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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圈圆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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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开端
苏筌和九言之后还是坐进了那家馄饨铺子,女人给他们上了两碗馄饨就接着忙活去了,苏筌也没敢吃,就拿着汤勺搅着,压低声音问道,“九言,到底怎么回事?”苏筌拿余光瞥着那个女人,很自然地和别的客人谈笑风生,没任何异常。
“她叫袁黎。”九言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姐,也一起生活在这个镇子上,但是她,在十四年前,也就是我七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以前这个馄饨铺子就是她开的。”忽然九言睁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苏筌问他怎么了,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眼袁黎,低声道,“不对,就算黎姐是死而复生,她也只见过我小时候的模样,她为什么会认出我?”
被这么一说苏筌也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并不是她死而复生,而是我们来到了过去的时间?”
九言点点头,说,“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十四年前,你等等。”男人转过身对着隔壁桌子的一对夫妻打了个招呼,然后问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对夫妻笑着打趣道,“小伙子日子都过得记不清了?今天是七月十号啊。”
“那今年是哪一年?”九言又接着问。
夫妻收敛了点笑意,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回答,“1999年。”
九言又道了声谢才回到苏筌这边,男人确信地告诉苏筌他们确实是回到了十四年前的久泉镇,因为久泉镇没有什么明显的建筑改变,就算是十四年前,在苏筌看来也和他之前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为什么会来到十四年前的久泉镇?”知道这铺子没什么危险苏筌也就舀了个馄饨吃,他实在是有些饿,而且这馄饨的味道还真不错。
“先吃吧,吃完再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确实是饿了,在那片林子里晃荡了这么久又神经紧绷,两个人简直是狼吞虎咽地解决完馄饨,向着袁黎道了声谢就离开了铺子。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虽然知道这是十四年前的镇子没什么危险,我们也得想个办法回去吧?难道还得再回一次那间密室?”苏筌仔细考虑过,发现除了把这个现象的原因归结到那块古怪的石头上面也没有别的结论了,“九言?九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个,苏筌,我想回一次家,按照这个时间来算,我父母应该还在。”男人带着歉意的笑说道,“我还是想见见他们。”
苏筌这才想起九言的父母也就是在这一年失去踪迹的,他理解地拍了拍九言的肩膀,道,“走吧,那就快些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九言家的时候没敢直接露面,而是在街对面找了个拐角躲了起来,从这里可以看到九言的爷爷正站在庭院里逗着孙子玩,就是七岁的九言,却没有看见他父母,九言有些急切地往家门口走了几步,苏筌看着他的样子,他心里明白,九言再怎么说对自己的父母没印象不介意,他们始终是他的爸妈,不管怎么样,那份遗憾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正这么想着,屋子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大哭声,九言的爷爷赶紧跑进屋,小九言也跟进了屋,听见老人一阵安慰的话语,孩子的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老人也是着急,忙说道,“乖,孩子别哭,爷爷给你去拿糖吃好不好?”
“奇怪,家里还有别的孩子吗?”躲在门外的九言和苏筌也是好奇地偷偷朝着屋里张望,映入眼帘的是也是一个白净的男孩,还要小几岁的模样,哭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吓着一样。
“怎么可能!”苏筌看到那孩子的模样险些摔一跤,那是儿童时代的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九言的家里?这么想着,他摇着头猛地后退几步,弄出了声响。
屋子里的哭声也一下子止住,但是很快又哭得更响,小九言安慰着小时候的苏筌,然后跑到门口查看,两个人来不及躲闪,就正被小九言看见了,孩子立刻警备地说,“没见过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哥哥们只是偶然经过这里。”九言蹲下身平视这儿时的自己,温柔地笑道,“里面的男孩为什么哭了?”
毕竟是小孩子也没什么太大的戒心,被九言这么柔声一问,小孩子也垂下眸有些难过地说,“那是苏筌,前几天来我们家玩的,但是,他说,他总是看到一些奇怪可怕的东西,一直睡不好,被吓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九言听闻回过头看着苏筌,见到对方的模样,也是心下了然,他思索了片刻,对着孩子笑道,“哥哥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他,你等等哦。”
说完在小九言期冀的眼神里,九言走到苏筌面前,苏筌想开口说些什么,九言伸出手轻掩着他的嘴,“先把这里处理好,万一待会儿被我爷爷撞见就麻烦了。”
“嗯,也好。”苏筌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屋里还在抽泣的儿时的自己,心情格外的复杂。忽然感觉到脖子上一股凉意,就看见九言正在身后解自己的那枚古玉,“等等,九言你在做什么?”
