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琉璃》天沐云绯

26、分道扬镖（上）

　　哈哈，出逃成功，笨蛋们，再见啦！啊！更正，是永远不见才对！杏林苑外，藏身于树丛中的泠冲着大门吐了吐舌，四下观望确定山道上无可疑人物之后，才放心地走出树丛，沿着山道行往山下而去。

　　这些天被夏瑞恒软禁在特制的房间中，虽然吃好睡好用好，就是没有自由，加上夏瑞恒天天跑来用那种痴迷的近乎疯狂的目光死盯着她，那日子，真称不上好过耶。那天晚上，夏瑞恒照例亲自为她送来宵夜，她喝完一杯异常香甜的蜜乳后，竟然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前天傍晚才醒来。为此，她与夏瑞恒大吵特吵外加胡搅蛮缠，终于逼的夏瑞恒同意让她离开房间透透气。昨个，她把握住难得的放风机会，把软禁她的豪宅狠狠逛了个遍，并发挥抢记的天份将所有道路牢牢的记在了脑子中，也许是她平日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连老天都帮她。今天早上太阳公公还没露脸，夏瑞恒便匆匆离开了，同时带走了大批护卫。这种天赐的大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喽。敲昏了送饭的侍女，换上侍女的衣服，加上她善于随机应变的聪明脑袋瓜，居然让她顺利地逃了出来，哇哈哈，真是想不佩服自己也不行了哪。

　　泠边走边洋洋得意的想着，刚才出逃时，听闻守卫们在议论，原来她昏睡那天，清来过，被早有准备的夏瑞恒打发走了。可恶！那混小子平时自翊聪明绝顶，怎么这么简单就被对付过去了？当然，最可恶的还是狡猾的夏瑞恒，要不是她那个什么初恋情结，她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唉！算啦，不想那个烂人了。嘻嘻，等会清看到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是暴跳如雷地追究她违令外出之过呢，还是真情流露地拥她入怀呢？呵呵，她当然是希望是后者啦。遐想间，泠的双眸屏发出玫瑰色的光芒，脚下也加快了行进节奏。

　　半个时辰后，泠茫然地站在山脚下：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一路下来，没碰上半个人也就算了，连到了山脚下，也不见半条人影。555，到观日该怎么走啊？事实上，杏林苑所处的山峰是观日所在的主峰的侧峰之一，到了山脚只要朝西北方最宽敞的道路再行约半个时辰，就能看见观日的北门了。就算是初到此地的人，只要是稍有方向感的人，都不难找出正确的路。可是呢，我们的卫大小姐偏偏是个方向白痴，注意，她不是路痴，只不过在她的脑袋瓜中，分的清上下左右，对于东南西北却毫无概念。现下的情况，求助无门，泠也只得勉力自救了。她记得在观日看到的太阳是在左边，而在杏林苑看到的是在右边，所以观日应该是在杏林苑的右边，那么她应该往右走喽！自以为分析得理的泠调转方向，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错误的道路。这个错误的判断，让她与清整整分别了九个月，待到两人再见时，所有的一切皆面目全非，彻底颠覆了她原本的世界。

　　同一时间·莫府

　　清与冽风已对视了一刻钟了，分立于清两侧的月和小洛已消受不了冽风热情如火的凝视，不知抖落了几身鸡皮疙瘩，虽然冽风目光的焦点并不是他们，但由此可见身为他目光焦点的清的感受有多痛苦啦。

　　“清殿下，别来无恙！”终于冽风满意地收回眷恋的目光，含笑开口。

　　“这个时候，二皇子怎么有空来旦日？”清垂下眼睑，淡然道。

　　“因为你在这里！”冽风深情款款的道。

　　“呕！”回应冽风深情的是洛理的干呕声，不能怪他，他可是身心绝对正常的堂堂男子汉，先前为了任务在南楚国逗留了数日，天天看到男男相亲的画面，对他脆弱的心灵已是极大的摧残。现在，身处旦日，又看见相似的场面，一时之间克制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也属人之常情。也正因为他的干呕，打破了冽风苦心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将清自重温旧梦般的窒息中解救出来，脑子再度清晰的运转起来。

　　“哦，二皇子的消息倒是很准确及时嘛。”淡然中带着疏离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此时清的喜怒。

　　“哪里，只是下属追查暗灵之事意外得知您的行踪而已。”冽风收敛心神，暂时压下刻骨的相思，将话题导回正途。“我想殿下您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暗灵而来吧。”

　　“不错，”谈到正事，清也完全恢复了常态，不改冷漠的道，“二皇子，此次我是易容而来，不便泄露身份，请称我为木公子吧。”

　　“好的，公子！”冽风会意的改口，“公子比在下先来数日，不知公子有何进展？”

