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情泪》荷园小霜

35、第 35 章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窗纱上透出柔和的灯光，那是少女的闺房。
　　席湘儿倚床而坐，没有丝毫睡意。
　　烈啊，你现在究竟怎么样？是否也像我思念你一样思念我呢？
　　户部尚书席儒敦之妹席湘儿，娇弱娴柔，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多少王公将相的子弟仰慕垂涎。然，席家小姐的芳心却只系南宫烈一人。
　　烈，我今天……生平第一次，顶撞了大哥……
　　“湘儿，你放心，”席儒敦拍案而起道，“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了，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大哥！”席湘儿急忙喝住即将离去的人，“大哥，你要怎样？”
　　“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你，不要也罢！我要找那南宫烈，令他退婚！”
　　“大哥，不！”
　　席儒敦回头：“你说什么？”
　　“大哥，不要。”
　　“不要？”席儒敦挑眉，“你昏了头了妹妹？难道你还舍不得他？你看看他干的好事，闯入太子妃的寝宫啊！这是什么罪名？这是什么罪过？所以……”
　　“所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他？所以你就忙不迭地要和南宫家划清界限以免危及自己？所以你要保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和权利就不惜提出悔婚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放肆！”席儒敦大喝一声，一掌拍到桌子上！
　　鸦雀无声。
　　席儒敦瞪着湘儿，不相信她敢这样与自己说话。他这个妹妹，自小柔弱顺从，因父母早丧，秉持长兄如父，妹子对自己更是敬畏多多。想不到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为了南宫烈竟然与自己顶撞！
　　席儒敦深吸一口气，想当初无依无靠，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做到现在的官职，自是非常不易。本想将妹子嫁个权贵之人，日后也有了靠山，偏偏妹子只与南宫烈交好。南宫烈属于闲云野鹤之人，淡泊仕途，所以自己本是万般不愿，但顾及到妹妹有个怪疾，碰不得家人以外的男人，否则就如过敏一般全身红疹，更奇的是，只对南宫烈无事。后又想到好歹南宫老爷子官拜右相，便也依了。
　　谁料想现在发生这等大事，这不是悔婚的问题，是涉及到官场地位乃至身家性命的大事！
　　“湘儿，”席儒敦沉声道，“你这样说你大哥，实在太过分。难道，我只是为了自己吗？”
　　“大哥，对不起。”席湘儿的杏眸中水光微漾，“可是，烈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信他。”
　　“你信他？”席儒敦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暗地里咬着牙，他当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其中的复杂又岂是养在深闺中的妹妹所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明哲保身。
　　“湘儿，很多事你不明白的，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一切由我做主！”席儒敦抬腿向外迈去。
　　“大哥！”席湘儿喊道，“我与烈已是订了亲的，他不会听你的！”
　　席儒敦止住脚步：“订亲又没有成亲！如果他真在乎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是对你最好。”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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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第一次见到湘儿的时候，南宫烈便想起这两句词来。
　　那媚眼盈盈处，是一片小女儿的娇羞，皎静如月。
　　暗夜中的南宫府邸，一片宁静。
　　湘儿，我如今双目失明，虽然不能见你，却能感觉到你的心。
　　湘儿，今天……你大哥来过了……
　　他竟然……看不见了？！
　　说不震惊是假的。席儒敦瞪着南宫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半响，他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南宫烈，你可对得起湘儿？！”
　　烈抬起头，华美的眸子虽然雾蒙蒙一般，却准确地正对着他，缓缓道：“问心无愧。”
　　席儒敦怔了一怔，不由脱口：“你的眼睛……”
　　烈微微一笑：“儒敦兄此来的目的，我想我知道。”
　　席儒敦有些恼：“不错，你对不起湘儿，令我席家蒙羞！我劝你……”
　　“不。”
　　“什么？”席儒敦没有反应过来。
　　“儒敦兄，我和湘儿订亲在先，我不会退婚。”
　　嘿！这两人的口气倒如出一辙！席儒敦气道：“订亲毕竟不是成亲！我家妹子还没有嫁给你！”
　　“湘儿是我的妻。”
　　“胡说！”席儒敦更气。“那好，”他扯过笔纸来：“你写休书！”
　　“我不会写的。”
　　“你……”席儒敦道，“你就不怕连累湘儿吗？你真的在乎湘儿吗？”
　　“就是因为非常在乎，所以我更不能写。我若写了休书，湘儿会伤心。”
　　“借口！”席儒敦一介儒生，本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如今也顾不得了，“你双目失明，难道想拖累湘儿一辈子？！”
　　南宫烈沉默了半响：“儒敦兄，请暂时不要告诉湘儿我失明一事。”
　　“哈！”席儒敦嘲笑一声。
　　“因为湘儿只会更痛心，她身子弱，这样对她身体不好。”
　　席儒敦看着南宫烈，突然觉得他不懂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多年前，南宫烈和他的小伙伴甚至还包括三皇子，一起戏弄逗笑他的情景。他们就像一群淘气的弟弟，令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又头痛外加无可奈何，那时的自己，真是被他们整得团团转。
　　可是忽然间，他们就长大了。他看着眼前的烈，他一声声地称他为兄，虽然失明却仍然准确地“看”着自己，那张脸，年轻而成熟，稳重中又透露出一丝天真和真诚信任的气息。席儒敦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我爱她。”烈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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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儿……”
　　夜更深了，南宫烈抚摸着手中的一方小册——那是她多年来写给他的词：湘语心愿。
　　我思君处君思我。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需问天。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湘儿，我虽然看不见，可是你的话已深深印在我心里。
　　湘儿，我定不负你。
　　可是，对不起湘儿，若我双目永不复明，我会选择消失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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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
　　“湘儿，”从南宫府回来，席儒敦就直接来到妹妹的闺房。“你真的这么坚定么？”
　　席湘儿反问：“烈怎么说？”
　　“你先回答我。”
　　“大哥……我爱他。”
　　“你们两个真是……” 席儒敦叹口气，“他不同意退婚。”
　　湘儿如释重负：“我就知道，他不会负我。”
　　席儒敦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湘儿！若南宫烈有事……若南宫烈瞎了残了，你……你又该如何？”
　　湘儿的泪竟在瞬间滑下，只听她一字一字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啊……”席儒敦望着妹妹，再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