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巫耳

85、他的罪

　　对于这位“灰重王”的出现，白讯方面自然是军心大振，士气高涨，毕竟敌国国君变成了神王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之前还是有人知会过他们的，但在灰重大军中，这份打击几乎能够瞬间瓦解他们的战斗力。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国王已经“不在了”，更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散发着强大霸气的存在并不是他们心目中所认知的那个王。

　　灰重的士兵们呆滞地仰望着他们的“王”，心中的恐惧在蔓延，这是什么？背叛吗？没有什么比信仰的破裂更令人绝望，他们下意识地后退着，手中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

　　“冷静一点！那是敌人的奸计，千万不要上当！”普勒蹙眉高声安抚军心，心却已经乱了。他也想到过撒隐会被人附身的可能性，小乌第一时间前往白讯必定也是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现在这猜想竟成了现实，那么小乌在哪里？

　　格雷闻声一震，强压下慌乱的心，同普勒一道宣称这是白讯奸计。风火面无表情地望着空中那冷眼俯视他们的“灰重王”，只用看那眼神，他们就能确定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根本就是司灵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到这个世界来，是为了乌鸦吧？”神王左臂环在胸前，右手五指张开轻轻贴着额头，指缝间那美丽的银眸紧紧盯着两位长老，“你们一直想复国吧，是准备说服小乌做神明世界的新王吗？呵，是这样的话，那就乖乖跟我回神明世界吧，长老的位置依旧为你们保留着。”

　　火冷冷一笑，嘲讽道：“没错，我们愿意效忠乌鸦！他是神君，自然有资格登上王位，而你不过是个占据着他人身体的妖人，我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拥护你这个伪王！”

　　神王听了这话倒是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他邪邪一笑，问道：“那你们可愿忠心拥护小乌？”

　　“这是当然的！”

　　“那就够了。”

　　“哼！跟你这伪王又有什么关……”

　　“小乌将会成为我的王后，你说，到底有没有关系？”他扬起一抹魅惑的笑，淡淡扫了眼表情愤怒的普勒及格雷等人。

　　“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听令于你？呵，笑话！”宵策马上前，挡在了父母身前，“小乌的为人我们清楚得很，他又怎么会做你这个妖人的王后，你不要再妖言惑众了，我们绝对不会相信你！”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神王将贴在额头的手缓缓伸到前方，募得冷下脸，“都死吧！”

　　暗黑的强光从他的指尖放出，瞬间就笼罩了整个灰重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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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你恨我们吗？”

　　这是谁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温柔，那么怀念。两道模糊地身影慢慢变得清晰，明眸皓齿，面若桃花，我的母亲凤凰；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我的父亲青龙。

　　为什么用那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们，我只觉得对不起你们！那份愧疚已经与思念互相渗透，因而每当我想起你们，心底那份酸涩，大概就叫做遗憾。

　　“做父母的，有责任让孩子得到幸福，而我们带给你的却总是痛苦……”青龙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手抚上我的脸，没有实感，一阵暖意却冲出记忆的漩涡，让我的心田变得充实。

　　不，那不是痛苦。那是让我坚强的动力，是挑战一切挫折的勇气，是希望，是爱！

　　“孩子，我们为你感到骄傲！”他们轻轻拥住我，我几乎能够用肌肤感受那份温暖了。就像，爱意有了实感，幻化成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呼唤，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苏醒。

　　“小乌，不要在迷茫，你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这又是谁？那紧紧交缠的双手，轻轻相偎的胸怀。脱离了锐气的他们，显得那么温馨，那么甜蜜，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感觉？

　　木莲姐，你也不再迷茫了吗？

　　她用微笑给了我答复，而那给予她依靠的男子握紧了她的手，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他们都不再迷惑，他们已经找到了命运的归属，幸福的方向。

　　而我呢？是不是就像木莲姐所说的，我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在的我仍像在雾里看花，始终挣脱不了这道我自己设下的束缚！

　　看着他们的微笑，我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活化，他们疯狂着，叫嚣着。一道冰寒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你又在逃避！”

　　是吗？我是在逃避吗？

　　“你在逃避。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只是不敢去争取！”

　　怎么争取？那会害了撒隐！

　　“那你告诉我，撒隐是什么人。”

　　他是我深爱的人，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他现在在哪里。”

　　他被神王侵占了身体，灵魂被封印在身体的某个角落。

　　“你爱神王吗？”

　　我恨他！

　　“那么，为了你爱的人，去杀掉你恨的人。”

　　那撒隐……

　　“记住，你爱的人，和你恨的人！”

　　……是啊，其实是两个人……

　　“不，不止是两个人。”

　　还有……

　　“在等待你回归的人，都是你爱的人。”

　　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定决心了吗？无论答案是什么，我的力量都会助你走到最后。”

　　你究竟是谁？

　　“直到现在才问吗？”

　　你越来越频繁地控制着我的身体，难道我不能问吗？

　　“没有我的控制，你早就死了。”

　　是啊，对于这一点，我感谢你。但你不要忘了，这是我的身体，它只属于我。我能容你留到现在，不是惧怕你。

　　“而你依赖我。”

　　对，我会依赖你。而一旦我觉得这份依赖变得不值得……

　　“呵！你在威胁我。”

　　我有这个实力。

　　“我知道。”

