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琉璃》天沐云绯

21、耀舞大会(下)

　　目睹此景，染星与无音心中想的是一样的：能让冷漠的清帝露出此种温柔的表情，看来这个卫青泠确有可能是清帝未婚妻喽。这样说来，前些日子自出云军传出的消息确非无稽之谈。

　　当然，坐在夏立科身边的夏珞可完全是另一种想法，除了对清真实身份的多种猜测外，最让夏珞无法接受的是，生平第一次，她望着一名男子失了神。最可恶的是，这名男子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瞧过她。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夏珞此刻并没有察觉，自己的一颗芳心已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待到后来她终于发现这种变化为意味着什么时，一颗心已完全沉沦，难以自拔，最终导致她因爱生恨，筹成大错。同时也葬送了自己鲜花般灿烂的年轻生命。此是后话，在这也就不赘言了。

　　上午最后一名舞者出场，无音侧首对昏昏欲睡的泠道：“卫小姐，现在台上的这名舞姬正是公主殿下的舞艺老师，公主的舞风与她如出一辙，你可要仔细看着。”一句话让泠顿时精神一振，迅速坐正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台上，虽说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下午夏珞上场时，她也必须去更换舞衣了，自然无缘一睹夏珞的舞姿了。现在既然公主的师傅上来了，自然要把握机会好好观摹观摹啦。

　　一曲舞罢，全场掌声如雷，泠收回目光，叹道：“不错，真的很不错。斯上将，翠阳公主的舞艺比之这位姑娘又如何？”

　　“这个嘛，老实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啊！”泠淡淡的笑开了，对手越强，胜利才越有成就感。哈，现在她开始期待下午的比赛了。无音见泠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丝毫惧意，眸中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心下微诧：看不出这卫青泠还颇有些帼国不让须眉的特质嘛，就不知她是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了。很快，答案就会出来了。

　　酒足饭饱之后，泠没有接着去看比赛，反而回到莫府小睡片刻，待她赶到会场之际，夏珞正要出场。在地下神殿的出入口与夏珞擦肩而过，泠差点没被夏珞那身金光闪闪的的舞衣闪晃了眼。呼，不愧是旦日国的公主，光这身舞衣就不是平常人穿的起的。泠暗自吐了吐舌头，不禁想起了中学时学的千古名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感叹贫富悬殊之际，泠更坚定了一定要赢的决心：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我就让你看看，既使没有华贵的舞衣，光凭精湛的舞艺，我定要中你输的心服口服。

　　可是，斗志昂扬的泠似乎忘了一件事：来到镜界后她过的可也一直都是奢华的王族生活。而她为这次比赛所准备的道具、舞衣，一般人只怕也很难配置的起就是了。所以她把自己定位在与“朱门”对立的无产阶级好像不太说的通耶。不过，算啦，好歹她也过了十九年平民生活，心理上一时难以调整过来也属情有可原，我们就不去纠正她这小小的错误了。接下来，让我们睁大眼睛，看看泠如何出奇制胜吧。

　　将舞衣、配饰穿戴妥当，泠端坐在椅子上让侍女小妍为之梳理发型。此时，外面的鼓乐声停了，紧接着是一阵接一阵的喝彩声与鼓掌声。“小姐，你听，公主跳完了。”小妍边打理着泠的秀发边八卦道，“今年的喝彩声比往年任何一年都长久，看来这次公主真的是全力以赴了。”

　　一直在闭目凝神的泠眼不睁，神色平静的道：“没关系，我一定会让她初尝败绩的。相信我，没错的。”

　　“嗯 ！我相信小姐！”思及昨晚泠展示的精妙舞艺，小妍信心十足的道。要知道她可是把全部积蓄都压在泠身上了，泠若是输了，她非赔的血本无归不可。“啊，梳好了，小姐，还合意吗？”

　　泠睁开眼，满意地望着镜中的自己：“OK，OK ，完美，100分啦。小妍，你不当美发师真是太可惜了。”

　　美发师？那是什么玩意啊？小妍对于泠口中时不时地冒出古怪名词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抿唇微笑，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啦，一切准备就绪。”泠站起身，在冰镜前转了个身，嗯，很好，状态不错，“小妍，让他们把那个鼓搬上去，我要出征喽。”

　　“好的，我等着小姐的好消息哟。”

