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云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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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匆匆流过，在你不经意之间。
叶流苏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十三阿哥。
她只是觉得害怕极了，怎么会这样？在她听到他亲口说出那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怎么会这样的疼？她只记得，在她听到他亲口说出那个消息的时候，她真的好失态，她怎么会那样的失态？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见到十三阿哥，心里会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想要再看见他！难道，她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陷进去了吗？该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此刻，她真的好疑惑，她不想再想这个问题……
兀自凝视着烛台上的灯芯，她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猛地烫着了，才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反复复的，疼痛的滋味鲜明地在她的心间滚过去，斑驳杂沓，像极了叶流苏此时的心境。
“苏苏姐姐------你怎么呢？”樱桃敲了半天的门，流苏都没有回音，樱桃只得推门进了房间，却看见叶流苏一个人撑着头，盯着桌子烛台上的灯芯，怔怔的发着呆。
樱桃轻轻地走了过去，推了推还在走神儿的叶流苏，接着说到：“苏苏姐姐------你这是怎么呢？”
“哦？”叶流苏似乎着才回过神儿来，看了看樱桃，说到：“樱桃，你来了啊，有事儿吗？”
“嗯！苏苏姐姐------是这样的，徐掌柜的说，九爷刚刚遣人来说，他过几天会派人过来查账！”樱桃见流苏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于是，她说到：“苏苏姐姐，那个九爷，他------你还是不见的好！”
“……”流苏抬头看向樱桃，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樱桃……樱桃讨厌他！苏苏姐姐，樱桃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找那个九爷借那么多的银子，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做，却不劳而获，还那咱们三成的利润！而且……而且……”
“樱桃，这件事儿我也是没办法的！”流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到：“咱们开这酒楼的银子都是从……从这个九爷这儿借来的，他------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我们酒楼虽然一直都有赚些银子，但是，现在若是要我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子还给他，我是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的。况且，我又不想把咱们这家酒楼拿去抵押给他，所以，才出了这么个注意！樱桃，放心吧，等咱们赚够了银子，我会把欠他的那些通通都还给他的！”
“苏苏姐姐------这些……这些樱桃都知道！他那天还打了你，而且，我讨厌那个九爷每次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樱桃说到这里，突然不做声了，也许，她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流苏没有说话，但是她想------那天，九阿哥这么做，应该还是在维护着她的，毕竟，她说的话就当时而说，的确可以说是大不敬的了。
樱桃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问到：“苏苏姐姐，十三爷他------他怎么都不来了？”
“嗯------”流苏看了看樱桃，眼神闪烁不定，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樱桃，我出去转会儿，这里太闷了！你一会儿去跟两位掌柜的说一声儿，若是他们有什么事儿要找我，你就让他们等我回来了再说！”
“嗯！”樱桃点了点头，说到：“苏苏姐姐------你去吧！”
自从那件事儿发生以后，樱桃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不再是原来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有时候，受点儿伤害，不失为一种能令人迅速成长变得更加坚强的方法。
在那件事儿过去不久以后，叶流苏让樱桃去她们家把她的娘接了出来，在附近又替她们置办了一处小宅子，让她们出来单独生活，能有个安生之处。樱桃有时候会过去陪她的娘亲，但是，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会在酒楼里面。樱桃的娘每天也会到酒楼里来帮忙，酒楼热闹了不少，而她娘的精神似乎也比原来那个时候好了许多。
叶流苏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背对着阳光，拉出了一块长长的阴影。她现在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想想清楚，却无奈脑海里面一片混乱。
她只记得，在那一刻，她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一抬眼，唯见那轻盈中的尘埃在空气里慢慢的向下沉积。她不明白，她与他，不过才相识了约莫两个多年头，彼此甚至连指尖都未曾触碰到过，然而，她心里所涌现的似乎却是曾经无比熟悉的澎湃激荡，曾经从未正视过的情意早就已经在不动声色的时间流水里越洗越浓，也变得更加的清澈闪亮，就像是黯黑色，虚空的影子一样，一个一个，如同调皮慵懒的小黑猫轻轻地按在手心的掌印，原以为只是空空的，原以为只会是空空的一片，谁知，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心头轻轻抚过以后，却如影随形，化作了一段一段无法磨去的记忆。
