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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十六) 蓝门君子初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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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琅轩的回答直截了当。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琅轩索性闭紧了嘴巴,这次来玉龙不是游山玩水的,想办法混入蓝家,想起蓝贵妃和自己的约定,他也不想再去招惹上绯墨的女儿了。
当断不断,对谁都不公平。
“七弦她真的很喜欢你。”琅环急道,“哥哥你也为了她来了不是吗?别说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有很多种,琅环。”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不懂,若是在意一个人的话,就应该保护她,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吧?”
如果只是这样,便好了。
世间的有情人何其之多,能终成眷属的,却又少之又少。
琅轩抿唇不语,黯然的表情何其神伤,琅环微微一愣,随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低下了脑袋。
“明天我们去蓝家看看,凡事还是要小心些,蓝家不同于其他的家族。”
说起来,燕潇亦是出自蓝家,现在的蓝家宗主,据说是一个相当有手腕的人,即使是蓝州州牧,也不得不忍让三分,然而娇纵无礼的蓝龙澈却也三番四次的惹怒了朝廷的来人,可是即便如此,向来韬光养晦的蓝家宗主,却依旧沉默。
王并不是害怕蓝家,可是,不管地方官吏如何上书,燕潇都没有对蓝家有过任何的动作。
蓝家宗主名唤珑珊,听说是王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曾经是红琦攸的未婚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红琦攸悔婚,接着就是紫刘辉的下落不明,进而,一夜之间,江山易主,蓝龙珊也变成了彩云国最独一无二的女人。
女子担任家主在彩云国并不算少见,红家、碧家、白家、黄家、茶家都有过女子担任家主的先例,然而对于蓝家而言,蓝珑珊应该说是第一任了。
听琦攸说起过,蓝雪的身上也有紫家的血液,若是有朝一日,她想要取燕潇而代之也并非全无可能。
想来这江山易主原本就是极困难的事情,若是小雪拿下了这天下,又将会如何呢?
琅环不再多言,可是说到底,太子的位子是否就由自己这么坐下去实在是悬而未决,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想把这位置让给琅轩,这样日后也不会有这种种的麻烦了。
玉龙的第一夜,琅轩并不打算就这样贪睡一夜,拉着琅环出了门。
话说,玉龙城的灯火总是彻夜不休,青楼楚馆,赌坊酒肆,总是可以找到相对无眠的人们,在这里饮酒作乐。
拉着琅环去了玉龙最有名的戏鸢楼,琅轩的心里带着一丝兴奋,扯开珠帘,楼里的女子来回走动着,娇笑声时不时传来,花红柳绿,环肥燕瘦,琅轩吹了个口哨,微笑的看着身边完全呆滞的弟弟。
“如何?”
“啊……什么如何?”
“玉龙的女子,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他轻轻感叹,老鸨已经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一见两个人不过十五六岁,眼睛也亮了起来。
玉龙不少这种年纪轻轻的少年公子,拿了家里的钱出来胡闹,琅轩倒也不介意这老鸨这么看自己,倒是戏鸢楼的名声一向不错。
“二位公子?不知道,要点名哪位姑娘啊?”那老鸨居然也不难看,眉宇温和,约莫三是上下,硬是看不出花街柳巷女子的轻佻。
“……”琅轩眼珠子一转,随便一指,微笑道,“不如就那位姑娘吧。”
老鸨向那边的少女招了招手,立刻,那身穿红衣的少女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眼睛好像瞪得特别大,狠狠的望着琅轩,琅轩倒也毫不客气的回望着,上下一番打量,那红衣少女的脸顿时红了。
“这是菡萏,”老鸨忙不迭的道,“菡萏,还不快给二位公子行礼?”
