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百五十八、
　　正在众人心生震撼、啧啧赞叹之时，玄照真人开口道：“五山已至，众人听令。现今起琼凌书院兵分两路，元婴中期以上的学子跟从本座、南斗师弟同行，其余弟子留下，听剩余院中的师尊之命。”
　　言罢，青白双剑缓缓降下，落于碎光星海。江义、江望晨等一众学子也从先前的激荡心绪中缓回神来，环顾四周皆是各境各界的正邪势力，数名高阶大能的境界较之玄照、南斗真人也不遑多让，立时面色肃然。众学子心知五山之行不仅是场机缘，更大程度上还是各境修士争夺资源的修罗场，琼凌书院究竟能有几分所得，全要靠在场之人同心同德、相互扶持。
　　为不误时，众学子当即按玄照真人之言分头而行。大部分内院弟子修为较高，与少数外院元婴中期以上的弟子跟从玄照、南斗和二十名洞虚、大乘期师尊前往东面。江义、江望晨与其余未到元婴中期境界的修士跟从剩下的十名师尊，往西面行去。
　　半刻后，江义、江望晨等数十人来到一座巍峨高山脚下。山间仙雾缭绕、水声淙淙，碧树青岩间奇花异草丛生，无数色泽雪白的珍禽异兽正于山间走动。先前主持过外院大选的清兆真人捋须一笑，对众学子道：“这便是蓬莱仙山。”
　　话音方落，江义、江望晨等便听身后喧闹，原来又有各境势力不断前来。其中正邪善恶、长幼蚩妍、男女老少，估摸有近千人不止。
　　清兆真人微微蹙眉，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且与本座进山。”言罢拂尘轻甩，半空中出现一层青云将其余院中师尊与学子驾离山前，径自往蓬莱中去。
　　途中，清兆真人才将院内安排一一告知众学子。原来玄照、南斗两位真人在打探五山现世之讯时，就同十余个正仙道境界的大、中型势力商议，将蓬莱仙山分作数百等份。如此一来，各境的众山门、世家与散修联盟等，都可按安排行进，而不必如前几回仙山现世时那般剑拔弩张，有些势力甚至未入山中已损大半。
　　此举倒是出乎江义与江望晨的意料，玄照真人的想法不错，如此一来可大大减少不必要的损耗。虽然除却这十余个正仙道境界外，定还有其他顾及不到的势力，但这等机缘又怎能事事尽在掌控之中。
　　此时，清兆真人身旁一中年模样的女修道：“蓬莱山中灵气丰裕，尔等可先小憩片刻，半个时辰后出发。”
　　清兆真人闻言颔首，道：“鸾鸣道尊所言不错，当先养精蓄锐才是。”言罢轻轻捋须，扬手一甩拂尘，便在幽静密林旁设下禁制。这禁制既起到防护效用，又是较为礼貌的警示，如此就算有其他中世界的修士误入琼凌书院划定的探查范围，也不敢冒然上前打扰。
　　江义、江望晨与外院的同修们围坐在一处，于灵气丰沛的仙山宝地中盘膝修整、冥思坐忘，倒觉着比身在院中更有一番奇妙感受。原来，蓬莱胜境之所以被称为仙山，风貌优美、气候宜人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比起这些景致，更重要的却是其间灵气较各界本源化生的天地气韵不同。据传言，牟天神州在损毁沉降前，曾是北神玄帝高阳氏颛顼成仙得道之处，因而比起寻常大世界更有几分仙圣之力。随着其日益崩解，这些原本充盈在牟天神州中的仙圣之气也渐渐散去，但也有少数留存在五圣人洞府所化神山内，静待后人发现。
　　传言只是传言，玄帝颛顼的仙圣之气究竟有何非同寻常之处，或者说又是否还存于世，都要前来探秘的修士自身寻觅。
　　江望晨盘膝而坐，吸纳山中灵气在自身环绕，渐渐行进满一个小周天。忽而他微微睁眼，面色露出一丝讶然。这反常之举引起了江义的注意，当即轻声传音道：“望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望晨四下环顾，见众同修皆盘膝打坐，并无人关注此处，方不可置信地回道：“神山果真玄妙！不知为何，此地仙气一经入体流转，先前暗藏的丹毒竟有几分消减。”
　　江义闻言大喜，匆忙道：“……果真？太好了！丹药虽是好东西，但或多或少皆有几分残毒，大量服食很是不妙。你这身子的亏损不是一日两日攒下的，且再试试让此地灵气流转身内大周天，我运功助你。”
