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61、第六十章

　　六十、
　　江义道：“舅舅所说的接天屿……可是小清境五大天支之一，水龙倒卷所在之处？听闻这水龙倒卷是世间奇景，一道飞瀑贯穿小清境与中界琼凌境，十分惊人。而从此间突破飞瀑奇象的修士，便可入琼凌中世界寻仙问道，机缘自然也比此境要多。不过，纵然不能闯过水龙倒卷，单是在接天屿苦修心志，也是极为不错的。”
　　江望晨听他娓娓道来，面上露出一丝讶异：“啊，原来你早已知晓？”
　　江义笑道：“我本也不知。只是舅舅闭关之后，我时常来此阅览屋中藏书，其中一册记载小清境五大天支，便绘着水龙倒卷的图景。上头说这接天屿也是小清境灵气圣脉之一，清泽充盈、连通上界，较灵兽塔这倾尽世家供奉之处也丝毫不差。尤其我与舅舅这般身具水灵根的修士，若能在那处修行定会大有裨益。”
　　江望晨道：“这……哎，我原还准备当做惊喜告诉你，却不想你已然知道了。既如此，为何不早些去接天屿参悟修习？想来你这样的赋凛，若前两年便去了那儿，说不定此时已迈入金丹期，我出关时也比不得你了。”
　　江义道：“舅舅谬赞。那时我不过是融合初期之能，年岁也小。纵升阶快些，也得在几位同修、先生身旁再待上几年，去去浮躁之心。况且过早前去接天屿观览，怕也参悟不出什么。那时……舅舅不在江家，我不愿独自离开，想等舅舅出关之后再说。”
　　江望晨知道，无论是书中的江义还是面前的江义，皆是灵慧非常的角色，他自然不信江义不想修道升阶，也自然不信江义会参悟不出什么。原作中的他在江家覆灭、毫无牵挂之后，径自去了接天屿，快速通过试炼，顺利前往琼凌中世界。而此间江义虽言之有理，但细细化开话中深意，江望晨知晓后面半句才是他心中所想。
　　“我也不愿独自离开。”
　　江望晨心头沉重，他本该高兴，如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初入小清境时，他惧于江家未来或会遭遇的灾祸，抱着让主角对江家生出些感情的心思，格外照拂于他。虽然后来因二人相依为命而真心以对，但总有那几分，为的是这位天尊将来回予江家几分照拂。但如今江义无论是对他还是江家，都早已过了“照拂”的境地。
　　江义以赤忱之心待他，他却并非全然无私。江望晨心中内疚与自责溢于言表，落入江义眼中。
　　“舅舅，是不是我做错了？”
　　江望晨轻声道：“没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是我。
　　是我畏惧生死，是我欺瞒于你。
　　江义见他面色泛白，轻轻揽过江望晨肩头，温柔道：“我信舅舅，舅舅也信我好不好？”
　　“从前种种，有些我并不清楚，但舅舅待我的好却一刻也不曾忘记。我知晓舅舅有事不能告诉我，不是不想，只是不好说出口而已。若有什么让舅舅烦心之事，能说出口的，大可告知于我。”
　　江望晨看着江义，感动之余却莫名觉得有些诡异，这话怎么这样耳熟？
　　“江妙君，若有什么事大可告诉我，我江义替你承担，绝无怨言。”
　　“小凄姑娘，我来助你，你来我背上，我带你上去。”
　　“此事虽是寒道友家事，但江某不愿寒道友因此受伤，斗胆插手，请见谅。”
　　……
　　轻轻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江望晨拍着江义的肩膀道：“可以，很强。”言罢伸个懒腰，出去寻碧珠准备入塔之物，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江义。
　　“舅舅……莫非是在夸我修为强劲？”
　　三日后，江望晨与江义至群雄盟总坛，与各家家主见了一面。
　　摘星城主算得老相识，江望晨上前行了一礼，看他须发尽白，哪里还有八年前灵兽塔时的雄威。先前江义曾说起周玄柏之死对他打击极大，江望晨今日才算得见。周高鸣傲倨神色尽去，还了礼便再旁边坐下，一句多余之言也不曾说。而拜剑宫主宋风泉、问天堡主郑清光还算老样子，尤其近年江家声势渐起，二人对江望晨也十分客气。寒暄一阵，恭贺他成就金丹出关，又夸了几回江义年少有为，便也各自入座。
　　宴席之后，江望晨不愿多留，与江义回灵宝殿准备修塔之物。万年玄界石与银星沙浆，看那色泽眼熟，江望晨细想想不就是现世浇筑水泥？心中那点挽小清境境存亡于万一的激动也消个精光，成了普通泥瓦匠。好在还有个姿容俊朗的江义与他同行……
　　江望晨脑中浮现出江义穿背心和裤衩，拿着铁锹往砖上砌水泥的情景，不由得轻笑出声。
　　江义在旁，见他双眼弯弯看着自己，不禁询问道：“舅舅在想什么高兴的事？”
　　江望晨却清清嗓子，忍笑道：“唔，佛曰，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