那少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琅环的错觉,她好像有些咬牙切齿,琅轩撇嘴一笑,拉着老鸨走到了一边,一面塞了一块银子在她手里,一面小声道,“我弟弟没见过市面,所以,到现在也还……总之,就拜托您了。”
老鸨眯着眼笑起来,“知道了,公子放心吧。”
笑眯眯的琅轩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奇妙的琅环,竖起大拇指,用力的点了点头。
在那少年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菡萏忽然一把拽住了琅环的胳膊,一句话不说的将他扯上了楼。
玉龙的女孩子还真是主动啊。
弟弟的艳福终于到了,琅轩想起第二天琅环脸上可能的表情,几乎要笑破了肚子。
但他到底也担心那女人会不会把琅环吃个一干二净,当即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走到庭院里,他一脸郁闷的发现自己竟然把他们跟丢了。
戏鸢楼的后院倒是没有了前厅的吵闹,琅轩索性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来,轻轻呼吸,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昙花香味,禁不住轻轻一笑。
忽然,听到角落的什么地方传来人声,琅轩微微皱眉,走过去拨开灌木丛,那后面竟然是一个隐秘的天井。
“求求你了,凰儿……你让我怎样都好,别走好不好?”
那隐约是一个男子的哀求声音,琅轩愣了一下,接着,一个柔媚好听到不行的声音冒了出来。
“你知道啊,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觉得很无聊啊。”慵懒之余,禁不住让人怦然心动。
那人像是忽然觉得有了希望,忙道,“我会让你不无聊的!真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的那个未婚妻,我不喜欢她。”那声音听来耳熟,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娇嗔。
“好,我这就回去赶走她!”琅轩拨开草丛,却见一个男人半跪在一个紫衣身影的面前,想必便是那声音声音好听的“凰儿”了。
她悠悠然的坐在那里,纤细的手指还在拿放在盘子里的瓜子,虽然背影对着自己,却依旧可以感觉到那让人难以拒绝的邪魅,而那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竟然捧起她的脚,忙不迭的亲吻起来。
琅轩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这女人还真是可恶,竟然勾引人家的未婚妻,还让这可怜的男人去赶走自己的恋人。
想到这里,他竟忍不住想要出面阻止,却见那“凰儿”飞起一脚,踢中那男人的下颚,那可怜鬼连喊也不敢喊,闷哼一声,下巴已然脱臼,却也只能倒在地上,痛的满地打滚。
“你还真不经打。”凰儿似乎笑了笑,接着慢慢的回过头来,望着琅轩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琅轩几乎有些窒息,眼前的少女,带着面纱,身穿紫衣,悠然却又邪佞的金眸凝神望着他,忽然柔柔的一唤。
“一个大男人,躲在那里偷听,也不害臊吗?”
这样好听声音的女人,竟然是个恶魔,更不巧的是,她俨然便是白天救了自己的那名少女。
琅轩有些惊讶,白天看起来,她似乎有些茫然怔忡,就好像没睡醒似的。
琅轩咳嗽了一声,看着地上方才满地打滚的男人,他已经停了下来,只是带着点期待又渴望的眼神望着这个名唤凰儿的少女。
她的面纱没有摘下来,隐约可以看到那下面光洁如玉的皮肤,她轻轻伸出手,手背上的血色凤凰鲜艳欲滴。
“我累了,”她撒娇似的撅着嘴,声音仿佛带了一丝娇媚,“背我回去。”
琅轩眼眸微沉下,“姑娘和我素不相识,难道不怕在下心生歹意吗?”
