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花》北门南牙

33、第 33 章

　　乐正花没有真的把阿喜系成蝴蝶结带回去。
　　她把小赤蛇放进阿滕随身的锦囊里，扎紧，系在阿滕最末端的肋骨上打了个死结。
　　“不可弄丢，不可打开。”乐正花叮嘱阿滕。
　　骷髅点头保证：“咔！”
　　回到鬼界，遇见在她家门口打转的鬼小白。
　　鬼小白隔三差五来替裴安刺探陆氏夫妇近况，见乐正花外出归来，凑上去：“花娘子！裴爷让我来瞧瞧你近来可好？”
　　“尚可。”乐正花脑海里有一瞬的念头，不知裴安在八苦城里学艺如何，但她没问出口。
　　“裴爷说你抠搜，让我买些补身体的药丸送来。”他从怀里掏出小药瓶，递给乐正花。
　　乐正花也不矫情，直接收下，准备关门送客。
　　鬼小白却是眼尖：“花娘子你今日身上的鬼气有些……不太一样。”他还多看一眼骷髅阿滕。
　　“所以你这补药送的正是时候，多谢。”
　　说罢，直接关了门。
　　鬼小白碰了一鼻子灰，并不恼，火急火燎回自己的落脚处给裴安烧纸去了。
　　晚些时候，陆亦休回家里，也察觉出一丝异样，关心道：“红花，你可是身子不适？身上煞气似有波动。”
　　乐正花面不改色，“确实，这两日总不太舒服。”倒也没说谎。
　　陆亦休神色担忧，还藏着愧疚。
　　可不就是他上辈子心大，将一朵花魂丢在路上，让她沾染了世间浊气才至于如此地步。
　　“休哥无需太过担心，裴安方才遣鬼小白送来了补丸，我吃了一颗已经好转。”
　　陆亦休起身出门，“我去寻师父，教他再想想办法。”
　　乐正花也没拦陆亦休，在屋子里调息片刻，看起传奇话本子。
　　鬼婆说煞气是劫，无论是谁的劫，能渡就努力渡，渡不过……再说吧，横竖都已经死了。

　　之所以乐正花这般淡定，她本就是觉得一条小赤蛇罢了，留在鬼界、养在身边，不伤天害理，也没碍着谁。她只是不想让陆亦休发现她长久以来的小秘密。
　　乐正花每日让阿喜咬破手指，释放些煞气，鬼体稳定无恙。阿喜吸食乐正花指尖的煞气，没几天就从一条细细的红绳小蛇，变得草茎粗细。
　　乐正花看着阿滕和阿喜在院子里玩，阿喜长肥以后，打不了蝴蝶结，如今只能做到让它首尾相衔当一枚红色蛇戒的程度。皮质油亮，蛇戒倒也当得漂亮。
　　这厢阿滕将阿喜戴在手指上当戒指，挺得意。
　　那头陆亦休推门进来。阿滕较之以前反应机敏，双手相背退到了墙角，立马当起骷髅架子。
　　“阿滕怎么了？”陆亦休瞧了眼，问道。
　　乐正花跟着瞟了一眼阿滕，眨眨眼：“他么，罚站也不是第一回了。”
　　阿滕感受到乐正花鼓励认可的眼神，站得分外端正。
　　陆亦休呵呵一笑，不再管它。
　　他放下水云剑，和乐正花聊起：“今次轮值时有鬼来报案，长舌鬼张语嫣的邻居说已经好久不见张语嫣的鬼影，想让归魂监查找。”
　　乐正花微楞，“张语嫣失踪了？”她回想起不久前的夜里，张语嫣尾随她到安溪李家祖坟。“你们去找她了吗？可有结果？”
　　“确实不见踪迹。有鬼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十二因缘城的街上，鬼界不太计算日子，他们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了，估摸十日左右。”
　　乐正花心中掐算，感觉张语嫣可能就是追她那夜失踪的。那夜张语嫣巧合撞上她训阿喜，以为是暴露了踪迹，蹲在草丛里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还是阿滕先发现了张语嫣的鬼影指给她看。
　　当时那情况，乐正花带着阿滕赶紧开溜了，也不知道张语嫣是何时跟到李家祖坟、何时离开、之后是不是回到了鬼界。
　　陆亦休不知乐正花心中的小九九，自顾自道：“我有些担心，怎么偏偏又是张语嫣。”
　　乐正花回过神，品了品陆亦休言词之意。
　　又？
　　她反应也快：“休哥是怀疑，之前那个喜欢抓处女鬼的桃妖见风头过了，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陆亦休点头。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桃妖之前就疑点重重，定然还有秘密，可惜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
　　如果张语嫣再次落在他手里……现在还在做鬼吗？还是已经被吃了。
　　乐正花皱眉，犹豫起来。
　　张语嫣是自己莫名其妙偷偷跟着她自找麻烦，讲道理应该后果自负，乐正花无需对她负责，若现在告诉休哥，她最后在安溪李家祖坟见过张语嫣，陆亦休定然要追问为何她们会在那儿。
　　她该怎么解释？
　　可如果刻意隐瞒线索，最后张语嫣因此遇到不测，算不算见死不救？
　　张语嫣都死过一回，再叫她魂飞魄散一回，乐正花良心有点痛。
　　“休哥，我想起前些时候在安溪李家祖坟见了张语嫣，算着和张语嫣失踪的时间差不多。但当时只匆匆瞥了她一眼就走了，不知那里会不会有线索。”
　　果然，陆亦休听罢，想都没想脱口就问：“你怎么会去安溪？”李家祖坟？陆亦休回忆起来这个地方，还有裴安带着乐正花在那干的蠢事。
　　乐正花搪塞：“我有些走神，不知不觉就飘到了那里，也不知道张语嫣为何那天会跟着我。”
　　陆亦休沉默良久。
　　乐正花以为神探陆亦休在揣摩她言语中的线索，真怕他多问几句自己会瞒不住身上煞气异常已久的秘密。
　　但听陆亦休轻声叹息：“红花，你是不是夹在我和裴安之间十分为难？”
　　乐正花：？？？？
　　没想到竟让一颗木鱼的脑袋突然产生了如此美妙的误会。
　　“你其实无需为难，你我虽认识在前，但有些事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凭心而定即可。”
　　乐正花：我不是、我没有。
　　“我不愿他同你走得近，是因他在鬼界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他从八苦城学成归来……”
　　“休哥，找张语嫣要紧。”
　　“……好。”
　　陆亦休临走，还留了一抹内疚的眼神。
　　乐正花扶额，这误会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