“借你的玉用一下。”九言埋头解着结。
苏筌不解地看着九言拿着玉走向那个孩子,这块古玉陪了自己很久,有记忆时就存在了,并且一直给他一股安全感。现在他有一种预感,他会知道到这块玉的由来到底是什么,他看着九言把古玉交给孩子,悄声道,“这块玉呢,是那个哥哥的传家宝,很有用的,你就给那个孩子戴着,一定可以保护他的。”
小九言也是高兴地看着手里漆黑的古玉,小跑着返回屋子里,小苏筌还在哭泣,抽噎着道,“我……好害怕哦,一直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呜呜呜”
小九言将古玉系在小苏筌的脖子上,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那我把这个给你,好像是他…传家宝,不要再害怕了,它会替我保护你。”
小苏筌看着那枚古玉,小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给了对方一个小小的微笑,“好像感觉好多了。”
“不要再哭了,以后它就像我一样,会一直陪着你的。”小孩子信誓坦坦地保证,拉着对方的小手跑出了屋,“走吧,我们去找爷爷继续玩。”
苏筌意识到这个对话还有嬉笑声就是当时他在屋子漆黑时听到的,看着两个孩子从身边跑过,他看着面前含笑的九言,忽然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你。”
九言也是带着笑意伸出手揉了揉苏筌的头发,“原来真的是你。”
在两个人笑闹时,屋子里又传来了对话声,九言立即拉着苏筌的手跑出自家的庭院,绕着篱笆绕到了屋子的后面,寻了个不容易被看见的角落躲了起来,因为地方不大,苏筌也就堪堪地被九言半搂在怀里,男人眯着眼轻笑道,“先忍耐下,我刚刚好像听见了我爸妈的声音。”
苏筌低着头像是同意似的点了几下脑袋,其实他对于他小时候的记忆非常的模糊,四五岁的孩子也才刚开始记事,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回忆不起太多了。但是他的确记得小时候经常性地做噩梦,而且时而会看见一些可怕的东西,这件事父母在他长大后就不提及了,苏筌也是因为有一次回老家和爷爷奶奶聊起时才知道了。老一辈管着叫阴阳眼,但是苏筌不怎么相信,因为他现在根本看不到什么鬼魂。而他的爷爷则是摆摆手,道,“这人哪,越长大越复杂,所以小孩子总能看到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后来苏筌旁敲侧击地问父母,他们才含糊地透露一些,似乎是他的父亲过去寻着了一个法子来解决苏筌的噩梦,现在想想,原来父母竟是把他带到了久泉镇。
苏筌眉头一皱,那么,父母在临终前大声警告自己的的确是不要再回久泉镇,为什么不要再回去?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过了,这都是谣言,久泉的神明可不是用来给你的孩子做保护的。”突然的一个男声非常愤怒地大喊。
苏筌和九言赶忙看过去,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普通,眉眼间却尽是沧桑,男人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对面的人,“如果你们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过来的话,很抱歉你们要失望了,请走吧。”
而他对面的男人也是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件户外运动服,旁边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拉着他的衣袖,像是在劝阻什么。
“九先生,我求求你想想办法,我不能让我儿子一辈子都是这样的状态,这会毁了他的,我们就是听说你们镇子有神明的传言才赶过来的,我求求你,帮帮我儿子吧。”女人脸上依稀可见泪痕,几乎是跪着乞求男人。
“妈。”苏筌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角有些湿润,人就是这样,再陈芝麻烂谷子的道理总要到自己亲身体会了才明了。父母在的时候苏筌时常嫌他们啰嗦管制,恨不得早些考进大学自己独立,等到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却又止不住地思念他们,苏筌长叹了一口气,探头想再看看自己的爸妈,毕竟在他的现实里,他们都不在了。
九言看着他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其实他们两人就是同病相怜,已经只能在这样的过去里才能一睹家人的面容清算思念。
而那一边,九言的父亲见着苏筌的母亲快跪下来,赶紧上前去扶起,“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你们,而是真的无能为力,这孩子的八字太轻,所以才容易看见碰见。”
“这……这总归有些办法啊,这孩子……我,我不能看着他被那些东西给折磨疯了啊。”女人忍不住又一次哭泣起来。
这时九言的母亲偷偷将丈夫拉到一旁附耳说了几句,男人忽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那个东西怎么可以乱动!再说我们都不知道那东西动了会怎么样!”
女人也是一脸的为难,“这不,我也不忍心那孩子啊,九青你不也说那东西能镇得住吗?”