对于他的拒绝,凰儿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随即轻笑了一声,“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琅轩一句话不说的弯下腰,把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背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庭院。
这些年,琅轩听到过很多关于蓝龙澈的故事,这个恶名不断的蓝家公子是玲珑姬和昔日蓝家宗主的儿子。
玲珑姬出面执掌上官家,生下龙澈后,因为忙于上官家的事物,所以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这个蓝家少爷的价值自然是不用多提。
但是,毫无疑问,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让龙澈从小就有些纨绔子弟的意味,加上父亲是有名的花心萝卜,继承了母亲的脸,父亲的性格,蓝龙澈从十二岁开始就放荡不羁,对于倾心者,只要长得好看些,全部来者不拒。
这样荒唐的日子一直到蓝龙澈二十五岁,直到蓝珑珊重新掌握蓝家的权力。
朗轩记忆中的龙澈,总是嬉皮笑脸的表情,对什么事情都很热心,或者说,对于小叔叔红秀的事情,他总是很热心的愿意帮忙,虽然从不参与蓝家的事物,可据伶曲所说,那家伙的变态程度是和他的强悍程度是等价的。
现如今,昔日的纨绔公子皇甫小榭也早已成婚。
蓝龙澈年逾三十,依旧吊儿郎当,虽然已经有了两名妾氏,但正妻的位置至今空着,有人说,他早就心有所属,那正妻的位置必然是留给蓝珑珊的,也有人说,那不过是蓝龙澈不想让像自己母亲那样的女人出现而影响家主的位置。
玉凰是妾氏燕惟所生,舒渭则是蓝龙澈和外面的女人所生,生母不明,也从没听龙澈提起过自家的小孩。
龙澈还有一妾蝉珠,膝下无子,却是蓝龙澈的表妹,长的也很一般,但却是蓝龙澈小时候的随扈。
用伶曲的话说,蓝龙澈是一个相当没有操守的家伙,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和他有过什么的男女,龙澈都会好好地对待,若是要自己迎娶,也绝对是二话不说,奇巧公子是一个怪人,是一个烂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蓝玉凰啊……
一面喝着烧酒,琅轩一面想着那个叫做“凰儿”的少女。
美人是美人,可惜这心肠也太坏了一些。
到次日的早晨,琅环才慢慢吞吞的回来。
“哟,怎样啊?”琅轩一脸调侃的笑容,琅环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嗯……嗯,还不错吧……”
“怎么了,”琅轩猛的喝了一口酒,笑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倒是有些不错的发现,要听一下吗?”
“嗯。”
“招聘仆人不是为了别的。”琅轩细眉一挑,“是为了蓝家大小姐,蓝玉凰贴身侍从。”
“为小姐招聘侍从?”琅环呆了一下。
“蓝家一向有这样的传统,当小姐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会选出一位年轻的男子作为守护者一类的吧……这是传统。”
“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蓝芯苑有一个这样跟在她身边的人,”琅轩含糊其辞,接着很快的道,“不过,这也很奇怪,这样的传统在蓝家已经很少了……在蓝明昊时代大多数人都觉得没有必要而舍弃了。”
或许是因为本身蓝家的大小姐都比较凶悍吧。
“蓝玉凰啊……”琅环嘟哝了一句,似乎若有所思,琅轩疑惑的看过去,太子殿下却很快的转移了话题,“蓝龙澈都说不知道,蓝玉凰怎么可能知道拿东西在哪里呢?”
“她不知道,”琅轩将酒杯放下,“所以,我们得变成蓝家的人,然后混进去自己找出来。”
他站起来,抓了抓头发,随口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关于玉凰小姐的?”琅环移开了视线,“好像玉龙的人不怎么喜欢她呢,似乎是……”
想起那小姐的脾气,琅轩觉得这也挺正常的。
“什么叫似乎啊?”
琅环脸色红了红,“好像,玉凰小姐在蓝州的男子中很受欢迎,很多男人为了她……不要自己的妻子,不要自己青梅竹马的情人,就连蓝雅筑也对她心有所系。”
“蓝雅筑?”
