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之鹤影天青辞九阙》栖凤之梧

9、第九章 涸泽犹欢

　　云星野若有所思道：“好学？阿月确实也到了该开笔破蒙的年纪。”
　　“开笔……破蒙？”年方幸看着冬日晨光映照下那道稚嫩的身影，正一丝不苟地拿着枯枝比划着剑招，不禁汗颜道，“小兄弟刚刚嘱咐阿月所练习的，尚不算云家入门的剑法么？”
　　云星野却话锋一转道：“恭州豪族现以年氏为尊，巴蜀武林巨擘之位虽尚属青城，但已隐隐有让势之意。我且问你，你既身为年家少主，应当知晓青城武功路数如何，又是因何而式微？”
　　年方幸的目光四散游移，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明明自家的脸皮已经磨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连老爹的藤条加身、家法临头也不能让它染上几分羞赧之色，在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面前竟败下阵来，真是怪哉。他只好支支吾吾道：“这……我在家中所学多是家传的铸术和阳纯的冶炼之法……青城派的武学……”
　　“呵，青城派此刻正是年家劲敌，年堡主仓促来访必定与此事有关，你竟对他们的武功一无所知，也无怪你看不出阿月使得只是长空剑法。”云星野收回审视的眼神，暗暗生疑，“世伯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儿子？”
　　“原来这就是我初到阳洛，无意间在茶馆听那位孙姓侠客讲起的堪称绝杀神技的长空剑法！小兄弟，如果你能不吝赐教，日后你让我做任何一件事，我都绝无二言。”年方幸忽然收起那一副纨绔子弟游戏人间的样子，郑重其事道。
　　云星野语含讥诮道，“惊羽诀是年家一脉相承的必杀之技，有更上层的武功你不认真揣摩，却要向我学这……武林中人皆会耍上几式的长空剑法？虽然传闻中前代武林盟主正是倚靠此种武学才以半招之差胜了他毕生宿敌，但传言终究不可尽信。”
　　“而且，我不似阿月那般好打发。你若欠了我的人情，将来某一日，我要你的命，你也敢双手奉上么？”
　　冷风骤起，言语如刀。
　　本该轻柔的飞雪在迥乎蜀地的北国硬如沙砾，割的面颊隐隐作痛。
　　年方幸在这满地银霜，穹庐乱雪间笑得开怀。冬日的风虽然没有多情的春水等它来吹皱，却乱了一人的心湖。
　　“大好头颅，斫之君手，当为人间无憾事也！”
　　云星野听到这掷地有声的回答，眼中不禁闪过惊诧之色，他原以为这个对江湖一无所知的愣头青在听闻如此不近人情的索求后会知难而退，不曾想到年方幸虽武功平平，却还有几分气魄。是该说，虎父无犬子么？
　　年方幸会有这般答复，其实也不难理解。正因为他涉足江湖不深，耳闻目睹无外乎是初见举醇醪，轻生酬知己的故事，所以乍一见云星野，便有心与他结下生死之盟。
　　他感觉得到，笼罩在这神秘少年身上，那拒人千里的冷漠，分明裂开了一道缝隙，不曾表现在阿月面前的狂妄与偏执在此刻显露无遗。

作者有话说

　　长空剑法——虹气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