苏筌的母亲见夫妻二人低声讨论,顿时认为是有了什么转折,立马期冀地抓着对方的手臂,“你们有办法对不对?我求求你们,哪怕试试也好,求求你们了。”
九青也实在是不忍心见女人如此悲伤,男人点了点头,道,“这镇外的林子里有一样东西可以镇住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这对你们的儿子有没有作用,暂且一试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取来。不过话说至此,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不行,就请你们另寻他人吧。”
苏筌和九言在角落也听得不是很清楚,隐约就听见九青说要取什么东西来帮助儿时的苏筌,说着九言的父母就进屋匆匆准备了一下,背了一个包就出门了。只剩下苏筌的父母两人轻声交谈。
“先别那么高兴吧,也不知这有没有用,这镇子邪门得慌,待会儿拿到东西了我们别多待,早些走。”苏筌的父亲还因为之前和九青的争执有些不悦,男人眉头紧皱沉声道。
“你怎么这样呢,人家不也尽力帮我们了吗?就希望老天开开眼,救救我家儿子。”女人祈祷着,拉着男人进了屋。
而九言见到自己的父母离开也赶忙拉着苏筌跟上两人,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我父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一天失踪的,我……”九言突然打住没继续说下去,他看到苏筌的脸色有些苍白。
苏筌知道其实这不过是一种事后的罪恶感,毕竟九言的父母应该就是为了儿时的自己才一去不复返,某种角度而言是他间接害死了九言的父母,他有些伤感地抬头看了眼九言,又默默地低下头。
“苏筌你别这样。”九言急忙攥紧他的手,“我说这话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你也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男人带着歉意揉了揉苏筌的头发,“别想太多,苏筌,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是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更好地活下去。”
苏筌听到九言的安慰,对着他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九言也不多说,微微笑着就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两个人就觉得不对劲,九言的父母走的方向分明就是他们去过的那片诡异的森林,他们去那里做什么?难道那间密室真的拥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苏筌仔细想了想,忽然记起九言的父亲说是要去取一样东西。
密室的石头,背后的缺块。
取一样东西,用来镇住。
“那个缺块就是要取的东西!”
“那个缺块!”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看向对方说道,九言也想到了那个神秘的缺块,十四年后的密室里那个缺块已经不见就说明曾经有谁拿走了它,很显然就是十四年前九言的父母取走交给了苏筌一家。
但是苏筌并不记得家里有类似于这个缺块大小的东西,并且这东西如果对他的噩梦有益,父母应该给他贴身存放才对。
苏筌摇摇头先不去思索那么多,九言的父母马上就要进入那片林子了,就在两个人也想要跟上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九言,接着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小言,别再往前走了。”
“黎姐?”九言回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袁黎,随即男人眉头一皱,甩开了对方的手,拉着苏筌后退了两步,“不,你到底是谁?”
女人有些无辜地笑道,“我是袁黎啊,小言不认得我了吗,前面你还在我铺子吃馄饨呢。”
九言否定地摇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疑惑了,你为什么会认得出我?”
袁黎收敛了她的微笑,女人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低声道,“你们想要知道理由?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小言你肯定想亲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跟我过来吧。”说完女人便转身走进了林子,奇怪的是,女人在走进去的那一瞬间,苏筌分明看见了她四周的空气产生了涟漪,更像是穿过了一道透明的膈膜。
九言看了看苏筌,苏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并且打气似的握了握他的手,九言微微笑了笑,两个人就跟着袁黎一同穿了过去。
穿过膈膜之后,两个人都被强烈的震动震得站不稳,九言险险抓住了一棵树干,伸手将苏筌拽到自己身边,牢牢地搂住,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巨大声响仿佛整座山都在嘶吼,好不容易固定住自己的两个人却看见袁黎丝毫没有任何困难地站在地面上,不,确切来说,女人根本没有站立,而是漂浮在离地面几公分的地方。
“你已经死了。”九言看着面前的女人,沉声道,“黎姐你,不是病逝的吗?”
“病逝?哦,你爷爷是这么和你说的。”袁黎有些苦涩地笑了,她长吁一声,道,“我在十四年前的这一天死了,就在这片林子里,这里发生了山体崩塌,引起了泥石流,我就被永远地埋在这下面。”
“泥石流?”苏筌突然记起林子深处那片完全漆黑的地方,那里的树木不知道为什么沾满了泥水和碎石,现在听袁黎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所以,你死的地方就是靠近密室的那块地方是吗?你一直都存在这片林子里没有离开是吗?”
袁黎打量着苏筌,点头道,“没错,我一直都在那里,确切来说那片完全漆黑的空间是我造出的。”女人叹息道,“因为太黑了,我被掩埋在石层的下面,一点光也看不见,绝望地死去,我无法平息心里的怨念,就形成了那个地方。但是你说错了一点,不是我不想离开,是我无法离开。”
“无法离开?”四周围的震动渐渐平静下来,九言稍稍松开紧紧抓着树干的手,“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你或者说因为某一股力量?”
