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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出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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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文怀民回来,言堇就就喜滋滋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不过相比言堇,文怀民却似乎没有那么高兴。
吃完饭,言堇拉着文怀民躲到厨房:“怎么了你,拉着个脸。”
“哎——没事。”文怀民还要嘴硬。言堇却一眼看透他了,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是想到咱女儿了吧。”
“你——”
言堇比文怀民小了十来岁,被文怀民宠了一辈子,说话行事有时候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脆弱的人,在文谨死于非命那段时光里,成了全家最稳定的支柱。在之后的七八年里,文怀民是想都不敢想女儿分毫,而言堇却会乐呵呵地提到女儿,仿佛她依旧健在一般。
“你啊,不能因为许泠他爸就一竿子打翻所有人吧。听说那男娃娃很早就在公司任职了,干得也相当出色。谢家家大业大的,他那个职位哪有那么好坐,可他就是能稳当地坐下来。别的不说,这承担力、能力肯定是一流的,光这点就甩许泠她爸十条街。再说了,他俩还在谈恋爱,又不是要结婚了,多观察观察不就好了。”
文怀民被妻子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被说服了,一时间还是肃着脸。
“懒得理你,我找泠泠聊天去了。你把碗洗了,再切点水果给我们送来。”言堇摘了围裙往文怀民头上一套,拧身出去了。
“哦——”文怀民闷闷地应道。
许泠正在给文怀民升级APP,自从外公迷上上网后,她就负责各类app的注册和科普工作。
“泠泠,陪外婆聊聊天呗。”
许泠放下手机,看着言堇八卦的脸,皱了下鼻子,戳穿她:“是陪你聊谢桥吧。”
“知道就好。不过泠泠,你谈恋爱了怎么都不告诉外婆的?”
许泠随手抓过一个抱枕抱紧,有些不好意思说:“才刚开始呢。想等再确定一些再告诉你们的。”
“那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呀。”
“你喜欢他吗?”
许泠点了点头,“他那么优秀,自然喜欢。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对他喜欢的还太表面了,希望他能再给我些时间。”
言堇摸摸她的长发,“你觉得他会等你吗?”
“自然!”许泠的语气里全是笃定,“这点我相信他。”
……
周天一大早,等许泠三人到达山脚下时,谢桥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肩宽腿长,立在晨光中,俊朗帅气。
言堇大老远看见,就抱着文怀民的胳膊开心地念叨:“你看看,小伙子多挺拔多帅!哎呀呀,我现在好想让他们生娃娃,肯定漂亮的不行。”
文怀民往左看看,是妻子赞赏的眼神;往右看看,外孙女直直地盯着人家。文怀民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了。昨晚上,妻子一个劲在他耳边夸,那小伙如何如何细心,如何如何体贴。他再一想,谢桥?不就是那个林明江那部戏最年轻的投资商吗?他就说那晚这小子没事老看泠泠干嘛,原来是藏了这贼心!
“哼。”
谢桥远远地迎了过来,先打招呼,“外婆,早上好。”然后又恭敬地望向文怀民,说:“文教授,您好。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再林导演的发布会上说过话,我是谢桥。”
文怀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你为什么叫她外婆却叫我文教授?”
言堇拍了他一下:“因为我们昨天见过了,是我让他叫外婆的。你——他和你又不熟,上来就叫你外公才不妥当吧。谢桥啊,你也叫外公好了,叫教授多见外。”
“好的。外公,您好。”
“嗯——”文怀民勉勉强强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催促道,“哎呀走了走了!等会天就热了。”
谢桥走到许泠身侧,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她肩上背的包。
“你等很久了?”
“没有,也刚来。”
翠屏山离A大很近但是离谢桥的住处就远了。许泠觉得太辛苦了,极力劝阻他不用过来了,可被谢桥一句“一个男人追女孩的时候还要掂量辛不辛苦是最没用的”给堵了回来。
许泠能说什么?
翠屏山不算高,但山势比较陡,爬到一半许泠就气都喘不匀了。二老倒是因为经常爬山的缘故,体力看着比许泠可好多了。
台阶上有小石头,许泠没注意踩了上去,脚一崴。谢桥连忙抓住她的手,稳稳扶住了她。
许泠回头看着身后几乎成一条竖线的台阶,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我拉着你。”
“嗯。”
于是后面的路途,谢桥的手都没松开。大夏天,又是爬山,两人出了一手的汗。有几次许泠下意识松开手,却被谢桥重重捏了下,又塞回他的手掌中。
“热啊。”她小小声讨饶。
谢桥目不斜视,相当拽地说:“就这么抓着。别分心。”
许泠:……
翠屏山山顶建有寺庙,香火还挺旺盛。八点多正是老人们进香的时间,寺庙人来人往的。言堇让许泠他们找个阴凉地休息,自己拉着文怀民拜佛去了。
一坐下来,运动后的热气从身体里发散出来,蒸得许泠整张脸通红。她趴在石桌上,热的只会喘气了,连只胳膊都抬不起来。
谢桥从她带的包里翻出毛巾,拿热水沾湿了,替她擦了擦脸。等毛巾下移,盖上许泠的脖子时,她终于艰难地动了动,“我……我自己来……”
到底还是害羞。
谢桥嗓音沉沉地应了声。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露出一段羊脂白玉般的颈项,肌肤微丰,白皙无暇。他也怕自己真的给她擦汗,青天白日里起了绮念。
许泠擦完汗,又把下巴搁在石桌上了。谢桥倒了一小杯绿豆汤,放到她鼻子跟前。她懒得抬手,挪了挪下巴,小狗般啜饮起来。
谢桥看得满眼笑意。
山顶凉风习习。许泠歇了一会,缓过劲来了,说:“下次晓晓拉我去健身房,我再也不推辞了。”
“不要和她去。”
许泠不解。
谢桥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丸子头,语带笑意:“你得带我玩啊。”
许泠护着发型,“才不要带你玩呢!吃早饭了吗?”
