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三章所谓年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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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果然很忙，一连一个星期都不见人影。林枫姿也比较忙。B大美术学院的彭院长请她过去开两场讲座，林枫姿冲着那两场颇为可观的费用，一秒都没犹豫，笑眯眯地答应了。
然后炫耀般得给小白打电话，小白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完她沾沾自喜的描述，也只轻笑着说了句：“那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别到哪天再被人用足球砸晕了，到时候我不在，看谁送你去医院。”
林枫姿跟他侃：“这你不用担心，听薛临轩说，B大的足球场改建了，原来的场地发展成为网球场了。哈哈。”
小白跟着附和地笑笑，什么也没说，林枫姿也不好再说什么，说了句“拜拜”就挂了。
挂了之后，看窗外天气灰暗，细雨淋淋沥沥。
南方的冬天，雨水似乎也特别的多。
穿一双长靴，举一把素伞，在延绵不绝的冬雨里踩着水珠，听细雨敲在三上的声音，带起心底缠绵无限。
若没有雨伞，那也没关系，任凉凉的冬雨抚面，眉梢发丝上，凝着的水珠，晶莹剔透。
那种场景，在林枫姿看来是十分的浪漫。
林枫姿试着在冬雨里漫步过一会，虽然小有情调，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冰凉彻骨，直刮人心。
林枫姿以前在北京上学的时候，老抱怨北京的冬天干燥风大，现在离开了，倒有些怀念。
细细一想，倒不是怀念那种干燥的天气，只是很怀念讨厌哪种天气的单纯心境。不像现在，看着长沙淋淋沥沥的冬雨，总会想到一些事情，于是对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十分向往的南方冬雨，也带了一层薄薄的漠然。
对着窗外的暮霭发了会呆，林枫姿慌忙跑进卧室，扯了块毛毯裹在身上，缩在电脑前面写讲座的稿子。
编了一万多字，林枫姿发现自己在键盘上挥舞的十指渐渐冰凉。跳起来把空调上调了五度，再蹲回电脑前面。
加了五六百字之后，林枫姿开始走神。想起那年刚来长沙工作，在北京待了七年的她完全不适应长沙教工宿舍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生活。在电脑前面坐得久了，手凉脚冻。
然后薛临轩来了，送了她两双保暖袜子，都是红色。小白因为碾断了她的手，故而送了她一幅手套，暗蓝色的。
林枫姿在电脑前面敲字的时候，戴了小白送的羊皮手套，即柔软又保暖，打字也很方便，脚上，穿得还是在北京的时候买的长毛袜。
她不喜欢红色，衣服饰品，没一样占一点红的。
那两双红色袜子在第二天霜姿来看她的时候，她顺便塞给了她。霜姿没什么颜色忌讳。没想到
霜姿一听是薛临轩送的，临出门前取了出来，给她搁凳子上了。后来被薛临轩看见了，追问之下，林枫姿先说舍不得穿，被薛临轩追问的急了，才说出自己最不喜欢红色。于是薛临轩跑了出去。再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四双袜子，白色黑色各一双，蓝色两双。
林枫姿还记得薛临轩臭着脸似笑非笑：“这下舍得穿了吧。”
那时候，她跟薛临轩还不是男女朋友，小白和小玉的感情，还算稳定。
那四双袜子，因为第二年薛临轩的离开，林枫姿把他们压箱底了，上回搬家被霜姿翻出来，大大的惊讶了一番之后被霜姿扔垃圾桶里了。那幅暗蓝色的手套，因为那个冬天晚上老是出去兼职，晚上回来骑车风大，倒用了一个冬季，后来进了公司，上下班有班车，不用再自己骑车，办公室里有空调，不需要带着手套打字，那手套便不再用了。洗干净了搁在箱底底层，后来霜姿跟她一起住，上下课骑车，就拿去用了。