“咦？小叶姐姐------小叶姐姐------”
叶流苏正一个人想得出神，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在喊她，她急忙转过身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很面熟的小女孩儿。她努力的在脑海里寻找着，疑惑的问到：“你是------”
“小叶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啊？”那小丫头一上来，就亲昵地拉住了叶流苏的手，激动的说到：“小叶姐姐------我是小如啊！你不记得了吗？小如！”
“小如？”叶流苏的重复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有些茫然的问到。
一抬眼，却见自称是小如的那个丫头正一脸欣喜的望着她。
突然，叶流苏猛然的想了起来，脱口惊呼到：“小如！哦------是，是，是！我记起来了！你这丫头，怎么在这儿啊？”
“哎！小叶姐姐------你终于想起来了！我是替我们家宛儿小姐出来置办些东西的！”小如说到。
“你们家小姐呢？她还好么？”叶流苏问到。
“嗯！挺好的！你去看看小姐吧，她可想你了！”小如点了点头，说到。
“是吗？”叶流苏笑了笑，说到：“我好久都没有去看她了！”
“是啊！小姐天天都在房间里念叨，说怎么‘苏苏姐姐’都不来看她了！”小如一边儿说还一边儿学着宛儿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到。
“呵呵！”流苏看着小如鬼精灵一般的模样，捂着嘴轻笑起来。
“对了，小叶姐姐，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怎么养活自己啊？在哪家府上做事儿呢？有地方住吗？小姐她可担心你了，那次，你为什么要走啊？”小如一口气说完，担心的看着叶流苏。
“哎------小如，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的问题，要我先回答你哪一个好呢？”叶流苏笑了笑。接着说到：“让我好好想想啊！”
“咯咯咯------”小如听了，吐了吐舌头，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走吧！小如，带我去看看宛儿吧！咱们边走边说！”流苏拉起小如的手，又在路上的糕点铺子里买了些点心，才一路向着马尔汉府的方向走去。
“小姐------小姐------您快看看谁来看您来了？”一进院子，小如就大声的朝屋里喊道。
“小如------什么事儿这么大声儿，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若是被额娘听见了，今儿个又没你的好果子吃了！”宛儿听到小如的声音，缓缓地从房里走了出来，在她看到门外叶流苏的那一刹那，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宛儿怔怔的看着门外的身影，难以置信的问到:“苏……苏……苏苏姐姐------”
许久不见，宛儿的个头儿长高了不少，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清秀端丽的脸庞，飘飞的漆黑色长发，如葡萄一般晶亮的眸子，宛如一朵清新脱俗，迎风摇曳的粉荷，芬芳倾吐，十里飘香。
“是我------宛儿！”叶流苏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惊疑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儿，开心的说到：“苏苏姐姐来看你来了！”
“苏苏姐姐------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宛儿啊！”宛儿赶紧上来一把抓住了叶流苏，满眼尽是小女儿家的娇态，不再是那个只是缠着叶流苏撒娇的小姑娘了。她接着说到：“苏苏姐姐，你都不知道宛儿有多想你！”
“瞧------这么久没见，咱们的宛儿都长成大姑娘了！”叶流苏笑着说：“苏苏姐姐这不是就来看宛儿了吗？”
宛儿亲昵的拉着叶流苏的手来到了房间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流苏说，然而，此时的她，很开心，也很激动，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个“苏苏姐姐”！
“苏苏姐姐------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啊？”宛儿担心的问到。
“呃……”叶流苏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对于宛儿的渴望，她无法回应，她总觉得她一向是一个很淡薄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如果不是今天碰到小如，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看宛儿。她眼神有些闪烁，抬头却看到宛儿清澈的目光，这才接着说到：“我一直就在京城啊！只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回来看你！”
“苏苏姐姐------你一个人在外面，都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我可担心你了！”
“呵呵！”叶流苏笑了笑，说到：“宛儿------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前些日子，我开了一家酒楼，就在城南那边！下次有机会，宛儿可要去我哪里玩儿哦！”
“城南------”宛儿似乎在想些什么，皱着眉头低声说着。
“是啊！就是在城南，叫‘金记私房菜’！”叶流苏微笑着说到。
“‘金记私房菜’？”宛儿想了想，突然猛地拍了拍脑袋，惊讶的说到：“‘金记私房菜’！苏苏姐姐------原来那家‘金记私房菜’是你开的酒楼啊！”
“是啊！怎么了？宛儿有去过吗？”这下倒是轮到叶流苏吃惊了，宛儿若是去过，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没有------”宛儿有些遗憾的垂下了头，失望的说到：“不过，我阿玛和大哥可喜欢去那里了！我求了他们好多次，可是，他们就是不愿意带我去！”
