医。
“你先不要说话了。春陀,春陀,进来。”我高呼在门外的春陀。
春陀连忙进来,就看到满身是血的刘彻在我怀里,连忙跪在地上爬过来,“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啊?”
“快传御医。”我说。刘彻这时睁开了半闭的眼睛,说道,“春陀,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声张,你叫御医悄悄过来,要是让人知道,小心你的脑袋!”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春陀连滚带爬得的赶忙去找御医。
我把刘彻抱到龙床上,他死死的抓着我的手,我挣脱不开就由他去了。
春陀很快带来老御医张明喻过来了,一看见这种到处是血的情形也吓了一跳。他很快便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刘彻抓着我的手,给刘彻处理好伤势,再帮我清洗包扎,“卫侯的手其实伤的有些重的,卫侯这些天不要碰水,饮食要清淡些,不能提重物。”
说完,张老太医开了些方子去抓药煎药,我听到外殿春陀叮嘱张老太医的声音。其实不必的,做太医的,到了这个年纪,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心里都有本帐的。
我本想等他喝了药就走,可是被他攥住的手我拔不开来。
春陀叫自己的心腹搬来了塌子,放上软垫,让我休息。还好上次吃亏了之后,我随身都有带药,再加上我是武将,消炎止血的药我也常备着。我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了,把仿照现代的云南白药的方子的止血药给他在伤口撒了些,自己也吞了一把止血消炎的我感觉自己也有些累了,闭目休息了一下。
见惯了生死,我本不应如此动容,为了我,值得吗?你到底爱我什么,你是天下的主宰,就像那句话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要不到的,为何偏偏是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我来到这里才懂得什么是感情,可是我自己的感情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我的心在哪里,你要我如何去爱?
你,伊稚邪,韩说,还有去病,你们到底爱我什么?仅仅是因为这副皮相,可是你们都是见惯了美人的人。去病更是我的外甥,压抑的气息在胸中蔓延开来……这真的是爱吗?不,去病是不同的,他是我养大的小豹子,他不会那样逼我的,他的未来是辉煌的。
我前世是孤儿,虽说后来有少主照顾,可毕竟是暗影,那些残酷的生存法则将我心中那块柔软的地方已经磨成了茧。今世在这里,他们对我好,只是他们所谓的爱是要互换的,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那些情是那么浓那么烈,我承受不起这么重这么沉的感情……
直到第二天辰时三刻,刘彻才从沉睡中醒来。
“仲卿,你还在,真好,我梦到我在你背后拼命的追逐,你却没有半分停下你的步伐。”他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
“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我不能离开。”我说。
“你的手怎么样了?叫御医了吗?”他问。
“嗯。”我答。
“仲卿,可以答应不要离开我吗?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刘彻看着我眼睛,仿佛要刺进我的灵魂一般。
“不,我不能答应,”那逼人的眼光让我的视线向别处移了几分。
“我爱你,我想给你名份。这是我所仅有的。”刘彻虔诚的说着。
“我不爱你。”我说。
“让我爱你,好么?我不要你爱我,只要你让我爱你,好么?”他抬手握着我的胳膊。
“我不会做你的皇后,即使我喜欢你,我也不会做你的皇后,我是男人。”我淡然的说。“如果你真想逼我离开的话,你可以坚持你的意见。”
“不,不要离开。我宁愿你待在我可以看到这里,而不是我无论怎样追随都不能到达的地方。”他激动的说。
“可是我已经和朝臣说了要选新后,除了你我不想再立任何人做皇后。”他又说。
“那是你的事。”我说。
“如果我不逼你做皇后,我可不可以经常出宫看你?”他渴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半天没应,要答应他吗?呼……
他还怔怔的看着我,我轻轻点了下头。
“真好,仲卿,你没有舍弃我。”他抓起我的手轻轻的在脸上摩挲。
这次我没有抽回手,心却乱了。
“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必须为了巩固他的地位而维护帝王的尊严。你不愿做我的皇后,现在子夫已有身孕,所以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立她为后,后宫她位份最高,旁人不会有异议的。”他又说。“而且她是你的姐姐。”
“你不需要这样,立后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要扯上任何与我有关东西。”我说。
“我知道,仲卿,毕竟她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后宫我也只让她怀了身孕,那次之后,除了子夫我没有碰其他人。我只想你……”刘彻说。
“住口,我答应你前面的话,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进尺,看来你已经有空想七想八,身体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那我先告辞了。”我抽出手,站起来就走。
“仲卿,不要,”他伸手去拉我,却失了重心,半个身子快落下床来。
我听到一声闷响,回过头去,看见白色的内衣又衬出些血来。
我只得抱他躺好,他抓住我的衣襟,“仲卿,你答应我的,你不会舍下我吧。我不再说这些,好么?”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不会,我答应你的,你可以经常去看我。”
我叫春陀进来叫太医来看看,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不能再激动让伤口崩裂。
“我先回府了,两天没回去了,他们会急。”我说。
“嗯,你先回去吧,你的伤也没好,我叫春陀明日接你进宫疗伤。”他说。
“不用了,很快会好。”我说
“你答应我的……”他委屈的看着我。
“好吧,我先走了。”我叫了春陀进来然后离开。
春陀进来后,刘彻就恢复了他帝王的威严和冷峻,不复在卫青面前委曲求全的模样。
“春陀,看来朕这招期是走对了呢。”刘彻说道。
“可是陛下,陛下您再喜欢卫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啊,可怕老奴吓坏了。”春陀低声的说。
“仲卿周围有那么多苍蝇,他心里最重视的人就是霍去病,朕已经失了先机,再说仲卿其实是个心底很软的人,遇刚则刚,遇柔则柔,朕这样做才能走进他的心。”刘彻眯着眼睛靠在软垫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