“可以这么说,我姑且称那股力量为‘它’,因为这力量并不具有实体化的形象也没有个体的意识,它只是这么存在,因为久泉镇的布局和环境。”袁黎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往前走,九言和苏筌互看了一眼,也继续跟上她,“久泉镇处在树林的包围里,而这座山也是被四方荒山围绕,这是一种聚阴的状态,时间久了阴气就会弥漫不散,所以这个镇子会被誉为不祥。”
“所以,镇子的名字和九泉取了谐音,是因为镇子过去经常出事是吗?”苏筌提出了他的疑惑,“那么为什么会有神明的传说?”
“神明?”袁黎突然自嘲地笑了,“过去我也对神明的存在深信不疑,到最后才知道不过是人之间聊以慰藉的借口罢了。而且,久泉名字的意义不是久,而是泉。”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的面前正是之前苏筌险些掉下去的悬崖,她回过头对着九言露出了一个微笑,“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们自己了。”说罢,女人竟一个纵身从悬崖那儿跳了下去。
“黎姐!”九言跑到悬崖边向下张望,这里是一个断崖,下面隐约可见是一个山谷,但是却看不见袁黎的身影,他后退了几步,揉了揉额头,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太多,反而变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正这么想着,苏筌又听见了人的奔跑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他赶紧拉着九言在一旁的草丛后面躲好,只见不远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靠近,两个人身上都沾着泥水,狼狈不堪。
“九青你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出林子了。”女人慌乱带着恐惧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正是九言的父母,九青的右腿都是血,似乎是受了重伤,男人一瘸一拐地借着女人的力量往前跑。
“必须……快点回镇子上,把事情告诉大家,再不快点,所有人都要死!咳咳咳……”九青情绪激动地开口,然后咳了起来,女人赶紧停下来替他拍着他的背。
“你别开口了,你的伤也要快点止血才行。”女人说着,又拽着男人的右臂用力支撑着他,就在这时,她一个重心不稳急忙伸出手撑着一棵树来平衡自己,就听到树干发出吱嘎的断裂声,女人也是没有预料到,整个人倒了下去,九青见着伸手去抓,两个人双双滚落了悬崖。
而在一旁看着的九言和苏筌则是始料未及,在他们跃出草丛想要去救他们时,两个人已经看不见影了。九言震惊地看着下面的山谷,男人甚至一瞬间想要爬下悬崖去救他们,苏筌连忙拽住了他,“九言,九言你冷静一点,太危险了,你这样下去会没命的!这只是过去的记忆,不是真实存在的,你下去也救不了他们的,九言!”
被苏筌这么一喊九言突然就顿住了,男人像是恍悟似的坐在地上,闭起了眼睛,苏筌陪着他坐着,他明白九言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他父母真实死亡的原因以及那股无法解救他们的无力感。他知道如果立场对换自己也一定会和九言一样,明明知道不可能也想要去做。
片刻之后,九言才睁开眼睛,他有些哀伤地再看了眼悬崖,随后站起身,带着歉意道,“谢谢,苏筌,我刚刚……太激动了。”
“白天我在悬崖那里的时候,你不也救了我。”苏筌微笑道,“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话还没说完,地面又开始震动,这一次甚至比之前还要剧烈,苏筌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九言也踉跄着蹲了下来,他抓住了苏筌的手,“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苏筌点了点头,九言拉着他奋力地朝前跑,震动一波比一波强,甚至是有种地面都要裂开来的感觉,跑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不对劲,这并不是出去的方向,他们反而越来越近接那个密室。但是九言回头看来时的路,已经被倒下的树木拦截根本无法再走回去了,“先往前跑再说!”
两个人一直艰难奔跑了几分钟,一直到有一秒他们踩在地面时突然觉得没有任何震动了,四周也一下子暗了下来,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在苏筌想要开口时,隐隐地听见了前面传来的声音,两个人屏息侧耳聆听,竟然是九言手机里的那个曲子。
九言拉着苏筌朝着那个声音跑去,曲子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忽然九言停了下来,弯腰在地上捡起了那个手机,苏筌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被男人拉着继续朝前走,一直到走出这一片黑暗,看到熟悉的树林。
九言看着手里一直在作响的手机,手机上的时间重新开始走动,上面显示的正是2013年七月十日,苏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部手机,“这不可能。”他攥紧了九言的手,大步朝前跑,一直到跑出这片林子,跑到镇子的街道上,白天的早市还和他们进林子时一样,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小铺。
现在的时间还正是他们白天进入林子的时间,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甚至看到十四年前的事情,而时间却没有丝毫流逝。而当初苏筌以为他们走出了那片黑暗,其实他们一直在里面,并没有出来。那现在他所看见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他是不是还没有离开那个地方,是不是这一切还只是假象?