“青琼大人的大公子,蓝州州牧的副官。”
“蓝舒渭是蓝玉凰的弟弟,这次招聘仆人,就是他在操持的。”
“那小孩今年才十二三岁吧?”琅轩打了一个哈欠,连连摇头,“真搞不懂蓝家的人啊,一个比一个奇怪。”
蓝雅筑在琅轩看来,也是一个怪人。
其实和其他的蓝家子弟比起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这个男人一个年说的话,可能还没有正常人一天说得多。
脸上一年到头也没什么表情,除了对蓝玉凰稍微好一点之外,其他人则都是一张冷脸,好像对方欠了自己一百吊钱没还似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当上随从,就可以进入蓝家对吧。”
“那么,你确定要去参加了吧。”琅环眼睛里看上去有点心虚。
“这是理所当然的咯。”
将外套穿好,琅轩笑起来,“怎样?是跟我一起去,还是……”
“好多人……”
对于眼前人山人海的情况,琅环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真是看不出啊,只是普通的家仆招聘,好像比州试的人还要多呢。”
“这是当然的。”
背后忽然有人声,琅轩回过头去,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仙人身边的童子一样秀美的容颜让琅环呆了呆,然而就在下一秒,少年眯起眼睛,傲慢的声音带着轻蔑,“那个女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美人啊,如果说可以跟在她的身边,大概数不清的男人都会不要命的凑上去吧。”
“你是……”
“我说,你们两个是外乡人吧?”少年秀眉一挑,“虽然长的脸不错。”
“啊啊,我们只是来找活干的。”琅轩一脸笑容,一把将琅环揽在了怀里,“这是我的……呃……朋友啦,所以……”
“诶——”少年笑起来,“看不出啊,你们俩竟然是一对呢。
琅环脸一红,刚要辩白,却被琅轩更加用力的一把揽在了怀里,“啊啊,就是这样啦,真是的,最近他都在跟我闹别扭呢,哈哈、哈哈……”
太假了……琅轩哥。
琅环在心里默念。
“这样啊……”少年摸了摸下巴,微微的一笑,“那么,祝好运了。”
“……”
看着少年离去,琅环嘀咕道,“这家伙是谁啊,你认识吗?”
“那家伙估计是龙澈叔叔的那个儿子吧,”琅轩抓了抓脑袋,“笑起来的表情太像了。”
蓝舒渭啊……长的是挺不错的,不过跟他那个姐姐相比,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那个蓝玉凰整天带着一张面纱,看着也勾人,但是到底长的什么样,真让人忍不住觉得好奇呢。
远处的高楼,琅轩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就是那个人吗?”坐在阳台边上的男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黑色的长发犹如流水一般,无端的增添了他夜一般的气质,华丽的如同水墨画中的天人。
“龙澈拜托照看的,你觉得会是哪一个呢,”男人侧过头,望着身后人,“雅筑。”
“……”
蓝雅筑脸上冰冷的表情看不出多少情绪,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无聊,舒庆转过头去,微笑的打量着远处少年的身影。
很普通的少年,带着清新的气息,灵动而自在,让人觉得很舒服。
“居然这么一个孩子让韩罹气到这种地步,事情还真是有趣啊。”舒庆轻轻的笑起来,身边的人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舒大人,笑的好可怕。
“既然这样的话,就来试试他好了。”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嘟哝了一句,舒庆站起,浅棕色的眼睛眯了眯,盯着蓝雅筑。
正常人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蓝雅筑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舒大人……”随从颤颤的看过去,小心翼翼的不要惹毛了自己的上官。
当做余兴节目也不错,不过,也要看看有没有一试的价值。
舒庆摸了摸下巴,愉快又有点邪恶的笑了起来。
所谓考试的内容,也不过就是一些“为什么要来玉龙”之类的废话问题,接着是刀剑,还有体力的测试,比如说,举一些奇怪的东西,搬三袋大米上山,或者吃一些奇怪的不明物体,接着就是大量人员呕吐,晕倒,脱水,什么奇怪的都有,最后虽然两个人都顺利的通过了考试,但据称,还会有更加麻烦的测试在后面。
两个少年累的半死不活,回到客栈便是倒头就睡。
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人声鼎沸,琅环感觉被什么人推搡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群穿着官服制服的男人聚集在房间内,拿着火把和长刀,站在他们中央的,是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冷冷的视线好像可以穿透人的身体。少年呆愣了小片刻,便被人按倒在地,衣衫不整的拽出了客栈。
刚出大门,一个身影忽然掠出,两下子,抓住琅环的衙役就被打飞了出去,琅轩大喝一声,“快走!”
琅环迅速的挣脱了差役,刚要跑,忽然背后一股大力将他猛地掀翻在地,刀剑奇异的压力从侧面袭来,接着叮的一声脆响,刀刃被什么人的剑架住,琅环回过头去,琅轩一脸慌张的看着自己,而挥剑砍来的男子,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甚至看不到一点杀人时的犹豫。
这到底是什么家伙!?