　　情不自禁想要微笑，力量像是潮水般汹涌着，它们冲破我的枷锁，我的束缚。我缓缓睁开眼，感觉就像是经历了新生，全身上下都兴奋地颤抖。

　　周身的淡红色液体在沸腾，我的手轻触身前的薄壁，力量被吸走的感觉依旧那么鲜明。我轻蔑一笑，猛地向指尖灌注强大的力量。你要吗，那就给你好了，只是，不知这些你要不要得起！

　　薄壁上出现了无数条裂痕，我将整个手掌都贴在薄壁上，只听一声轰鸣，薄壁碎了满地，那淡红的液体顿时倾洒出来。我轻轻落在圆台上，淡淡地环顾四周，入眼的都是满脸惊愕的术士，他们我倒不怎么在意，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重遇那断臂的粗犷男。

　　“司灵姆在哪里？”

　　“神王陛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粗犷男面带怒色地盯着我，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会自己冲破这所谓神物的禁锢。

　　“他在哪里！”我无心理会他的废话，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

　　他抽出腰间的金刀，一副要上前与我搏斗的样子。我倒真的有些想干掉这个命大的“神王护法”，他若执意不肯告予我司灵姆在哪，也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步下圆台，一步步走向他，“最后的机会，司灵姆在哪里？”

　　“那要先问过我手上这把金……”他的头颅瞬间飞离了身体，“砰”一声落到地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出口，道：“司灵姆，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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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最后会杀光他们。”

　　你不是我。

　　“呵，我还真没想到过你能压制我到这种程度。”

　　不是压制，是控制。我需要的是你的力量，不是你。

　　“我还是小看了你。”

　　没有再回答脑中的那个声音，我瞬间来到了穆拉山附近。这里只有繁杂的脚步印记，完全不见人影，难道，白讯已经攻到了灰重境内？

　　猛然感觉到强大的力量就在不远处爆发出来，我心里一沉，身随心动，下一秒就赶到了那力量泛滥的中心。

　　暗黑的强光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轻轻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个绝美的身影。

　　“小乌！”身后传来几道惊喜的声音，仔细一辨别，似乎大家都没事，我这才稍稍安了心。

　　司灵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眯眼盯着我，又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我的王后一刻也离不开我，竟追到了这里来。”

　　背部传来了异样的感觉，我凝神一探，淡淡笑了。什么东西从我的背部钻了出来，我听到身后响起的阵阵吸气声。稍稍借力弹跳，我挥动背部新生的翅膀，猛地腾空。司灵姆就在我的正前方，他在用撒隐的身体制造着血腥，制造着杀戮。他犯了我永远都无法的饶恕的罪，而此刻那双注视着我的眼，那双暗含着无尽力量的手，都是罪证！

　　漆黑的长发，血红的双眼，墨般的羽翼，这就是乌鸦神君。火曾经也见过自己的召唤兽臣服于乌鸦形态的神君，那时虽然也很强大，但和现在这种形态的乌鸦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般的悬殊。现在的乌鸦，让她感觉到危险。

　　“我问你，你可愿意主动离开撒隐的身体？”我直视着他的眼神，那让我清楚地认识到，这是司灵姆，不是撒隐。

　　他张狂地笑了，反问道，“若是你是我，你会主动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完美身体吗？”

　　“我会。”

　　他冷下脸，阴沉道：“是啊，你会，因为你爱这具身体，”他缓缓扬起嘴角，“你爱我。”

　　“不，你错了。我爱的并不是这具身体，而是撒隐的心，撒隐的灵魂。”

　　“而他的心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他的灵魂也在这里。所以，你的目光永远注视着这里，你的心也留在了这里。”

　　我静静地看着他，手心闪现出了蓝魅的电流。“你说得对，所以我奉劝你赶紧离开那里，这是我和撒隐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他的眼中泛起了一层疯狂的神色，“你想亲手毁灭这份爱吗？”

　　“不是毁灭，是保护。”我的爱容不得这份污渍，我能听到撒隐痛苦地声音，我们，都需要解脱，从你的枷锁中解脱！

　　“你会后悔的！”

　　“不，我绝不后悔！”话音刚落，我手心的电流就成网状迅速笼罩了他。

　　只是一瞬间，电网中已没了神王的踪影。心中的警铃作响，我的身体猛地一沉，瞬间窜到更高的位置，而神王几乎是擦着我的影子急速冲过。他缓缓地回过身看着我，故意极缓地舔舐自己的右手食指，“真是可惜啊，差点就抓到小乌了。”

　　我绷紧唇，伸直双臂，十指张开对准他的方向。顿时，狂风四起，他能躲避的每一个方向都被这紊乱的气流封死。再一次发出电网，我可以肯定他绝对避无可避。然而，面对这几乎致命的威胁，他居然淡淡地笑了。

　　蓝色的死神之光在他的周身闪烁时，神王仍旧不动声色地静立着，似乎这猛烈地攻击对他完全不起作用。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曾在撒隐的寝殿中发生的事，我的术力似乎已经不会伤害撒隐的身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左手握住右手腕，一阵金灿灿的光芒闪过，右手中出现了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他的速度不比我慢多少，用指刀和短刃不会起多大作用。

　　双翅扬起，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向他，那疯狂的气流中出现了一条光带般的通道，我的剑尖直指神王的胸膛。

　　“锵”一声巨响，我的剑击碎了挡在神王面前厚厚的土盾，血珠飞溅，伴着几缕发丝飘扬，他的侧脸被我划出一道血痕。剑刃处寒光闪过，我双手握剑，身体微侧，眼中是决绝的神色。

　　这一次，我的剑尖不会再有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