苏筌觉得头异常的疼,他低头发现脖子上的古玉不见了,再抬起头时觉得眼前迅速地暗了下来,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到九言的声音,随后是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重复
苏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四周,这是他在九言家的房间,他的行李箱还散开着,衣服也是随意抽了几件扔在床上。苏筌记起了昨天的所有记忆,自己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男人叹气着拿起衣服穿戴。
门被推开了,九言端着早点走了进来,笑道,“醒了?起来吃早饭吧,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去附近查查十四年前的事。”
简单地洗漱好,苏筌喝着豆浆点了点头,九言是去打探十四年前的具体情况,自己一个外人跟着去反而会让镇上的人有戒心,苏筌正好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昨天谢谢了。”
九言笑道,“谢什么,那我出门了。”
用完早点苏筌就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本笔记将十四年前的事情全部写了出来,按照时间顺序,首先是七月十日袁黎被泥石流掩埋而死,九言的父母也是同一天坠崖身亡,不确定时间的是自己的父母什么时候带着他离开的,再这之后听九言所说的,七月十二号那天他正好离开小镇去舅母家住了一段时间,一直到七月末才回来。
苏筌放下笔努力地回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模模糊糊的记不起多少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小时候的确有很多的噩梦,不过到上学的年纪时就不怎么被噩梦缠绕了,而那枚古玉,则是一直挂在他的身上,父母似乎也没有提起过,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爸妈从来没有说起这枚古玉的事情呢?是因为……”苏筌拿着笔随意地在白纸上画着圈,男人忽然睁大了眼睛,“除非,他们认为这个古玉的来源不可告人,或者说不能说出口。”
苏筌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九言的父母坠崖身亡突然失去了音讯,而在九言家等待的爸妈如果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挂着古玉会误以为是九言父母带来的那个东西,爸爸还一直坚持久泉镇是邪门的地方,那么可想而知他们得到了需要的东西就会立刻带着自己离开古镇。
“嗯……这下子就成了时间悖论了啊。”苏筌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看着白纸上画的圈,“真麻烦,这个镇子的事情怎么都和时间有关系!”
问题想多了苏筌就觉得有点头疼,看了看手表还没到中午,苏筌把本子塞回行李箱顺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就倒在床上准备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一休息他又熟睡过去,不知不觉间竟又睡了一天,苏筌睁眼时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大吃一惊从床上跳起来,正准备下楼去找九言时,男人正好推门进来,端着早点,“醒了?起来吃早饭吧,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去附近查查十四年前的事。”
苏筌看着桌上的早点,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豆浆油条,再抬头看九言,穿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白色衬衫,连说出来的话也一模一样,苏筌有些不安了,到了久泉镇遇见这么多事情他也没有很恐惧是因为身边一直有九言在,再危险诡异的境地,这个男人一直都在,而现在,他看着面前微笑的九言忽然觉得陌生,这到底是谁,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我出门了。”九言笑着,挥挥手就关上了门。
苏筌在门上之后冲到门边锁上了扣,他慌乱地看着房间,也和昨天一样,明明收拾好的行李箱又散了开来,他疯狂地在行李箱里找着他的本子,打开一看,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昨天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和昨天一样拿出笔整理十四年前的思路吗?这么想着,苏筌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笔,慢慢地写下和昨天一样的话,画出圆圈,涂乱掉,然后塞回去,关上行李箱。
做完这一切苏筌又感受到那一股睡意,他掐着手不让自己睡着,但是那股睡意极其沉重,让他不自觉地瘫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接下来的两三天,也可能是五六天,苏筌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因为他每天都在重复前一天的事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时间都精准无比,而自己也越来越像是被控制的人偶一样没有任何反抗,起初他还会尝试挣扎,比如打翻九言带来的早点,尝试夺门而出,但是最后不是穿过数道门又回到这个房间就是下一秒会有一份完整无损的早点出现在桌子上。
苏筌觉得自己快要绝望了,是不是自己的生命就要在这样的重复里消耗殆尽,在这样的绝望里神经都变得非常敏感,一直到不知道哪一天的早上,九言还是端着早点出现在门口,男人微笑着,开口道,“醒了?起来吃早饭吧,你……”
九言还没有说完,苏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挥手把早点打翻,他上前死死地拽着九言的衣领,还是那件白衬衫,男人脸上却连错愕的表情都没有。
苏筌终于忍受不了,他大喊道,“为什么还是这件衣服!为什么还说这句话!九言!九言!!快去换掉!!”大喊到最后甚至都有些呜咽,苏筌抱着头蹲下身,“不要再重复了……”
在那一瞬间苏筌甚至有一种极端的想法,与其一直陷在这个重复里还不如死去。
“苏筌。”男人温润的声音忽然把苏筌从浑浑噩噩的臆想里惊醒,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九言,男人也蹲下身,浅笑道,“苏筌,我在这里。”
苏筌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挺丢脸的,他居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但是那种重复的感觉太可怕了,自己经历的每一天都逐渐地和昨天重叠,苏筌不敢去想,如果有一日他真正地和昨天一样重复不出现任何差别,那么他会不会就在这样的循环里永远地残存着。
“九言。”苏筌揉了揉眼睛,拉着九言慢慢地站起来,仍然有些后怕地问,“九言,不会再重复了对不对?”
