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98、第九十七章

　　九十七、
　　一夜无梦。
　　第二日，江义与江望晨一早便起身收整，此时东方刚刚泛出些浅青色。半刻后，二人迈出房间，方一下楼便见客栈大堂已有数名修士整装待发。二人起身之时皆不算晚，可这些同样意欲赴选的修士比他们还要早上许多。堂中众人衣着、气度、修为皆有不同，但面上跃跃欲试的神色却是如出一辙，踌躇满志地想在大选之中脱颖而出。其间更有几人似是相熟好友，正围坐一处，摩拳擦掌共商比选之事。
　　江望晨环顾一番，轻声传音道：“倒是有几名心动后期修士资质不错，距结丹不过一步之遥。太可惜了……要是再修炼些日子再来，也许还有机会。以外院大选那般严格，他们此次怕是过不得的。” 江义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披风，笼住江望晨周身，笑道：“舅舅这话也只能与我说说，被旁人听到怕是得暴跳如雷。还未进外院一步，怎得人家就悻悻而归？想来，若大选之中有实力分外强劲之人，这琼凌外院想来也未必不肯收下，世上哪里有把得用之人向外推的道理。”
　　江望晨心道，这琼凌外院第一关便是要以修为点亮金丹中期的灯盏法器，这几名心动后期的修士纵然天赋异禀，也绝不能跃出境界等级行事。除非有世家大族护佑，如江月柔当年那般置高阶法器于其元神中修炼，才可勉强将心动期修为驱动金丹期法器。如此，就算进入第二关与第三关，毕竟境界不足，心动期修士直面山海图中起码有金丹境界的人，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江望晨心中无奈，江义是主角，他一路行来气运逆天，最后更凌驾世界万千境界之上，因此遇见什么好事都不奇怪。但其他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可不会个个都有主角的命道和运气。这一点江望晨十分清楚，就算自己提前知道剧情也绝不可能成为主角。不过这些复杂，他暂时没法和江义解释，只笑道：“所以才偷偷说给你听，免得别人听见了生气。”
　　二人边闲聊边寻空座歇息，预备用些茶饮早点再去大选会场。刚沾了凳子，便有一群家仆模样的人上前，为首一人喝道：“两位……两位！这大堂已被我家少爷包下了，旁人不可久留。少爷说，隔壁茶楼也已包下，请两位去那儿休憩。”
　　江望晨侧过头看了一眼，便见堂中众人已离了大半。剩下几人间，一人略有些愠怒，愤然道：“有这样请人去休憩的吗！哼，随意赶人出去，这人好大的排场！”令一人匆匆捂了他的嘴，道：“刘兄弟，此人身份了得，不好得罪。你我二人先行往茶楼去罢，这些家仆人多势众，莫要影响了咱们外院大选才是。”
　　闻友人这般言辞，那刘姓修士才蹙着眉，拂袖迈出门去。江义与江望晨不明此间情况，也不欲在大选前同这傲气少爷及其一众家仆争斗，亦紧跟先前两名修士离开客栈大堂。
　　先前到达茶楼的修士已坐了几处宽敞地方，江望晨与江义入内，恰遇见先前赏了灵石的那名小厮，便笑着打了招呼。
　　“小二哥，又见面了。”
　　那小厮也认出他二人，客气道：“贵客请上楼坐，那儿宽敞些。稍待，稍待，沏一盏浓浓的好茶来！”
　　小厮手脚麻利，不到半柱香时间便提了壶上前斟茶倒水。一低头，见江望晨与江义都看着窗外，也略略扫了一眼。两人所在之处，窗子正对客栈大堂，一位神色颇为清冷的青年男子独自坐在堂中，两名美婢捧酒上前斟了满杯，又匆匆退下。江望晨握着杯子暖手，收回目光道：“这位大少爷，排场确实不小嘛。”
　　江义笑道：“舅舅不喜欢倒腾这些，不然想要多大排场都行。”
　　二人正随意谈笑，便见小厮神色带了几分八卦，讥笑道：“两位贵客真是赶巧了，一年只见一两回呢……咱们这位‘十全’少爷。”
　　江望晨就喜欢听这些自己不知道的事，立时递了几枚灵石，笑道：“小二哥消息灵通，倒与我说说此人？”
　　小厮最喜这等出手阔绰的客人，生怕故事不够精彩似的，立时添油加醋将此人来历说了。
　　原来，这出手阔绰的男子名叫殷十全，是琼凌外院十长老之一——九宫长老的亲孙，平日往来外院如自家地界一般。这琼凌界世家殷家的少爷，自小到大修行之途极为顺利，但就从数年他打定主意要入琼凌外院之后，这天命似乎就不再照拂于他。
　　心动期时一连五回参加大选，他都未能成功。最惨的一回，碰上的是剑修解斩白，相传解斩白在山海图中连灭六十二人，成为那一轮的魁首。
　　江义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饮了一口茶，发现江望晨又懵了。
　　这种神色时常出现在江望晨脸上，江义觉得熟悉，但并不明白舅舅为何又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因无它，殷十全也是原作中出现过的一个角色，但并非好人。
　　他是仙魔之战中，琼凌书院的叛徒。
　　江望晨已经不记得他究竟为何背叛他生存的境界，反而投入魔族一方，甚至连最为照拂他的九宫长老都一并背弃。只觉得如今的殷十全看起来不过是个略有些倒霉的世家青年而已，脾气略有些孤高傲气，但既然是世家，偶尔搞些排场便排场罢。江望晨不想以现在还没发生的事情揣测他人品格，只是低头看了看他的脸，在脑中留了些印象。
　　“舅舅？”
　　“嗯……？”
　　江义伸出一指在他眼前晃晃，道：“我看着楼下有人往琼凌外院去了，咱们跟上罢。”
　　江望晨瞧了瞧，天色已经大亮，一道红霞横贯旭日。点了点头，笑道：“走，也去看看这琼凌书院是何等模样。”
　　二人踏上行路，自街市往东一行六十里，参选修士愈行愈多，小估也有七十余人。其间有人御剑而行，有人驭驾灵兽，还有人立于宝物或乘风翻飞。不过，最多的还是不愿暴露实力而与江望晨、江义一样徒步缓行。
　　半个时辰后，众人已至琼凌外院之前。重重白雾环绕其间，叫人不辨眼前景色，只觉茫茫浩瀚，云海缥缈，红日一映，浮光跃金。便在此时，云雾之中响起重重钟声，悠远飘扬之中水汽散去，琼凌外院第四千六百三十二回大选的修士皆露出敬畏神色。
　　眼前拔地而起的，竟是一座巍峨的霜雪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