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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武岸当时回道:秀丽山河,令人向往。

      任何人可能都会如此回答,但作为苏骞看重的将军,他还是有些失望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将军。

      “小霍,同样的景色,你与义阳侯的回答截然不同,所以面对同样的事情,你们的反应也是会不同的。”苏骞道。

      霍青棠一震,吃惊的看向笑意温和的大将军:“您……”

      苏骞摇头,目光睿智平和:“我不知你和他的矛盾,但我想是在三年前的那一战吧!”

      霍青棠的拳头猛地攥的更紧,三年前的开春之时,匈奴来犯,他随着武岸追击匈奴,但,武岸喝了不少酒,大意轻敌加上判断有误,致使他们这一队人马几乎覆没,而他和武岸也被匈奴骑兵包围。

      然后、然后……霍青棠摇头,他实在不愿再想起那夜的震惊与屈辱。

      苏骞看着霍青棠的反应,无奈轻叹,那夜武岸瘫在地上,霍青棠一身是血,持剑而站,顶天立地之势,那匈奴的首领似乎觉得他很有趣,并没有围攻,而是让手下一个一个与他交战,他目光坚毅凶狠,匈奴的骑兵来一个杀一个,累的几乎虚脱,受了多处伤,却仍是咬牙坚持,绝不肯向匈奴低头。

      苏骞赶到时,被这一幕震住,当时顾不得多想,率军前去营救,回来之后,这两人具是沉默,不同的是,霍青棠明显在压制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阴沉可怕,而武岸则有些……担心,不时偷窥小霍一眼。

      他们原本关系甚好,小霍对武岸很是敬佩,但从那夜之后,二人偶有争执,以至后来,几乎不再交流,武岸面对小霍总是不够自在,最后辞官离去。

      其中猫腻不可得知,但就从两人的表现看,总能猜到一些,是武岸有了短处,事实的真相,怕是令人难以接受。

      “从那之后你就变了许多,好在依旧冷静,但近来你的心又明显乱了,有些事不能闷着不讲,也不能退却不做,”苏骞想起去年向自己请命追击匈奴的霍青棠,笑道,“你看,去年你带八百骑兵追击匈奴,我不同意,但拗不过你,只能放手让你一试,这一试,谁人不识霍嫖姚?”

      霍青棠听着,面上纠结不定。

      苏骞轻笑,不再多言,留他自己想清楚。

      肩膀上的伤传来阵阵痛意,霍青棠的内心翻腾着,望着近处的巍峨宫殿,远处的楼台飞宇,纵横交错的宽阔街道,最后又一次回到了那夜雁门关外,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他们一路追击匈奴,却中了圈套,随后……

      每每想到那一幕,他都悲愤痛心,至今难以释怀。

      回到家中,霍家都乱了,听闻霍青棠在比试时受了伤,所有人都吃惊不已,霍夫人让他把衣服脱了,一定要看他的伤势如何,好一阵应付后,他扫了眼被挤在后面的白葳,先离开了哄闹的屋子。

      白葳心里很不舒服,他那一眼太冷淡了,怎么回事嘛~一直不给她好脸色。

      霍夫人心疼儿子,看到了儿子的那个眼神,她回头看向白葳,沉脸道:“回去后,好好照顾棠儿,莫毛手毛脚的。”

      “是。”白葳连忙点头,快步出去,闷闷的跟上大步流星的霍青棠。

      她早就让杜英她们烧好了水,见他动作略显僵硬的脱衣,犹豫着问:“我来帮你?”

      霍青棠动作微顿,颔首。

      意料之外。

      这是第二次给霍青棠宽衣,她依旧很紧张,不过没像头次那样丢人,把系带弄成了死结,抬头,手伸到他的肩膀时,发现他正垂眸看着她,冷目沉沉幽幽。

      白葳心惊,这种压迫人的气息,令她心生畏惧,连忙撇开眼,小心翼翼的不触碰到他受伤的左肩,这外衣一去,就看到了隐隐透着血迹的中衣,她心里一痛,要给他脱去这层衣裳时,他道:“不必了。”

      说完,径直去了浴房。

      白葳僵在原地,又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他这样,要如何擦洗?

      好容易等他出来,见他面色淡然,白葳没再贴脸上去,只让杜英杜梨服侍,等他先休息了,才轻轻的上了床。

      肩膀上的痛意明显起来,让霍青棠无法入睡,他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武岸下手当真狠。

      他侧睡着,左臂保持着不动,白葳盯着他的肩膀,冬日的寝衣也薄,能看到缠绕数层的纱布,透着血迹。

      也不知道他伤势究竟如何,他不说,此时白葳也问不出来,怕又碰了冷钉子。

      霍青棠因痛意睡不实,白葳听着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困倦时,却听到了身边人的动静,她睁开眼,翻了个身问他:“怎么了?”

      “……”霍青棠没想到她醒着,声音干哑:“你睡吧!”