九言点了点头,拉着苏筌坐在床上,轻声安抚道,“不会了,这估计也是那个力量造成的,你身上现在没有了玉佩,所以怪现象就开始在你身边发生了。”
苏筌也稍稍镇定了些,他理了理思路,开口道,“到底过去了多久?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七月二十号,已经过去十天了,那一天早上我的确去镇子上打听些事情,但是我和你一样被困住了,我在镇子上徘徊了很久,始终都回不到这里,一直到今天才顺利地走回来。”九言解释道,男人也是有些心悸,那种不停地走却始终还在原地的感觉确实很糟糕,“而且在这期间,差不多是七月十三号的时候,我感觉到一次很大的震动,和林子里的那一次差不多。”
苏筌也把他在本子上整理的事情大致地告诉了九言,男人皱了皱眉,道,“苏筌,你有没有想过,虽然这里面是时间悖论理不清,但是你一离开了玉佩就遇到这个事,或许玉佩就是有镇住的能力,那个缺块可能就是玉佩。”
“可是,那个缺块比那块玉大得多啊。”苏筌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而且就算的确是这个玉佩,那现在这个玉佩会在哪里呢?我们又绕进时间悖论里了。”苏筌无奈地摊手道。
“不,玉佩应该可以找到。我父母当时是去取了,但是他们没能够活着回来,也就是说,缺块应该在他们身上。”九言说着,就立即站起身,“走,我们去那个悬崖下面一次,我感觉只要把那个缺块安回去,这一切就会平定下来。”
话虽这么说,那个悬崖虽然不高但徒手攀爬下去也有危险,所以九言和苏筌就分头行动,苏筌把两个人需要的衣服物品打包起来,九言则是去镇上购买些牢固的绳索和一些防身工具,苏筌还提议带上可折叠的铲子这类的,毕竟九言的父母过世也这么久了,如果这座山曾经发生过山体滑坡,那么遗体很有可能被埋在地下。
苏筌在整理好两个背包后就准备出门和九言汇合,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九言的爷爷仍旧站在那个走廊里,老人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苏筌向老人打了个招呼,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无奈之下也只好下楼,却在走下楼梯的瞬间,瞥到了老人脚下一摊深色的水迹,苏筌皱了皱眉,“看花眼了吧。”嘀咕了一声就走出了大门。
老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像,许久后,僵直的身体忽然动了动,转身回了房间,而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苏筌和九言在林子入口那里碰头,那些工具被九言塞进了一个布袋,他从苏筌肩上拿过背包,把工具都放了进去,苏筌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正午。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背起背包走进林子。林子里依旧是有些暗,浓密的树荫连正午的阳光都照不进来,其实九言也不是很有把握找到那个悬崖,毕竟他们第一次进林子的时候纯粹是迷路,如果不是因为苏筌忽然失去理智地一路狂奔,他们可能也找不到那个密室。
果不其然,两个人在林子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九言在一棵树干上看到了自己做的标记,男人摇了摇头停了下来,“我们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里了,不管我们怎么走,始终在林子的边缘,显然那个力量不希望我们找到那个缺块。”
苏筌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树林分布,他思索道,“即使是那个力量,也做不到移动这片树林的能力,还记得袁黎说的吗?这个力量它没有独立的意识,也就是说,这是固定的,我们那一天能够走进去是因为袁黎在吸引我们的原因。”
九言理解了苏筌的意思,他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力量只是在林子周边筑起防护,不让别人轻易地找到那间密室?换言之,这是一个局,或者说一种幻象。”
“没错,如果说是幻象的话,那么如果切断视线,找准方向就不会再绕回来了。”苏筌这么说着,利用手表定位了一下,现在这里还依稀看得见枝桠间的太阳,再按照这座山的走向,大致地确定了方向。
“我闭上眼睛,按照这个方向走,你跟着我,小心点。”九言估摸了一下方向,闭起了眼睛,人在闭眼走路的时候,很容易出现□□现象,虽然只是微小的偏差,但是这林子地形不同,苏筌怕他摔着就拉着他的手,期间九言偶尔会停下来调整一下方向,然后再继续走。
事实证明这个林子的外沿的确有股力量在阻止人走进,苏筌按照九言走的方向险些撞上树,沿着一个奇怪的路线在走,一般来说,人在走路的时候会自动调整,下意识地会避免一些怪异的路线或者方向,外沿的树木就是按照这个心理排列,有时候树和树之间的间隙小,人看着就会自动取消走过去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只能在这林子的外部徘徊,怎么也走不进去。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苏筌忽然看见了那个悬崖,他拽了拽九言的手示意他可以睁开眼睛了,两个人在悬崖附近看了看,确定是在记忆里看到的九言父母坠崖的地方。
