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喜欢我》梳楹

60、150-152

　　150

　　“段老师，您的位子在这儿，稍等一下化妆师马上就到了。”
　　人红了就是不一样，从“小段”到“段哥”现在就直接到了“段老师”，段梨自得其乐地想，这家电视台他来过的次数也不少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和蔼可亲”见到他就热情打招呼的人，仿佛来到了和谐美好的新世界。
　　这次的录制很简单，就是说一点新年祝福，等过年那几天放。

　　“哟，这不是段少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段梨侧过头，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满身名牌穿着性感的那人就是那天饭桌上，一直捧楚澄臭脚的、魍魉里最没什么戏份的女主角尹晓梁。
　　想起那件事他还犯着恶心，就没怎么搭理她。她却凑过来坐在他旁边，说了一通恭维话，段梨只能假装玩手机。
　　突然门又开了，一堆人涌了进来，段梨抬头看去，那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就在人群的最前面。他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起来，赶紧埋头继续玩手机。

　　“秦哥！”尹晓梁惊喜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也来了？”
　　工作人员将秦渝术请到对面，被尹晓梁一把拉住，埋怨道，“没点眼力，”又对秦渝术笑道，“段少在那边，秦哥坐我的位子就行啦。”
　　竖起耳朵的段梨心里狂叫：不不不要过来！！
　　“不用。”冷漠的声音响起。

　　段梨情不自禁悄悄抬头看镜子，却正好对上他摘下墨镜的眼睛。
　　段梨：“……”
　　秦渝术：“……”
　　然后两人同时撇开视线，段梨埋头玩游戏。
　　“……你们没有其他化妆间吗？”段梨听见秦渝术说了这么一句，瞬间手游里的那个妖修就被boss砍了十几下连招。
　　“有的有的，秦哥这边请。”工作人员赶紧把他请到里面的隔间里。
　　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等化妆间又只剩下他和尹晓梁，就听旁边一声嗤笑，“这是吵架了？”
　　段梨没理她。
　　“小段也不要太伤心啦，”她笑吟吟坐下来，鲜红的指甲划着手机屏幕，完全不似刚才恭维的模样，娇笑的声音愈加刺耳，“这也难怪，别人可是大影帝，只要跟他扯上一丁点儿关系，都能赚几天的头条。你能搭上这么大一次可是赚了不少，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现在就该趁着这股东风，能上的节目赶紧上，不然……以后可又要回去演你的男三号了。”
　　“不劳您费心。”

　　“哎哟这就生气啦？现在的小明星真是沉不住气啊，”尹晓梁冷笑，“你很得意是不是？《魍魉》抢了楚澄的风头，原本要推的CP竟然会从双男主变成了男一号和男三号，所以你以为从此就能取代楚澄？别做梦了，如果秦渝术一直包着你，或许还说不定，但现在嘛……呵呵，看清楚，没有秦渝术在，你红不过一个星期……”

　　槽点太多都无从吐起，段梨不痛不痒地听着她放嘲讽，心里想的却是秦渝术刚刚那个眼神……
　　那双总是漆黑如深潭的眸子，竟破天荒地流露出了颓废的神色，对上段梨之后马上游离到一旁，活像一个因为逃课被抓的学生，带着点心虚，却又有种奇怪的倔强……？
　　问题他段梨也不是班主任啊！需要这样装可怜吗？倔强个什么劲啊？
　　想想就很气。

　　这时，游戏里的私聊窗口突然闪了起来。
　　[私聊]封青语：打本吗？
　　[私聊]凤梨那个酥：不打。
　　[私聊]封青语：刚刚你不是就在打苍原碑？
　　[私聊]凤梨那个酥：打完了。
　　[私聊]封青语：……哦。