      白葳猜他是口渴,便道:“你别动,我去拿茶过来。”

      霍青棠还未及阻止,白葳就起了身,今日他仍睡在外侧,白葳从床尾下去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裤脚,一下子摔在了霍青棠身上。

      她摔得不是地方,霍青棠闷哼一声,屏息收了下腹。

      白葳本是一惊,怕压疼了他,然而轻微一动,就滞住了,脸在昏暗的帐中悄悄红了,红色蔓延至她的脖颈。

      “还不下去?”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白葳一经提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倒茶时手颤个不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中又想:他是正常的。

      霍青棠紧敛眉,这深更半夜的,白葳还给他来这么一出,他烦躁的吐了口气。

      “喝茶吗?”她声音里的不自在满满的。

      霍青棠接过,饮尽。

      白葳把杯子放回去,再回来见他闭着眼睛,稍稍定了些,从床尾爬回去时异常谨慎,生怕再惹出什么事。

      一夜就这么过去,次日相对于霍青棠的淡然,白葳的视线不知往何处放的好。

      霍青棠受了伤,在家休养,霍家人每天轮番来看望他,白葳在一旁基本是陪笑,很少插话。

      而他对白葳的态度更是冷淡,一天几乎一句话都说不上,让白葳很是郁闷,她很想看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可是从那夜后,他就去了书房休息,说是同床不方便,更不说看他的伤了。

      为此,霍夫人还训了她一顿,说她不知规矩,书房有床榻,但哪有寝屋的舒适?

      白葳明白,她跟霍青棠说了,但这人就回了她两个字:“不必。”

      她还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说了,比她当初被那对孪生兄弟所惑的事还郁闷难受,哼!若如此,何必在家休养,碍她的眼。

      在霍青棠受伤的期间,京城出了一件热闹的喜事,太子与长公主爱女阿乔订婚了,婚期在立夏之后。

      听到这件事,白葳有些吃惊,没想到成熙帝居然会同意这桩婚事。

      邓崇没有办法阻止,他是得罪了长公主,但也不希望此事发生,得到成熙帝应准那日,长公主从他面前经过时,笑道:“邓直指不道声恭喜?”

      邓崇微笑道:“臣恭喜长公主为爱女寻得良缘。”

      “这也托了绣衣使者的福。”长公主喉间一丝冷笑。

      邓崇面色不变:“臣得长公主举荐才有今日,亦希望,长公主押对了宝,日后若有需要,臣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长公主眸光一冷,放下帘子,好个邓崇,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威胁她!

      她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了太子宅,文晔早就恭候多时了,长公主一进来,就把今日邓崇的话告诉了文晔,又道:“让李夫人收敛些,别再成天幽怨嫉恨,陛下是天子,怎会只宠爱她一人?莫让邓崇纠了错处。”

      何况李夫人早已色衰,若不是有文晔这个太子,天子身边还会有她的容身之所?

      长公主的语气颇冲,几近训斥,文晔不在意,因她说的都是实话,本来他可高枕无忧,但生母实在不知何为隐忍,以前没有被废的太子,但不代表他不会被废啊!

      “让姑母烦心了,孤定会劝解亲母。”文晔道。

      长公主无奈叹气,就怕李夫人不长记性,好在她新送进宫的美人也颇受宠,在成熙帝耳边说了不少好话,这才让婚事顺利定下。

      文晔进了宫,李夫人还在生气。

      “为何与她女儿订婚却不告诉我?”李夫人质问,她不喜欢平都长公主,甚至是讨厌。

      文晔知道她为何这么气恼,皆因长公主多年来不断的向成熙帝身边献美人,那群抢了荣宠的美人儿,让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没办法。

      “亲母如此任性,可有想过儿?”文晔沉声道,“邓崇一向与儿不合,他又极得阿翁信任,儿能争取的人只有姑母,您就不能忍一忍?”

      李夫人面露嫉恨:“你是太子,身边有朝臣支持,何须这些小人?”

      每次面对生母,他都感到心累,这次不再浪费口舌了,他走近李夫人,低声道:“亲母忘了当年儿出生时的事情吗?”

      李夫人愣:“什么?”

      “我有一个阿兄,不是吗?”

      李夫人的神色霎时间剧变,震惊惶恐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从何而知?”

      文晔不答,只道:“亲母当年做这个决定时的明智,如今怎么当然无存?您是真的认为,儿为太子,就可高枕无忧?”

      “你可有告诉别人?”李夫人紧张的问。

      文晔摇首,对这个问题根本不想回答:“有此把柄,亲母还欲作何何?”

      李夫人慌而惊叫道:“别说了!别说了……”

      当年月份往后的时日,有侍医说她怀的很可能双生子,从那时她就担惊受怕,为人母的喜悦就此淡掉,双生为女无碍,但为男儿,该如何?

      偷偷杀掉一个?还是就此放弃双生子长子的身份?尤其那时刘皇后还在,她不敢让人知道这个秘密,买通了侍医,买通了身边的所有知情人,幸好那时成熙帝还是太子,居住的地方在宫外博望苑,更幸运的是,她产子那日,太子去了上林苑,不在家中,一切得以顺利进行。

      她在出生的两个孩子中,挑选了一个相对健康的孩子,将看着孱弱的孩子让信得过的郭傅母送出了长安,等身体恢复一些后,又将那些知情人一一杀尽,唯独跑了那个侍医。

      但,这仍可以说是李夫人一生中做的最果断明智的事情。

      “还请亲母隐忍为重,儿求您了。”文晔道。

      李夫人掩面而泣,当年的事如同一场梦,至今想起来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哽咽问:“你怎知,他是你兄长?”

      是的,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先于文晔出生,这个太子位,应该是他的才对。

      文晔轻叹:“很多年前,我从伺候亲母的一个婢女口中得知,此后我就一直在寻阿兄。”

      “那个婢女呢?”

      “杀了。”

      李夫人松了口气,才问:“你找到他了?”

      他轻轻点头:“他很好,亲母放心,不过,您不能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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