苏筌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悬崖下面是一个山谷,大概是十层楼的高度,也就是差不多三十多米,悬崖上有许多伸出的树根藤蔓,看起来结实不过两个人也不敢冒险,九言在不远处打下了固定的钉子,幸亏他买到的绳子足够长瞧着也挺牢固,下崖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两个人就走到悬崖准备攀爬下去。
“我先下吧,顺便找一下落脚点,以前有点攀岩的经验。”苏筌说着整了整背包,扣上了安全扣,小心地攀爬下去,悬崖的横断面比他想象中的容易攀爬,落脚点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而且石层也够结实。
九言就在他上方一米左右,期间还谨慎地绕过一些突出的树根,苏筌因为之前有过和朋友攀岩的经历所以还不吃力,他在爬了一半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九言,你可以吗?”
九言似乎有些吃力,男人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开口道,“没问题。”
“不要太紧张,看好我的落脚点,我们马上就要到底了。”苏筌刚刚这么说着,就忽然听到他踩着的那个落脚点有石块松动的声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就一空,整个人的力气就全部悬在了手上,他努力地想再找一个落脚点,但是手上力气不够整个人就挂在了那根绳子上,绳子承受重量紧绷起来,上方的九言感应到动静,也忙转头去看,就在这时,苏筌隐约听见了绳子崩裂的声音。
这个绳子苏筌之前看过,是几股交错拧成的,虽然比不上登山用的绳索,但是也还算坚固,但是一旦绳子崩裂开来,力量全部承重在那几股上,断掉是迟早的事,苏筌赶紧在身边找可以抓的东西,“把手给我苏筌!”九言大喊着,苏筌抬头一看,男人不知何时爬到自己正上方,他手里拽着几股藤蔓,“快点,苏筌!”
在绳子完全断掉之前,苏筌终于抓到了九言的手,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办法,虽然九言的绳子还没有断,可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像他的绳子那样断掉,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两个人都会坠下去的。
苏筌抬头看着九言,男人整个人都在努力地拽着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出现了,苏筌在心里嘲笑自己也有说出这么狗血台词的时候,他抬起头,道,“放手,九言,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九言一声不吭,却更加用力地抓住了苏筌的手,苏筌也有些着急了,他试着用脚踩住下面的突出的一棵树根,“你看,这里下面落脚点还是很多的,没关系的,我有经验,所以你放手,你……”
“不放,你休想。”九言直接简洁地打断了苏筌的话,说着他努力把力量集中在另一只手上,所幸这悬崖山壁上的藤蔓瞧着纤细柔软确实异常的强韧,两个人的重量挂在上面也没有断裂的迹象,苏筌稍稍宽心了一些,努力在脚下找到着力点分散一点重量,忽然感觉到有液体从头顶落下来,抬起头的时候正好一滴血液落在他的脸上。
苏筌定眼一看,虽然那个藤蔓足够结实,可以毕竟纤细而且还粗糙得很,再加上两个人的重量挂在上面,九言手臂上被勒出一道口子,血就这样小股小股地往外渗,染红了他的半截袖子,疼痛让九言握着的手也有些颤抖,但是他还是咬牙翻转手腕把藤蔓多绕了几圈,“苏筌……你听我说,这个藤蔓很结实,你试着把安全扣扣上去,不管什么方法总之固定好你自己,我会拉着你的,小心一点。”
“九言……”苏筌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有些慌乱地看着上方的男人,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浪费时间只会让九言的伤势更严重,连忙振作起来,左手紧紧地抓着九言的手,右手伸长了去够那些藤蔓,把安全扣扣好后,他点了点头示意九言先松开手,苏筌还是小心地将自己的重量尽量地分散。
“呵,早知道这山壁的藤蔓这么结实,就不用这绳子了。”九言打趣道,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松开了换了只手去抓紧藤蔓,话虽这么说,剧烈的疼痛也让他额头上都是冷汗。
苏筌朝着九言身边挪了挪,他看了看九言的伤口,出血量不少,他低头目测了一下,离崖底已经不远了,他伸出左手将九言受伤的手臂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撑住了他,“你的手不能用力,你勾住我,再往下接近地面树木也密起来了,就赌一把吧。”
说着苏筌就准备慢慢地滑下去,九言却拉住了他,男人摇了摇头,道,“别冒险苏筌,手上伤口也还好,可以坚持下去的。”
“你别逞强,你看你的伤口多深,再一用力,血就要飚出来了。”苏筌另一只手抓着藤蔓,他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笑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九言没有继续劝他而是看着他的眼神,然后叹了口气,笑道,“我们也真是太疯狂了。”
