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32、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待江家修士突破第六十五层，已是整整十三日后。
　　原先一日十层，到如今一日一层尚且不得。这灵兽塔中举步维艰，江家一众修士都心有所感。且六十层后出现的高阶妖兽，纵七名开光期修士祭出仙宝也已难以绞杀干净，要傅、江二名融合期修士一并上前，加入战局方可。虽说每逢灵兽塔会，世家大族总提前备好大量固本还元的丹药，但一路行来也已用去大半。自傅、江二人参战之后，气元丹、凝灵丹比先前耗费还要快上一倍。且人少兽多，筑基的几人除江义之外已是疲累难耐。众人心中知晓，此回怕是登顶无望。虽说本就没有争胜之心，但毕竟也是一路辛苦，总想着再上一层，不肯半途而废。
　　江望晨知晓他们心中所想，但也觉得江家此回必然无望夺魁，便对众修士道：“乘兴而来，力尽便返，不必太过在意。”
　　七名开光期修士与四名筑基修士，皆不知江望晨如今只有开光期修为，见他没有出手，只当家主确是抱着考校众人、培养后辈之心前来。再者，正如江望晨所说那般，尽人事、听天命，还未到走不上去的时候，何必庸人自扰？真要到了进无可进之时，那也怨不得旁人，于是心头不甘渐渐散去。
　　唯有江望晨自己一清二楚，不是不想登顶，而是实在没有法子，他才疏学浅，总不能拿湖山诀去与上层灵兽相拼，连命都不要。还得谢谢平日江忘尘颇具家主之威，让一众修士不再多问，倒也省得辩解心思。
　　傅江雨、张星易二人仍打头阵，四处寻查灵兽巢穴。但不过一刻，便苦笑着回报江望晨，道：“家主，前头几处灵兽聚集之所，似已被人捷足先登，空空如也。”
　　江望晨想了想，道：“那便不必浪费时间，向下一层去罢。”
　　众人向前，直至一道石梯，灵识却已探得上头有旁人。正此时，自梯上缓缓下来一男三女。男的一身黑色道袍，面容俊朗。三名女修则齐齐着一身黑色劲装，乃是护身主人的女武修。他们身后则又有数十名面色不善的黑衫修士，直视江家众人。
　　江望晨自觉此人眼熟，先愣了愣。又一看数十人衣衫相仿，便知晓是世家。立时反应过来，摘星城周家、拜剑宫宋家之首年岁都已不小，唯有问天堡新家主郑清光三十余岁，还算青年人。周边气氛紧张，似有短兵相接之兆，江望晨想了想，伸手不打笑脸人，便自十四人中缓缓而出。行了一礼，温和道：“郑家主，有礼了。”
　　郑清光也不想在灵兽塔中碰到其他世家，但遇见灵宝楼的人总是好过其他，心头轻松不少。他虽是新任家主，却也知道问天堡平日未少争夺江家基业，只是不曾想到江望晨言笑晏晏，比起数年前灵兽塔之会的面色阴冷判若两人。还上前行礼，仿佛忽然转了性子。
　　不过，既江家家主已先行问好，郑清光自然不会失了礼数，也略一点头，道：“江家主，有礼。”
　　他身后三名美婢也立时行了一礼，齐声道：“见过江家主。”
　　郑清光不动声色间凝气于目，将江家一众修士探看完毕，心中有些惊讶。不知为何，江望晨竟将浑身灵气散得近乎消失。纵使有灵能耗尽或身受重伤的可能，郑清光也不敢大意轻敌，只怕是此人故意掩藏灵能，低调行事而已。
　　另一头，傅江雨也传声于江望晨，道：“家主，他们人多势众，万一起了心思……”
　　江望晨一笑，回道：“莫慌。郑清光初任家主，不敢妄动。你说，若是郑老家主一出关，听他乐呵呵地说把江家给灭了，老爷子是夸他还是气死？摘星城尚且不敢妄动，郑清光就更加不会扰了我们清净。”
　　傅江雨听得“乐呵呵把江家给灭了”之言，先是一噎，回神想想话糙理不糙，还却颇有道理。亦笑道：“家主所言极是，是我想的岔了。”
　　言谈之间，江望晨注意到郑清光双目似在打探，生怕这双眼看得不是地方，把江义体中魔气之事给透露出去。一步上前，挡住江义，传音众人道：“回礼。”
　　旁人不曾察觉，但江义却略有所感，握紧了拳头。江月柔这些年来带他东躲西藏，已然让他知晓身具魔气之事一旦泄露，便是极为可怖的下场。他知道母亲去世之后，便只有舅舅会替他小心掩藏秘密。但同时，一种不甘又在江义心中升起，他猜测如若今天自己有心动期修为、亦或只有融合期修为，都不必让舅舅如此替他烦忧操心。可他只是一个筑基弟子，一个旁人随意探查，自身灵识皆不能抵的筑基弟子。
　　江家众修士闻令，齐声道：“见过郑家主。”
　　两方修士既已互相见了礼，气氛也自方才剑拔弩张转为平静。只听江望晨又道：“既郑家主在前，便请先行上层罢。”
　　郑清光听罢此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多谢江家主。”言罢领着身后三名美貌武修先行，一众黑衫修士紧接其后登梯，他们行进极快，转眼便消失在上层。
　　江家一十五人略停片刻，跟上前去。江望晨见他们路前足印是向左而行，便传音众人向右，与问剑堡中修士分开。
　　不过一里，便得了灵兽洞穴。江家修士正各自修整，预备一鼓作气上前之时，却听见远远传来脚步声。屏息一查，竟不知是何处的筑基期修士独身前来。张星易赶忙探出半个身子，果真见得路上一抹黑影摇摇晃晃，正朝洞穴靠近，定睛一看，却是方才问天堡中的一名下等弟子。
　　路途不远，几息之间那人便已靠近江家众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