琅轩竟然一时被压制住了,忽然他袖子扬起,三根袖箭飞了出去,那人迅速后退,乘机拉起琅环,两个人几下起落,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身后的人并没有追来,琅轩稍稍松了一口气。
火光已经看不到了。
“怎么回事?”琅轩皱起眉,这样下去,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在玉龙呆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琅环摇了摇头,“你怎么出去了?”
“蓝家府邸确实不太好走,我转了一圈,本来想要进去看看,似乎不太可能啊。”琅轩叹了一口气,又问,“你认不认识那个棺材脸的家伙?”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那个年轻男人让琅环有介怀,不过到底他们也只是想要进蓝家去找东西,没有必要得罪蓝州的官府。
“明天先去参加那个什么考试,到时候,我再去龙澈叔叔那里问问。”
琅轩忽然想起蓝州州牧也是玲珑姬的养子之一,而且听说还是最难缠的一个。
伶曲和韩罹都是些狠角色,很难想象舒庆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今天晚上……”琅环支支吾吾的低下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琅轩,看着琅环的睡衣,琅轩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今天睡哪?
阿嚏!
穿着亵衣的琅环精神抖擞的打了一个喷嚏,无奈之余,琅轩脱下了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顿时觉得很丢脸的琅环瞬间红了脸,温暖的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气息,让人有点舍不得丢下。
琅轩大概也是觉得有点好笑,用力揉了揉琅环的脑袋,大感丢脸的少年沮丧的转过了头去,等了半晌,不见琅轩说话,又有点紧张看过去。
“真讨厌啊。”
琅轩带着点感叹的语言让琅环不安的左右动起来。
果然,觉得我很讨厌吗?真是的,太没用了,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可靠起来啊……
郁闷之极的琅环耷拉了脑袋,却听到琅轩轻轻的笑了一声。
“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人算计了。”琅轩伸了一个懒腰,靠着墙壁坐下来。
“诶?”
“琅环,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琅轩眯起眼睛,望着黑色的天空,“为了一件甚至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就跑来这里。”
“……”
“一定有那东西。”琅轩的眼神闪烁,“小叔叔不会骗人,他说有,就一定有。”
“但是,连蓝龙澈都不确定存在的东西,那一定是蓝家上一辈的人留下来的吧?”
“唔……”琅轩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蓝家上一辈的人,基本上都还健在,如果要问的话,一定会有的。”
“开玩笑吧,”琅轩白了他一眼,“蓝家的长辈基本上都已经不问世事,留在玉龙的都很少呢。”
“……”
“不过,既然小叔叔知道,说不定他知道呢。”琅轩嘟哝了一句,接着有点愉快的笑了起来,“嘛,总之先睡觉吧。”
“嗯……”
(未完待续)
躺在街上睡了一晚,虽然睡眠很浅,琅环却觉得很安心。
或者说,琅轩本身给人的感觉就让人安心吧?
早晨被琅轩推醒,睁开眼睛,笑意盈盈的少年手中正拿着热腾腾的馒头。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吃着早点,店铺的门打开,一个老者看到他们的时候,禁不住一愣。
琅环刚以为那人要赶他们走了,谁知道老者竟然笑眯眯的端来了茶水。
“小鬼,喝点茶吧。”
诶?