　　“来了数日，一直无甚大的收获，真到六天前……”清将当日在九幽谷所见之事叙述了一遍。

　　冽风听罢久久不语，最后月忍不住发问：“二皇子，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嗯，连中主都出动了，这次暗灵行动的规模不小啊。”冽风皱眉开口，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暗袋中的占卜杖。“出动了这么多人，他们究竟在策划些什么呢？”

　　“这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可惜这些天来，这大批的暗灵人士好像人间蒸发了般，翻遍观日竟找不到半个人。”月扼腕的道。

　　“就是这样，才更让人着急啊。现下的情况，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平静的可怕。”终于平息了腹内的翻江倒海，静不下来的洛理迫不及待的发表意见。

　　人间蒸发这四个熟悉的怪异字眼令冽风心念一动：唔，连泠的奇怪用词都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看来日前他占卜的没错，泠失踪后果然遇上了清，那么传言中清的意中人必然是泠了。呵，呵呵，当真是天命不可违啊。冽风悲呛的想着，脸上惯常的笑容也因此暗淡了下来。

　　“怎么，莫非二皇子占卜出了什么吗？”清眼尖地发现了冽风的变化，开口问道。

　　“没有，自从进入旦日国境内，我的占卜能力好像进入了休眠期般，得不到任何神启。”冽风整了整心绪后接道，“所以，我推测旦日国内最起码潜伏着一名上主，因为只有上主才会习得‘暗蔽’的暗灵术。”暗蔽是暗灵术中的一种高等法术，暗灵中只有上主以上包括上主才有能力修习此术，此术可以大面积地隐藏暗灵人士的气息，同时可以干扰具有占卜或预言能力之人占卜或预言的能力。但像冽风这等具有一流占卜力的人，只要有强大灵力之人为其护法，还是能够突破暗蔽之力获得神启的，但若是暗灵王亲自布下的暗蔽就不行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被冽风一语惊醒，月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打探情报的功夫退步了，而是暗灵术在作梗啊。

　　“不过，二十年前暗灵王、暗王和灵王均被日后重创，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的，那么只会是上主施行的暗蔽喽。”洛理兴奋的道，“这就简单了，二殿下，我们替你护法，劳烦你揪出那群见不得人的家伙吧！”

　　“这是自然。不过今日我旅途劳累，无法保持最佳状态，所以我想休息一宿，明日再行占卜。”

　　“也是啊。不知殿下下塌何处？”洛理关切的问。

　　“先前染星已邀我在此住下，我想与清殿下下塌一处也方便行动，便应允了。”

　　“如此甚好。那我们先不打扰二殿下休息了，明天一早我们在太盛堂会合吧。”

　　一般贵族或王候之有都会有一处专门修习灵力之所，谓之太盛堂。莫家世代经商，原没有太盛堂，自染星出生后方修建了此堂。太盛堂大都修建于各府灵气极盛之地，对于修习、提高灵力甚有益处，故此月才会提议在太盛堂碰面。

　　冽风微笑颔首，转身正欲离去，沉默了半晌的清突然发话：“等一下，二皇子，有个问题还要请教一二。”

　　“请说！”

　　“南楚国这次政变，是天意还是人为？”

　　“呵……”冽风闻言绽出神秘的笑容，“这个嘛，我也很难下定论，我只知道神启是这么说的‘忘尘崖，双龙会，爱相随，恨别离，变归来，锋烟起，辅龙潜，真龙归位！’”

　　“哦？”听罢冽风的话，清轻哦了一声，稍一思忖，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既是天意也是人为啊。”

　　“哈……公子果然是绝顶聪明之人，一下子就参透了个中玄机。在下先行告退了。”冽风大笑着踏出了厅门。

　　“少主，那句神启是何意啊？”冽风一离开，洛理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唉！我说小洛啊，不是我说你，人嘛，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会装懂，连装懂都不会，你真是白活了！”不待清开口，一旁同样悟出神启真义的月已笑逐颜开地调侃起洛理来。

　　“什么意思？”被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搞的晕头转向的洛理愣愣地问。

　　“蠢蛋！”月曲起中指轻弹洛理的脑门，“神启都说的那么直白了，你居然还想不通是何解，连我都禁不住要替你脸红了。”

　　“死月！你说谁是蠢蛋？”年少气盛的洛理受不住激，气势汹汹的扑向月，那厢的月等的就是这个，当下两人扭作一团。天下第一将的威严与风月军（月所统领的军队）第一谋士的深沉荡然无存，二人犹如街头不懂事的孩童般缠斗在一起。

　　眼见两名属下兼挚友幼稚无聊的举动，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面向窗外，来个眼不见为净。适才月调侃洛理的那番歪理亦是出自“卫氏语录”，现在他仍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日泠一脸慧诘可爱地训斥月的模样。唉，好些天没听见她的聒噪声了，泠，不听话的笨丫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