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藤妖》迟绯

24、白月光

　　在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性受害的案件，男女的力量实在悬殊，此刻她怎么都挣不脱，而她胳膊也细的都不够李乐一只手握的。

　　合州这座城市依山而起，山中有城，城中有山，即便是在住宅区甚至商圈都有很多台阶和斜坡。现在两人处的位置的左右都是十多米的高台，外I围被砖石砌着，大半面石墙被繁密生长的爬山虎覆盖着。

　　这是她家附近，她当然知道台阶上面就是花市，现在收了市，早就没有人了，只有大片大片不会说话还很能掩人耳目的植物。

　　即便她挣扎的厉害，李乐始终没腾出撑伞的手来控制她，她抬眼四处扫视，果然石墙上面有一个摄像头，而李乐撑着伞的目的不言自明。力量悬殊，挣脱不了，千诗脚下站稳了扬手就抓住雨伞的边缘使劲往一边拽，因为太紧张，伞骨被折断。她握着断了的伞骨依旧不松懈地往一边扯，李乐顺势矮着身子才没有暴露，继续把她往上拖，小腿撞到台阶上，手上也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感。

　　她又累又害怕，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李乐把她狠狠地往怀里一拉，他粗重的喘息就在她耳边。

　　“你来之前就打算好了的吧？”

　　“……”

　　“为什么是我？”

　　李乐转脸蔑视她，依然不回答，那神情让她不寒而栗。还想再挣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再上几步台阶就是花市了，内心绝望到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这个雨夜极其寂静，夜色下所有的事物都如同死了一样。

　　接连“砰砰砰”的炸响，临近的前后半条街的灯全部熄灭，不管是街灯还是小区附近的路灯要么炸掉，要么线路短路灯泡失灵，半条街瞬间陷入黑暗，紧接着一阵“沙沙沙”的如同无数大蛇穿梭过草地发出的声音。这诡异的情形让两人的脚步停下，只听李乐“啊”的一声惊叫之后，她胳膊上的束缚被彻底放开，整个人失去借力，顺势就往一边，原本以为会从长台阶上摔下去，即便幸运一点不会被摔死，腰背也会撞到台阶的坎上面。但意料之外的，倒下那一刻，身下如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将她护住，没有从台阶上摔下去，也没有被撞伤。

　　在城市里，即便一处没有灯，远处的光也会传过来。但经过最初陷入黑暗的那一刻，眼睛即便适应了现在黑暗的环境，她依然看不见这附近任何东西的轮廓，所有的阴影都连成了一片，黑得化不开，此刻她睁眼和闭眼没有任何区别。

　　有人弯下腰，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惊慌地往后一缩。

　　“不要怕。”嗓音好听，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不是李乐的声音。

　　她不再动，确切的说是根本动不了。感觉到有一双手伸到她后背和腿弯，将她打横抱起，之后脑子里面便是一片空白。

　　这个人当然不是李乐。

　　那他是谁？

　　等到再有意识才发现，她发现自己正站在房门口，一身湿淋淋脏兮兮的，脚边放着她的挎包和今天新买的衣服。

　　门内站着穿着睡衣的陆瑶瑶。

　　“还不进来？你想站多久？”

　　千诗能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但是，作为朋友的陆瑶瑶对她没有关心，她甚至错觉对方脸上竟然有一丝笑意。

　　她怎么可能笑？

　　一定是我看错了。

　　千诗像丢了魂一样，木木呆呆地进来，把门锁上，把东西随意的扔在地上，取了睡衣就去了浴室。

　　莲蓬头的水喷到她脸上，却依然不能让她清醒，甚至一时想不起来刚才发生过什么，但那种恐惧和慌张却真切的可怕。她抬手，掌心有一道口子，不是很深，但被剌的很难看，小腿上青青紫紫的一块连着一块。这些痕迹都是在证明，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强迫自己去回忆，李乐出现，把她往台阶上拖，半条街陷入黑暗，有一个男人出现抱起她……中间缺失了一段记忆，她是怎么站在门口的，又是谁敲的门？

　　脑子里乱成一团，因为刚才的事情后怕，也因为黑暗中的男人而心有谜团，在浴室不知不觉待了很久，到最后因为缺氧差点站不稳，才擦干了身体，换了睡衣出来。

　　窝回床上，手机响了。

　　是妈妈来的电话。

　　李晓一贯坚持早睡，现在都凌晨了，来电话做什么？

　　“喂？”

　　“宝宝，你吓死我了，终于接电话了。你有没有事啊？”

　　听到李晓声音的那一刻，千诗鼻子就酸溜溜的，喉咙也哽着，半晌才稳住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啊，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我刚刚睡了，做了个不好的梦，就給你打电话问问。把你吵醒了吧，那你继续睡。哦，这几天不要一个人出去奥，好好上班，好好吃饭哦。”李晓这会儿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千诗连连说着知道啦知道啦，催她赶紧去睡。

　　挂了电话，她扯过被子盖住头，眼泪开始往外涌。注定这个晚上没办法平静地睡着，她回头看看通话记录，可能是因为母女连心，李晓才会突然来电话，在这之前已经好几个未接都是她打来的。看到最近的记录里面，很多都是数字号码，峨眉的区号开头。她手紧握着手机，用力到浑身颤栗。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中，一个11位的手机号码很显眼。她从床上坐起来，点开那个号码的记录，之前有来过几次电话，最近的一次是昨晚10点50，通话时间56秒。

　　这个号码是谁？

　　鬼使神差的，她按了回拨，屏幕上显示归属地是峨眉，她趁着没拨通，手忙脚乱地挂断。

　　打开微信，翻看和胡灵的聊天记录，10点半的时候，她給胡灵发的消息是要去洗澡了。她记得自己发完消息之后，磨蹭了一下就去了浴室，所以10点50的时候，她应该在浴室才对，那她怎么可能接电话？而那时候她在浴室的的确确是听到有人说话，或许……

　　她打断自己再继续想下去，掀了被子，靠着窗户，吹着外面进来的冷风，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要再想。

　　早上再醒来，外面是个大晴天，阳光很好。陆瑶瑶在外面把她的房门擂的咚咚响，她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把，迷迷瞪瞪地起床去开门。

　　陆瑶瑶垮着一张脸面对她，背后的地上放着一个旅行包。

　　“你这是干什么？要出去玩吗？”千诗还没完全醒，但也看得出陆瑶瑶不是很高兴，大早上的，谁又惹着她了么？

　　“5号前要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但是我不打算住下去了。你趁现在要么找个单间什么的，然后把这边的房子退了，要么就去发个帖，再招个室友吧。”

　　这话一出，千诗脑子顿时清醒，很是不解地问：“瑶瑶，你要走啊？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考上研究生也不住宿舍的么？”这房子她们租了有些时间了，房租都是按季度付，以前她从没提起说不续租的事，但合同上写着的不续租的话要提前半个月給房东说。今天已经都22了，她怎么能说不租就不租呢？

　　陆瑶瑶没好气地说：“人心都能变，谁还不能变卦么？”

　　千诗实在不想和她吵，于是换做关心的语气：“你怎么了啊？和他吵架了？”

　　瑶瑶双眼一瞪：“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是不是就指着我们倆吵架然后趁虚而入呢？”着一大早的，她跟吃了枪药似的，噎得千诗愣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看瑶瑶说完就要提起包走，千诗伸手拽住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趁虚而入？”

　　瑶瑶狠狠一甩手：“什么意思？那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袁千诗，本来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抢人男朋友的事情。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和你说白月光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笑了，你那个‘白月光’就是赵翔吧？

　　原来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就是指望着别人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