　　言罢，江义领他往旁边坐了坐，将江望晨双掌对上自己双掌，两股水灵真元便顺着相贴处缓缓涌入。江望晨轻应一声，配合这浑厚真元带动蓬莱灵气在金身之中环绕大周天，两轮之后果觉沉疴旧毒有所消退。
　　江义与江望晨同入外院已有一段时间，赶巧眼前便是内院大比，自然希望早作准备，以求扬名得内院师尊青眼。但较之自己的修行情况，江义更担忧的反而是金身亏损的江望晨。
　　身份揭穿后，江望晨再无别事隐瞒，因此江义也知他这肉身原主早年为小清境情势所逼，心焦意燥之下大肆服食丹药之事。结果，江忘尘纵有地灵根的天资也难耗得住多年留毒，便在急于冲击金丹之时造成丹毒反噬，使自己元神损毁。
　　江望晨一介异世魂魄，来处还是仙道不存的凡人境界，在碰巧得到天资优异的地灵根同时，不得不面对体内暗藏的丹毒与损耗。原本地灵根这等资质虽比不上天灵根，却也是收作弟子的热门人选。但从入院之测后众师尊未加青眼的情形便可知晓，因江望晨这根基着实疏浅，最终只得外丹道一脉的伏火真人看重。
　　换句话来说，伏火真人虽是碰碰运气，却也知道金身亏损的修士有放弃内丹道的可能。结果也正如伏火真人所愿，江望晨索性放弃了仙途大道，转而承内丹道门下。
　　丹毒入体造成的损耗，于现今映丹堂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江望晨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确是江义的心病。金丹期千年寿数说来很长，但修士合眼参悟，再睁眼说不定便是几十年、上百年的光阴流逝！千年也不过十个百年，他无法想象自己几轮参悟升阶之后，只能看着江望晨寿元耗尽、重入轮回。况且，单是重入轮回忘记前尘因果也罢，可江望晨他并非此境之人。
　　想到二人再难相见的可能，江义便觉心中沉重。
　　如今五山之行，倒叫他压在心上的事情有了转机。
　　真元流转约三刻有余，江义、江望晨听得外界响动，各自收功回神。抬眼见鸾鸣道尊缓步行至众弟子身前，当即起身听训。
　　鸾鸣道尊面上神色清冷，她美目一敛，开口道：“先前玄照真人已交代过此行目地，本尊便不再啰嗦，只说正事。现今起，尔等三人一组向岛心探寻，不拘得失与否都务必记下行进路线。十二个时辰后回此地集合。”
　　言罢她微微弹指，场中众人手中立即出现寸许来长的白玉一块。未等学子们发问，鸾鸣道尊又道：“途中若遇得险情莫要逞强，击碎这枚玉符，我与二位同修会立即赶来救援。”
　　众人闻言心中大定。他们知晓自己功力、修为不及内院的师兄师姐，探寻另几座神山的美差定然落不到头上来，但心中欣羡是有，嫉妒却无。只因五山之行势力纷争复杂，纵然别处有万千机缘，以他们金丹期、元婴期的修为贸然进入，十有八九会变成高阶大能们利益争斗下的炮灰。
　　如今，蓬莱仙境在书院两位渡劫期大能同其他势力的斡旋下被瓜分多份，书院所得虽不是最大，却也在前十之列，又有玄照、南斗二名真人威名震慑心怀鬼胎之人。如此一来，比起直接对上各有目的的散修、世家盟会，甚至魔修和妖修门派，院中学子能在平和环境下分头探寻秘宝已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何况琼凌书院对于各境秘藏的态度向来大方，早年还立下过规矩——若是弟子自行发现秘藏，上交一成；若是由师尊领弟子前去，则弟子与书院四六分成。莫看琼凌书院似是在与学子争利，其实各境界中的山门皆是如此，更有门规恶劣些的，徒儿所得全数奉给师父，自己半点不可留私。可说到底江义、江望晨等人还仰仗着书院名师指点，自又是通过重重阻碍才入院的，知道孰轻孰重，不会拘泥于这些小利。更有一说，若无书院为众人保驾护航，这蓬莱仙境岂是尔等小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多时，外院元婴中期以下修为的四十五名学子便按鸾鸣道尊所言分成十五组，大多寻了平日有往来之人同行。江义、江望晨也不例外，所选者为琉光堂元婴二阶的秦鹏。
　　收整一番后，三人同其他学子一样别过三名洞虚期师长，迈入葱郁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