“要爬山,就只吃了片面包。”
“我们也是。我外婆昨天做了很多。粢米饭、花卷、红糖馒头、绿豆糕还有圆子。你喜欢吃哪个。”
谢桥见她从食盒里一样样往外拿,问道:“不等外公外婆一起吃吗?”
“没关系的。他们俩要拜很久,我们先吃。”许泠说,“我外公和外婆,两个人早年留学国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后来对面搬来了李老师和她先生——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位——她先生是佛学研究者,她自己是基督教徒。结果我家那俩就被带的见到神就要拜一拜。去年城南那座千年古刹不是新增了一间罗汉堂吗,里边壁画是我外公和李老师先生一起设计绘画的。”
许泠眉飞色舞地说着,语气透露着淡淡的自豪和与有荣焉。谢桥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却忽然想起她高中时的模样。
许泠刚入校的时候就引起了一小波轰动,因为她太漂亮了。清纯白皙如初夏的栀子,又隐隐有种易折的弱态。但没多久,男生们却都纷纷转移了兴趣,因为传言那个老是一副拽拽的家里很有钱的梁翊是她男朋友;也更因为她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几乎自闭。
除了白晓和梁翊,她不和人说话也不和别人往来;乌黑的眼眸里从来不会有什么情绪。
一个无趣的瓷人。这是私底下男生对她的评价。
因为见惯了谢柠的美丽,谢桥一开始甚至没正眼看过她。
如今两相对比,谢桥第一次感觉到,在他完全没有参与的、许泠最辛苦的那几年,梁翊付出了多少。
……
从寺庙的后门往山腰走,就是文怀民常去的一家农家乐,老板姓张,是他的老朋友了。
等老两口拜完佛出来休息会,天已经彻底热了。文怀民一个电话把老板叫来接人。
于是谢桥有生之年第一次坐上了电动小三轮。
小三轮后座位置不够,许泠只能挤在谢桥怀里抱着他的腰,谢桥手搭在她前额,整个人包住她帮她遮阳。
许泠小小一团,谢桥想如果能把她团成一团,放在心上该多好。
本市因为人文历史深厚,也是个热门的旅游城市。翠屏山虽然山不高,但湖光密林,景色秀丽。很多来旅游的人会选择山上的民宿。所以即便是老朋友,文家定的两间临时休憩的钟点房也没有办法在一起,更别论临时加塞的谢桥了。他的房间在走廊底端。
吃过午饭,文怀民和老板准备钓具,下午钓鱼去;言堇去睡午觉了。
谢桥同许泠一起把外婆送到房门口。
言堇扶着门框,笑道:“好了,你们也快去睡会吧。”
“好,外婆午安。”
两个人往回走,言堇在身后目送他们。然后在她的目光中,他非常绅士地帮许泠打开了她的房门,等她进去后,迈着正直的步伐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午后的寂静在蝉鸣声中悄悄沉淀,谢桥放下手机,打开了房门。
许泠已经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看着门外的谢桥,悄声笑道:“咱们这样好像偷情。”
本就是玩笑话,谢桥却板着脸一本正经训她:“天干物燥的,小心点说话。别把我勾起火来。”
许泠脸一红,从门缝里伸手就拧了他一下,“说什么呢!”说完,砰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谢桥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竟下意识回头去看言堇的房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做贼似的动作后,才发现自己还真是被许泠带进沟里了。不过他还是迅速打开了门,一侧身闪进了屋。
许泠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玩手机。她背部挺直,肩颈舒展,背影非常漂亮。
“下午做什么?”谢桥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等下哦,我先回复白晓。”
谢桥发现熟悉的烦躁又慢慢占据上心头,好在许泠很快理他了,她放下手机,看着他说:“等会我们去摘点蔬菜,准备好,晚上让张叔叔给我们做好吃的。然后和我外公一起钓鱼吧。你会钓鱼吗?”
“没钓过。你要教我吗?”谢桥眼都不眨地说道。
许泠说:“我跟着外公学过一点点,也不太会弄呢。”
“已经比我好多了。这个地方你们常来?”
“外公爱钓鱼,不忙的话一礼拜来两三次。我和外婆倒是不太常来。唔——张叔叔给每个房间放了自制的茶包,挺香的,你要喝吗?”
“嗯。什么茶?”谢桥问道,心里在暗忖,一礼拜两三次啊,还挺频繁的,
许泠起身拿起水壶去卫生间接水,边走边说:“有桂花、毛尖、玫瑰。”
哗哗水声响起,而此时许泠的手机也叮咚叮咚连响了几声。谢桥拿过手机本想拿去给许泠,却不小心看到屏幕上的字。
晓晓:孤男寡女,可以哟!
晓晓:等等我才反应过来。
晓晓:你们俩单独在一个房间!睡了他!不睡不是中国人!
谢桥一愣,慢慢坐了回去,手机也放回原位,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谢林发微信:本市最贵最好吃的餐厅推荐几家。我请客需要。女客。
静候回音的时间里,谢桥默默想:借你吉言,希望她快点来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