琅环呆了一下,琅轩立刻接了过来,“多谢大叔了。”
老者点了点头,又回去做生意了。
“玉龙的民风还真的很不一样啊,都说蓝州南接番邦,地处荒夷之地,可是却民风淳朴,百姓善良,不愧是彩云国第一的城市呢。”琅轩伸了伸懒腰。
“……”
玉龙四季如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不必备用冬衣。
“真是好地方啊。”琅环不由自主的这样说。
“好地方是好地方,不过,你还得会贵阳去的,别忘了。”琅轩扯了一个笑容,拉着琅环站起来,“我知道我们下一场考试在哪里了。”
玉龙城西,是绵延千里的天池山,山顶终年积雪,白雪皑皑,半山坡上是上官家的天池药阁,九彩江就天池山的雪水流动而成,浩野千里,高原深处,一条瀑布,飞逝而下,山石如凿开一般,奇景美不胜收。
传说,昔日的玲珑公主便是在这里亲手斩杀了司马家的第二子,司马云。
传说固然是传说,是真是假有待考证,不过这瀑布的华丽却也让人有些惊叹。
瀑布上的人早已比之前参加武术考试的人少了许多,除却蓝舒渭那张没什么营养的脸,依旧笑得得意洋洋。
这少年大概身材也比别人矮些,明亮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看到琅轩的时候,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琅轩的头皮上青筋乱跳,琅环却呆呆的也向对方招了招手,被琅轩狠揍了一拳。
“啊,痛……”
泪眼婆娑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只有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蓝舒渭三下两下的跑过来了。
“你们还在啊。”拿着一把大到离谱的羽扇,蓝舒渭笑的浑身打颤。
“……”
到底琅轩和琅环也是出自彩七家,能力什么的也是有的,只是,对于接下来蓝家拿来的“生死状”两个人先后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生死自己负责,这样的话,官府就不会找上我们了。”蓝舒渭眨了眨眼睛,笑的人畜无害。
“……”
“我就说这个测试很可疑啊!果然有什么阴谋吧!!”琅轩抓狂中。
“啊,哥哥,冷静一点啊!”
“可恶。”瞥了一眼蓝舒渭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琅轩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上了一个名字。
拿过生死状,蓝舒渭愣了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原来你叫凤溪啊。”
——对不起了,凤溪叔叔(跟在芯苑身边的那位,不记得这人是谁的去看随想三吧)。
琅轩在心中小声默念,蓝凤溪人在蓝家,可其名不著,想来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琅环犹豫了一下,刚要落笔,手被琅轩一把抓住。
“你先别签,看看他们考什么,太过危险的话,还是算了。”琅轩正色道。
忽然听到有人鸣锣,顿时吵吵闹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少年蓝舒渭清浅一笑,白衣明朗,一个黑色的东西握在手中,那仿佛是一把断剑。
“各位既然来到这里,想必身手不凡,接下来还有一次考试,内容很简单,待会,我会把这把断剑扔到瀑布下面,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帮我把它取上来,谁就通过了考试。”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大哗。
谁都知道,从这里到山下的水潭怎么都要走上几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根本无法从上面再到下面。
“如果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取上来的话,那么,即使找到这柄断剑,也不算通过考试。”
瀑布高莫不止于百丈,这样跳下去,不死也送掉半条命。
琅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兄长,他眼眸微微垂下,似在思索。
“内容便是如此,如果想要退出考试的人,请便。”蓝舒渭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琅轩,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下子,就有几十个人走了出来,剩下的,无非也只打算碰碰运气。
蓝玉凰虽好,但是为了她赔上性命,就显得有些不值了。
“你呆在上面。”琅轩正色道。
见琅轩跃跃欲试,琅环也担心起来,“你莫不是……”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拍了拍琅环的肩膀,琅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见该走的走的差不多了,蓝舒渭轻轻一笑,“这样,便开始了吧。”
不少人站在瀑布的边上,想必是准备他匕首一扔下去,就准备冲了。
琅轩扣了扣袖子里的东西,手心里有些冷汗。
这主意对他来说也冒险了些,然而,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了吧。
开始!