“自从决定来这个镇就一直很疯狂了。”两个人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感觉神经不再是那么的紧绷,苏筌长吁了口气,“准备好了,别一下子全部松开,可以蹬着山壁借力,慢慢的滑下去。”
九言点了点头,两个人控制速度和力气,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这藤蔓还真是不辜负苏筌的期望,一直到两个人成功地抵达山崖底下都没有出现断裂,一接触到地面,苏筌立刻松开安全扣,顺带将九言的背包也接了过来,男人的伤口很深,染红的袖子看着很触目惊心,苏筌赶忙带着九言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背包里有准备急救包,他小心翼翼地剪开袖子,消毒的时候九言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疼得,“你忍忍,马上就好了,我上点止血粉。”苏筌一边说着一边撒好药粉拿绷带替他包扎好。
处理好之后,两个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九言因为失血有些口渴,所幸苏筌临走时有带上几瓶水,男人猛灌了几口后靠着树干闭起了眼睛,“九言,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附近看看,马上就回来。”
苏筌其实对现在他们的处境有点担心,虽然他们下到了悬崖底,但是九言的伤势肯定没有办法自己再爬上去,只能之后找别的路返回镇上。之前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危险,可没有受伤这么重,苏筌揉了揉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九言一受伤就让他的心绪莫名地不安乱了起来。
苏筌拍了拍自己的脸,自我安慰,正因为九言受伤了,他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依赖九言,给自己鼓了鼓勇气,苏筌朝着前方继续走,崖底下是一个山谷,中央有一条小溪,树木不像悬崖上那么密。
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苏筌差不多就可以看见对面的岩壁,和他们爬下来的那个悬崖高度上差不多,也是密布着那些纤细却结实的藤蔓,本以为整个山谷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布局,苏筌准备朝着别的方寻找一下有没有山路通向上面时,忽然在密布的藤蔓间瞥到一抹深色,“这是……难道……”苏筌想着,跑上前去掀开那些藤蔓,果然在藤蔓后面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山洞。
这样一个隐蔽的山洞看起来有点像人工开凿的,山洞的边缘开凿的痕迹还是挺明显的,断口处都很光滑,显然是精心开凿过,不过开在悬崖下的山洞,会通向哪里呢?苏筌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山洞里面的空间也不小,借着光苏筌也只看到深深的甬道,看不到尽头,这个山洞比他想象中的要深,本以为只是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现在看起来更像是通向什么地方。
苏筌本来想要自己探寻看看,又有些担心九言的状况,犹豫了一下还是记下了这个山洞的位置沿着原路返回了。临走时他还仔细察看了这附近的岩壁,没有再发现任何山洞,“还是找九言商量一下好了。”
这么想着,苏筌几乎是跑着回去,然而回到他们刚才下来的地方,苏筌只看到地上有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子,九言不见了。
苏筌登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地上落着方才剪下来的染血的半截袖子,而男人则是什么讯息都没有留下,不明理由地消失不见了。苏筌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手颤抖着捏着手机想要拨打九言的号码,拨号音一声接着一声,苏筌用力地抓着手机,但是那一头没有人接通电话。
隐隐约约,苏筌从附近听见了手机的铃声,他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山里的信号很差,电话那头时不时是模糊不清的声音,苏筌在一个草丛里找到了九言的手机,手机铃声还在不断地响,直到跳转到未接来电,声音戛然而止。
苏筌震惊地看着九言的手机,上面还有一些血迹,显然是九言手上的伤口裂开了,血迹滴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苏筌颤抖着手抹掉屏幕上的血才看到显示的字,像是在很匆忙地打字,甚至有字都打错了,但是并不妨碍九言想要传达的意思。
屏幕上显示的是——
“我看间我的父母了、,快要来不及了!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