　　这人有毛病吧？发微信都好，玩什么游戏聊天。段梨翻了个白眼，被还在旁边冷嘲热讽的尹晓梁看见，更生气了，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尹姐，”段梨听都听得累了，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忘了告诉您，我有随时录音的好习惯，”见她脸色一白，段梨慢悠悠道，“现在我呢，也就小八百万粉丝吧，反正也红不过一星期，不如趁现在好好爽一下，您说呢？”
　　“你……你吓唬谁呢？”尹晓梁还在嘴硬。
　　段梨绽开一个乖巧的笑容，“不然，我老玩什么手机呢。我看看，哟，也录了快十分钟了。”
　　尹晓梁猛地站起来，眼神凶狠地瞪着他。
　　段梨摇了摇手机。
　　她又坐下，咬牙切齿道，“段少真是好手段，只怕这样下去，圈内没人敢跟你说真心话了吧。”
　　“这个啊，”段梨无辜地说，“本来没打算录的，谁知道您能说这么久呢？待会儿还要上节目，您可千万要保护好嗓子，毕竟以您的天赋，以后不想演戏了，去春晚说说单口相声，也挺好的。”

　　151

　　“两位可不可以站得……稍微靠近一点点？”摄像师很小心地问。
　　段梨看着他跟秦渝术之间可以多站一个人的距离，也觉得似乎是有一点远。正想挪一步过去，就对上秦渝术的眼神。
　　来了来了，又是这种深不见底，好像一言不合就会强吻过来的模样。

　　“……可以吗？”

　　嗯？等一下，这种表面上很君子，但其实可怜兮兮，好像要借我作业抄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几次强吻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段梨眼角直抽，只能干笑道，“可以啊。”

　　然后秦渝术直接过来，闷不做声地大手一搂，段梨一下子撞入了他的怀里。这个动作自然流畅得仿佛刚刚那个小心翼翼的人不是他。
　　摄像师：“好的！就是这样！《魍魉》组完美！”
　　段梨：“……”

　　于是两人就摆着这样哥俩好的姿势录完了新春祝福。
　　好不容易收工，尽管段梨觉得自己全程尬笑，但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都觉得他表现得很好。他觉得自己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别扭。秦渝术杵在身边，就像一块烙铁一样，发光发热仿佛能刺痛眼睛，让他连往那个方向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于是一结束就赶紧跑回了休息室，妆都懒得卸了，慌里慌张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咚、咚、咚。”
　　如同恐怖电影中杀人狂的敲门声，让段梨拿着水壶的手一抖，“哐嘡”一声掉到了地上。
　　来了来了。他心里大喊，怎么办？看看四周，连个窗户都没有。
　　吾命休矣！

　　“开门。”
　　门外传来秦渝术低沉的声音。
　　段梨抵住了门，“……什么事啊？”
　　“我们谈谈。”
　　谈个毛线啊！上次“谈谈”谈出来个好朋友，他再也不要跟秦渝术“谈谈”了！
　　“你说。”段梨就不信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说那堆自恋狂的话。
　　“你确定？那我就在这里说了。”
　　“……”喂他还真敢啊！！！！！段梨赶紧开了门，露出一条缝隙，他赌气道，“你不要脸我还要——”
　　“对不起，我为那天的所作所为道歉，”秦渝术的表情很平静，深黑的眼睛却牢牢盯着他，段梨却只是跟他对视了一瞬就扭过了头，“但是，其实我的话并没有说完。”

　　段梨握着门的手一紧，心脏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
　　不不不，不要再说了……
　　“我——”

　　“秦哥你在这儿啊，”尹晓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去喝点——诶？段、段少你也在啊。”
　　尹晓梁还以为秦渝术只是在开门，却没想到这两人隔着门板在……调情？她看着秦渝术黑下来的脸，心里懊悔不已，看来段梨这个小贱人靠山还是很稳。太失策了。

　　“今天天气是很不错，尹姐是要请秦总喝下午茶吗？”段梨脸上还微微泛红，这下子迅速接上，生怕他们有人反对，“正好我有事，先走一步了，祝你们愉快啊。”
　　说完抱着自己的包，一下子挤了出去，迅速走掉，最后还不忘给他们两人挥下手。

　　秦渝术：“……”
　　尹晓梁：“……”
　　秦渝术缓缓看着尹晓梁，面无表情，却差点把她吓得腿软。尹晓梁话都说不圆了，强笑着告别，“我、我刚想起来好像导演那边还找我有事，秦哥我们下次再聚啊……”