随着一声轻斥,黑色的断剑从蓝舒渭的手里掉落了下去,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开始发力的时候,一个身影,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与那断剑一起消失在了悬崖的边缘。
到底还是有人不要命了。
众人扼腕叹息,然而,那身影却并未就此消失,黑色的长索瞬间射出,将那断剑死死缠住,巨大的水流和滑不留丢的岩石都无法着手,从瀑布逆流而上更是不现实,就算拿到断剑,他也定然无法上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少年将断剑扔向空中,借着岩石之力,向外轻轻一掠,远离飞驰而下的水流,黑索再次飞出,这一次,却打中了蓝舒渭身后的老松树上。
那黑索好似有弹性似的,猛的一拉,竟然将那少年拽了上来。
站在蓝舒渭的边上,琅轩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虽然身上已经被瀑布淋得湿透,刚才的那一幕,却还让他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只要稍慢,就会万劫不复。
所有人甚至连喝彩都忘记了,少年从出手到现在,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的犹豫,完美的动作堪称一绝。
被吓得浑身冷汗的琅环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
“好!”蓝舒渭没有接过断剑,只是拍了拍手,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凤溪公子果然好头脑,好手段,这半截断剑,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就送给凤溪公子了,既然这样的话,现在便与我回蓝家去吧,来人!”
就在琅轩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的时候,一群彪形大汉涌了上来,二话不说的把琅轩拽起来,打包行李似的塞进了蓝舒渭那辆豪华到离谱的马车内。
琅环正要追上去,忽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耳朵,他哇的惨叫了一声,几乎要哭下来,回过头去,正是那名唤菡萏的红衣少女。
她表情有些死板僵硬,然而一双红色的眼睛却睁得滚圆,怒火冲天的看着琅轩离去的方向。
“那个混蛋,他竟然真的去了……”
“琅轩他也是为了你啊。”琅环小声道跑。
少女恼怒的将头转向了一边,瞪着旁边的人看了半天,直到路人全部退散,才叹了一口气,嘟哝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诶?”
“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要做的……”
“你认识什么蓝家的人吗?”
“我见过蓝家的宗主。”
“蓝珑珊!?”琅环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真、真的吗?”
“……”
“听说是很厉害的美人啊……”
她重重的踩了他一脚,吼道,“你就知道漂亮,臭小子,你就和那红琅轩一样是个白眼狼,姑奶奶今天就废了你!”
抽出腰畔的短剑,她毫不客气的就向他身上刺过去,琅环惨叫一声,向后跌倒,谁知她还是不放手,跟在后面一阵暴打,可怜兮兮的琅环连连求饶,连着跑了好远,她却一点也不客气。
“救、救命啊!”
她正要砍下,忽然手中短剑被什么人轻轻抽走,她“呀”的一声,又惊又怒的回过头,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笑容的望着她,长长的金发及至膝盖,蓝色的眼眸温柔辗转。
惊魂未定的琅环也吓了一跳,那男子将短剑倒转,轻轻的一推,就送入了她的剑鞘。
“龙、龙澈大人!”
“哟!”蓝龙澈的嘴角噙着笑容。
“……”
小半盏茶之后,三个人已经坐在了酒馆内。
不得不承认,蓝龙澈对付女人确实很有一套,没几下子,她就被哄得笑意盈盈,开心无比的坐在酒楼里吃烤鸭。
“啊,绯大人的女儿真是美人啊。”没有动筷子,龙澈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惊呼一声,一下子跳起。
“你……你……”
“没什么关系吧,”龙澈微笑,“说起来的话,你们倒还真是手脚快啊。”
琅环的脸有些发红。
和蓝龙澈走在一起,不管到哪里都是一块招牌,没一会就有人上来打招呼,龙澈一一微笑作答,听说现在玲珑姬的商产基本上是蓝龙澈在掌管,和全商联的几个有名的大商贾也是朋友。
“居然连舒庆也惹上了。”龙澈一脸遗憾的连连摇头,似乎还带了点同情的表情,“最好小心点,那个男人很记仇,而且也很小心眼。”
“记仇?我不记得和他有什么仇啊?”
“你是没有。”龙澈微笑着道,“以前红琦攸杀了他的全家。”
“……”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终于,琅环忍不住问,“这个……是真的,还是说是什么比喻之类的……”
“唔……舒庆年纪比红琦攸还要小些,以前好像是和红家作对的大官,结果想要对付红秀,红琦攸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一家子都干了。”龙澈摸了摸下巴,“其实也挺惨的,我不明白红琦攸当初为什么要留下舒庆,不过,庆哥倒也能忍,这么多年总算当上了州牧,现在要找红琦攸算账,你们觉得找谁最合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