“哦------”叶流苏此时更加的疑惑了，问到：“为什么呢？”
“哼------我听阿玛和大哥说，那儿的才是可新鲜了！别的酒楼里都没有！每次，他们都只是包------包什么……”宛儿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她阿玛和大哥所说的那个新鲜的词儿。
“‘打包’？”叶流苏好心的提醒到。
“呃------对，‘打包’回来给我尝尝，真是没想到，那酒楼居然是苏苏姐姐你开的！那下次我一定要让他们带我去看看！”宛儿点了点头，说到。
“好啊------宛儿下次去，苏苏姐姐请客！”叶流苏大方的说到。
“苏苏姐姐------你那儿的菜真的好好吃哦！”宛儿拉着叶流苏撒娇似的说到，只有在说到了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宛儿才马上流露出了小孩儿的心性。
“是吗？好吃吗？”流苏笑着问。
“是啊！可好吃了！每次，他们打包回来，我都一个人吃个精光！阿玛和大哥他们还都笑话我呢！”宛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如才懊恼地说到：“小姐------您忘了啊！您怕是去不了了啊！”
“为什么啊？”叶流苏好奇的问到，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一定不能去的理由。
“……”宛儿似乎想起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呃------小叶姐姐，你不知道，小姐她------她下……下个月就要进宫去选秀女了，日后，怕是……怕是难得再回来了！”
“选秀？”叶流苏蹙眉问到，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是啊！咱们满族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选秀女小姐已经到了年龄，已由户部呈报了上去，过了这次，小姐只怕……”
“嗯！”叶流苏点了点头，听到小如这样说，她不由得想起了十三阿哥，据史料记载，十三阿哥的嫡福晋便是尚书马尔汉的女儿兆佳氏，那么，这次选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宛儿是一定会被指婚给十三阿哥做嫡福晋的。想到这里，叶流苏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只是，心里却又隐隐的莫名其妙的多了份怪怪的感觉。
“可是……苏苏姐姐……宛儿……宛儿不想去！”宛儿突然抬起头，惴惴不安地看着叶流苏，说到。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若是被老爷和夫人听到了，小姐您------”小如听了，急忙挺高了声调，说到。
“哎------没事儿的，小如！我也只是当着苏苏姐姐的面儿才这样说说而已！苏苏姐姐------宛儿好害怕！”宛儿双肩的微微的有些颤抖，她轻轻地说到。
“……”叶流苏听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她只是拍了拍宛儿应为害怕而战栗的柔弱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
沉默了良久，宛儿才站起身子，缓缓地走到梳妆台旁边，低头找起东西来。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地回到叶流苏那儿。
宛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叶流苏，这才说到：“苏苏姐姐------这是宛儿亲手绣的，送给你！”
叶流苏接过宛儿手里的东西来一看，原来是个绣工精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片叶子图案，活色生香，栩栩如生，漂亮极了。流苏不禁说到：“真是件精美绝伦的绣品啊！我好喜欢，谢谢你，宛儿！”
“苏苏姐姐喜欢就好！以后，苏苏姐姐看到它……就会时常想起宛儿了！”宛儿黯然地说到：“以后------宛儿若是再想见到苏苏姐姐，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会的！”叶流苏在心里这样坚定的告诉自己：“宛儿，以后，宛儿一定可以再见到苏苏姐姐的！”
……
叶流苏一路出了马尔汉府，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儿。宛儿现在不过才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这么快就要进宫去选秀，表面上看，被选进宫去是她的荣幸，是她的福份，在他人看来是享尽荣华富贵的好事儿,其实不然，又有多少人知道，那里是一个色彩混浊的染缸，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一个毫无感情可言的修罗场。宛儿本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如同一缕纯洁的白丝一般，而那个紫禁城却是一个大染缸，一旦陷进去，染出来的丝必然会是黯淡无光，形形色色的了。白丝一旦经过印染，再怎么洗也都不会再恢复本色了。
况且，那十三阿哥也不过才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保护宛儿吗？
呵呵，十三阿哥，想到这里，流苏一阵苦笑。她没有发现，在她的潜意识里，竟然是害怕提及这个名字的，她在刻意的忽略，刻意的逃避，为的只是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而已。
走着走着，流苏抬起头来，突然看见前面胡同的拐角处有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女孩子转身闪进了小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叶流苏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了那个白衣女子的容貌，大吃一惊。她欣喜地呢喃到：“难道会是她吗？真的会是她么？是么？真的，会是她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云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