　　152

　　有了这次遭遇，段梨下次在上通告之前都会跟节目组再三确认到底有没有秦渝术。果不其然，起码一半以上的通告都是想炒CP，所以把他们两个人都请来了。
　　段梨感觉心很累，打电话给钱铎，“老钱，我的行程是不是被人做过手脚了？”
　　对面可耻地沉默了一秒，然后说，“没有。”
　　“我不信。秦渝术在我家住了这么久，我也没见他跑过什么通告，以前更是没在电影之外的场合里看见过他。”
　　“他以前不参加，不代表别人不会邀请他，”钱铎冷静地说，“做过手脚的，是他自己的行程。”
　　“……”是哦。段梨烦躁地挠头，“那我能不去吗？”
　　“如果你真的想推掉，我建议你去找一个人。”

　　M&S，38层。总裁办公室。
　　秦瑾梦捧着咖啡，笑得温和，“刚刚秘书说你想见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
　　上次年会段梨一直在发呆，所以完全没注意过秦渝术这个姐姐到底长什么样子。此时看来，她与秦渝术面容有三分相似，五官却更加柔和，一看就是个温婉优雅的女人。

　　“不好意思，打扰梦总了，主要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所以想特别申请一下，暂停近日的工作，回老家跟我妈妈过年，”段梨诚恳地说，“我知道最近关于我的热度还是挺高的，我也没有因此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毕竟我也没有什么代表作。我只是……真的很想我妈妈……梦总您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秦瑾梦用咖啡杯挡住忍不住笑意的唇角，语气严肃道，“但我想听实话。”
　　“……”
　　秦瑾梦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轻笑道，“其实我一直特别想要你这样一个弟弟，又乖巧又懂事，不像我那个亲弟弟，简直恨不得掐死他。”
　　——诶？说秦渝术？不过梦总应该不知道他们的姐弟关系已经在段梨面前暴露过了吧。

　　“我弟弟从小就特别安静，每天呆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发呆，成绩也很好，所以我父母全部精力都用来操心我这个逃课打架的女儿。等我们发现他有自闭倾向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寡言少语、没有朋友的男孩子。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不会开口，只能我们自己揣摩，亲自送到他手上，不然他不会提任何要求。
　　“后来我才知道，他长得又瘦又小，考试又总是第一，在学校常常会被同龄孩子欺负。只要他表现出来对什么感兴趣，就会被其他人抢走。那时候我快气疯了，跟爸妈一起让他转学，但这性子后来却怎么都拗不过来。”

　　段梨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以为秦渝术就是这样懒洋洋对外界漠不关心的模样，却没想到小时候的他这么让人心疼。脑子里只要想到一个幼小的秦渝术被人欺负，就忍不住揪心起来。

　　“所以现在的他，总是很别扭，心里想的藏得很深。像一座冰山一样，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也许也只是真实想法的百分之一而已，”秦瑾梦喝了一口咖啡，颇有些怀念地说，“这大概也是他想成为演员的动因吧，心里说不出的，借着角色的口宣泄出来……真是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闷骚的人呢，想想都觉得很生气。”

　　段梨原本还沉浸在对秦渝术童年的心酸里，听到这话回过神来，礼貌性地微笑说没有没有，心里却在想，是的是的。
　　“所以我比较讨厌拐弯抹角，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嘛，对不对？”秦瑾梦笑着问他。

　　段梨被这柔中带刀的问句激得冷汗都出来了，明明是这样一个温婉的大美女，自带的总裁气场却一点不弱，他只能弱弱地辩解道，“……其实是这样，最近一直在炒我和秦哥的绯闻，我觉得这对于我们两个的形象都不太好，特别是频繁曝光，很容易引起观众反感。本来我以为按照秦哥以前的习惯，不会接这些通告，可是没想到……就，秦哥也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我也怕影响他。”

　　秦瑾梦思考了一下，最后点头，“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你就放假回家陪你妈妈吧。”
　　段梨松了口气。
　　“另外，我总是忘了，这里有几本你的写真集，麻烦帮我签个名吧，我儿子特别喜欢你，”秦瑾梦眨了眨眼睛，“最近又要把他抛下，得好好哄哄才行。”
　　段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梨大魔王：想了想我的童年阴影大概就是我妈炒的菜吧。校园暴力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