　　“现在，让我们有请最后一名舞者，来自琉璃国的卫青泠小姐！”担任司仪的祭司说完，便退回原处，观众们也都睁大了眼打算一睹为快。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首先通道口出来的并不是泠，而是四名大汉扛着一只直径足有三米的巨鼓行至舞台中央，放下巨鼓，四名大汉鱼贯退下。而后，众人只闻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最后，“全副武装”的泠终于在大家殷切的期盼下粉墨登场。

　　不同于其他舞者繁杂、多样的发式，泠的云鬓只是简单的挽成一个发髻高高地固定于头顶，髻上佩戴了一枚象征日神的金日环，还有就是双颊边各留了一缕青丝随风飘扬，除此以外，泠的发型毫无任何修饰。然后，与简单的近乎寒酸的发型相比，泠身上却挂满了饰品。双手、双足、颈间腰际，只要是能挂的地方全挂满了。饰品的种类更是包罗万象，几乎各国的饰品都有。乍一看，还真象是一个活动的饰品铺。可是，这些形状、色彩各异的饰品却让那身式样普通的银白色舞衣变的不平凡起来。然后，最让人吃惊的是，这名琉璃国舞者竟然没穿舞鞋，赤足上台。这，是忘了还是故意的？难怪人都说琉璃国专门出怪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泠在台上立定，见众人果然都被她别具一格的舞衣吸引住了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形灿烂。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如蝶儿般飞上高约二米的巨鼓。可别以为泠突然学会了什么传说中的轻功哟，只不过打小练舞，所以才练就了这么一手绝活而已。

　　纤手微扬，舞台边的乐队得到指令，遂开始奏乐。乐声响起，众人又是一愣，曲子是没错，可为何只有凤翼琴伴奏，其他的乐器却悄无声息？是乐队搞错了，还是故意的？众人的疑惑在泠开始翩然起舞之际得到了解答。

　　酬神舞的起舞式谓之拜日式，姿势有些神似貂禅拜月，但又不如其优美，是以泠便自作主张的以拜月式代替拜日式作为酬神舞的开始。当然其他人可不认识什么貂禅拜月，只觉泠的起舞式特别优美而已。

　　最初几式形似祭祀的舞姿展示完毕，琴声节奏加快，泠随着琴声尽情地跳跃，快速地变换舞姿，身上的繁杂饰品随着泠的激烈动作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又因为这些饰品加重了泠的体重，使得泠的每次跳跃都在鼓上落下沉闷的响声。不绝于耳的饰品撞击声以及间断的鼓声，配合上凤翼琴清远低沉的音调，让原本千篇一律的酬神舞变的生动起来，再加上泠出色的舞艺，成功地让众人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妙，太妙了！”

　　夏立科左侧一名身着蓝白色儒衫的男子脱口赞道。此人名曰夏瑞恒，旦日王夏瑞锋唯一的同母弟弟，是夏立科的皇叔，但因年纪相仿，与夏立科兄妹很是投缘，关系很好。夏瑞恒醉心音律和诗文，对于政治没有半点兴趣，算是污秽的旦日王室中的一股清流，无论是染星还是夏立科都对他很尊敬。

　　“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此种舞者，跳舞同时又能自行奏乐，好！琉璃国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听闻夏瑞恒如此盛赞泠，夏珞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她也明白这位皇叔纯粹是欣赏舞技而已，遂道：“既然皇叔如此欣赏卫小姐的舞姿，珞儿与她有几分相识，改天给皇叔引见引见如何？”

　　“如此甚好。”夏瑞恒高兴的应道。

　　二人交谈间，泠的舞已迈向尾声，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后，结尾部分，喜好创新的泠摒弃了酬神舞死板的收尾动作，随着趋向平缓的琴声陡然停下了所有激烈的动作，静立于鼓面上，摆出歌舞伎演员常见的亮相动作，待众人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逐渐转为疑惑时，泠暗自提了口气伴随着突然高扬的琴音跃上半高。身形在最高点时头足相触，整个人弯成满月状，远远望去，恰好将高空中的烈日圈于其内。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接着，泠缓缓地舒展身形，以迎风展翅辅以单足分立式悄无声息落回鼓面。由于泠早早放缓了动作，落鼓时连饰品也只发出轻微的声响。众人耳中听着余音缭绕的琴音，目光紧盯着仿若仙人临世般的泠，竟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丽的近似虚幻的一幕。

　　许久之后，全场蓦地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舞后！”

　　“舞后！”

　　“舞后！”

　　……

　　哈！挑战成功！耶！虽然祭师们还未做出评判，但观众的反应已说明了一切。泠忘形地站在舞台上冲着清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才在众人的热情欢送下光荣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