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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六十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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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驰援瓦岗寨秦瑶被困火雷阵
徐茂功几乎是无视两军交战道德的车轮大战激怒了老杨林,他邀来了前朝名将双枪将定彦平,以十万大军摆下一字卷地长蛇阵,将瓦岗山团团围住,出不去也进不来。
小程穿着杏黄龙袍,站在山头看得愁云满面,指着下头道:“谁能破此阵?”一句话问下去,竟连一个回应的都没有。
瓦岗寨的弟兄多是响马出身,有一多半连这底下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徐茂功指点着解释:“此乃一字卷地长蛇阵,攻首,则尾应,攻尾,则首应,攻腹,则首尾齐应。又可化为二龙出水阵,变化莫测,极难应付。”
大家听了徐茂功的话,都是倒吸一口冷气,齐齐地望向二哥,就连小程也在叨咕:“二哥,你看这……”
我却只是摇头,按理,二哥是将门出身,这阵图兵书的自是精通。可是爹爹去得早,只给二哥讲过一些阵法,至于怎么破,如何变化,都还未及讲到。后来二哥学文习武,自己研读过一些兵书,可毕竟有限,如今两军对阵,连二哥也是捉襟见肘了。
果然,二哥也望着下头,只是默然不语,一筹莫展。
一旁徐茂功又说话了:“二哥,要破此阵,须得一人。”
他这话一出,二哥还未应声,已经有好几个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喊了:“是谁?”
我心说,还能有谁呢……小罗成呗……
徐茂功两眼一眯一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小卖个关子,眼见着人人都急不可耐地瞪他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只有一个人能破得此阵,便是咱们老兄弟。”
大家都是一惊,怔了片刻,才各各点头。小程摸了摸他的龙下巴,道:“这件事儿,看来也必须得请老兄弟了。”
回到殿上,大家便开始商议怎样去请小罗成,徐茂功让小程御笔亲书了一封信,可这让谁送信又成了难题。
“三哥、四哥,我去吧。”一个声音从后殿传来,清清冷冷的,却在这殿上激起了千层巨浪。
“八弟!不可!你病才刚好了些,怎么经得起这般奔波!”二哥第一个出言反对,我低着头不敢看二哥,也许是我的错觉,可我好像觉得,因为我的事,二哥对他,总是有一份抱愧。
“二哥,一点小病,早无妨了。”他坚决道。
徐茂功沉吟了一刻才道:“这件事,或许,也只有八弟去最好。”
“三弟!”二哥急喊了一声,分明对徐茂功的话很是不满。
徐茂功淡淡一笑,郑重道:“二哥,我自有道理。”
二哥蹙了蹙眉,面上仍是有几分不郁,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徐茂功便将小程的信交给王伯当,嘱咐了一阵,让他从东南角那长蛇尾巴的最末端突出去,尾巴和头相交点是一小片丘陵沟壑,因为地势的关系,那里的布兵要比别处薄弱些。
王伯当终是走了,这一路定是奔波劳苦,日夜兼程,他又是大病初愈,一番辛苦,可想而知。我却只是看着他离开,只随着李如珪他们道了一声:“八哥,珍重!”他远远地下山去了,不仅离开了瓦岗寨,也是从我的世界离开了……我只望他能寻到另一份爱,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给小罗成的信已送了出去,瓦岗寨便只剩了等待,好在瓦岗寨储粮殷实,又是仗着地势,老杨林若是挥军杀上山,伤亡必是惨重。于是这两军,便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僵持着了。
前阵子忙忙碌碌,这会儿时局紧张了,大家倒反而比之前空了,不用再忙着操演兵马,只是需得时刻戒备着山下。
我闲着无聊,在瓦岗山上转来转去,自己做了一份地图,走一点,画一点,把去过的地方都画在地图上,我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比例尺啦方向标啦等高线啦,都被我用上了,画得很是认真。有一日徐茂功有事来找我,正好瞧见我在画地图,他便跟我要去照着描了一份。地图交到他的手里,必是有大用处的,虽是闲着,我也没做无用功,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那一日,我们正在殿中议事,忽然听到山下连声炮响,大家一下子激动起来,小程第一个大踏步地就往外头冲去。
站在山头上一看,果然,下面的一字长蛇阵乱了。我们居高临下,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两骑马从蛇腹处直接突了进来。阵势急变,蛇头蛇尾分成两列,成二龙出水阵包抄而去。徐茂功紧急传令,瓦岗寨众兄弟齐齐上马,从山上往下杀去,分成四队堵截那两条龙,二龙被阻隔,一时合不上,王伯当和小罗成已然冲了进来。阵胆定彦平一声号令,二龙出水阵变为天地三才阵,从后压上。瓦岗山上徐茂功急急鸣金收兵,大家一起快马加鞭,回到山上。山头的弓箭手让过了自家的人马,万箭齐发,老杨林的人马受伤的受伤,落马的落马,定彦平无法,只得鸣金收军,退了回去。
小罗成来了,大家都很是高兴,小程率领着山上留守的人马,出殿相迎。我远远地便看见小罗成银盔上的红缨气宇轩昂地颤动。一年不见,他长高了,站在王伯当身旁,竟一些儿不见矮,原来娃娃似的圆脸微微拉长了,眼睛越发地细长,顾盼之间,凛然含威。见着小程,一下子拜倒,称了声:“四哥!”又向二哥喊了声:“表哥!”这才站起,团团抱了拳,一总称了:“众位哥哥!”他没有与我招呼,只向我站的方向扫了一眼,我却不知,他是没有看见我一时疏忽了,还是,有意为之……
他既像是没有注意到我,我便也乐得只在一旁悄悄地看他。他变了……我止不住地想。他是瓦岗寨请来的救兵,大老远地赶到这里,本来大可摆摆威势耍耍威风,可他,见到大家,却是真正像见到了自家哥哥们似的,恭谨有礼,把那骄傲的小王爷脾气泯了个干净。我瞧见二哥松了口气,二哥嘴上不说,我却是知道的,这些天,二哥总是担着心思,当年小罗成在山东,和瓦岗寨众兄弟,是绝不能说处得好的。可是今天一见,他竟丝毫没有慢待轻视的模样。大老远赶来,他甚至没有歇上一歇,只对二哥说了一句:“破阵为要。”当即升帐,研究对策。
我在帐中立着,排在众兄弟之后,一眼望去,竟没有瞧见王伯当,他不是和小罗成一起回来了么?怎么这会儿却见不着他的人了?
“八弟呢?”我听见二哥在问。
回答的竟是被大家让着坐在正中的小罗成:“表哥,八哥一路辛苦,是我自作主张,让他先去休息了。”
二哥瞧了他一眼,面上已有了些惊讶之色,终是微微一笑,向他点了点头。
我也不觉悄悄一笑,什么时候,小罗成也是这般体贴人了。
大家聚在帐中,小罗成便从一字卷地长蛇阵的阵图说起,讲到其中的各样变化,各种机窍。绿林英雄心直,性子大多豪爽,听小罗成侃侃而谈,心服赞叹已都在脸上。
一直说到半夜,大家才各自回去休息,略睡了几个时辰,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都在中军帐聚齐,听小罗成升帐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