写完了演讲稿，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林枫子一点睡意也没有，脑袋里反而越来越清晰，敏书的生日，在十月底，唔，是十月三十号，算算日子和月底专栏采访的事情，林枫姿想，还是趁着现在空闲的空闲时间，给敏书挑件礼物吧。突然想起来，霜姿的生日也快到了，不过有周颐在，霜姿又是个赶新潮的人，自然不会回家等着她林枫姿的一顿好揍的。
在林枫姿老家是不兴给孩子过生日的，认为会折福。俗话说，打长打长，打了才会长大，于是到了孩子生日那天，大人把孩子拉来打一顿便算作是过了生日。等孩子成家之后，这“打长”的过生日习惯就不用守了，等到了六十，才杀猪宰羊，鸣放鞭炮，做小辈的请了亲朋好友来给长辈庆生。
林枫姿开始缅怀以前在乡下的日子。
六十，在老家人的观念里，是人生的一个大坎儿，六十岁之前离世的人，被人骂作“罚顺子”，意思是不长进的小子，满是藐视，连祖坟都进不了，只能跟一些上吊自杀或者是淹死的孤魂小辈埋在一起。
林爸爸走的那年，才五十九。
请了村里的道士先生看坟地风水。先生算了算林爸爸的年龄说，虽然只差九天就满六十了，但按照当地的习俗，就是差一个小时，也是不能傍着祖坟的，不然会折子孙的福气。在临河边的一处断崖乱石上选了块地方。
四叔指着先生鼻子大骂，“我们林家是搬过来的，不用守你们村里的鸟规矩！”
最后林爸爸进了祖坟山，墓址，就在林爷爷旁边。五年之后，林爸爸的墓志旁边，多了块苍白的大理石碑，林妈妈也走了。
林枫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会儿回想着这些，是不是人老了，就爱回忆缅怀。
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林枫姿想她是真的老了。
老了的女人都爱把孩子老伴挂在嘴边。没孩子的念叨老伴，譬如林枫姿大学时候系里一个教刺绣的老太太，一辈子没孩子，整天就是左一句“我们家爱人”右一句“我们家爱人”地念叨。老伴先走了的，就念叨孩子，譬如袁大妈和徐老太太，凑一起就是我家青岩怎么样怎么样，你家卓子怎么样怎么样。林枫姿想她是不是该念叨念叨仲夏，以此来显示她真的很老了。
想到仲夏在凤凰喝醉了酒趴在薛临轩背上的那句话，林枫姿决定选个时间带他去看看他爸爸。不过花店的股份全转给花满园了，今年的菊花不能白白的拿了。不过凭着这么多年的交情，7.5折总该花满园总该给她的。
在大事上，林枫姿有时候很糊涂，在某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林枫姿往往很执着。这就是典型的小女人心态。林枫姿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番，给寒姿写了封邮件，提醒他天凉加衣，说红岩大哥家里有一只小京叭狗，其实主要是想骗他去红岩大哥家坐坐，陪红岩大哥的妈妈说说话。
林枫姿写完了感叹，原来自己对红岩大哥的妈妈，那个她叫杨阿姨的女人，是同命相怜。
去给小龙还钱的时候，被小龙狠狠的欺负了一顿，林枫姿恹恹的由着她跟安斐轮番上阵的损她，不还一句。
小龙笑得非常妖孽，搓揉着林枫姿的脑袋说：“小林子啊，又跟小你那干弟弟闹矛盾了？”
“没。”林枫姿把自己的头从小龙纤纤十指下抽出来，苦着脸说：“小龙，我觉得我好像老了。”
小龙挨着她坐下来，十指转战到林枫姿的一张娃娃脸上，使劲地捏了两把，嘴里咋咋呼呼：“哦哦哦？来来来，我看看我看看。”
滚圆的肚子挤压在林枫姿的身上，小龙有些气喘吁吁的，没坚持多久就缩了回去靠好，嘴里还不忘幸灾乐祸，“啊哟，安斐你快来看啦，小林子脸上有褶子了。你看这你看这。”伸长了浑
圆的手臂，指着林枫姿眼角炫耀般的示意安斐来观赏。
安斐戴上眼镜凑过来，也咋呼：“真的哎！”转而搂住自己老婆，“老婆，你赶快教教小林子化妆，再帮她收拾收拾，赶紧找个人嫁了算了。嗯，我看卓子不错。”
林枫姿气呼呼地出了安斐家。
回到家里本来想让仲夏给自己弹《完美世界》，满屋子一找没见他人影，这才恍然记起来，仲夏被她骗到梁城大饭店弹钢琴去了。
林枫姿十分的愧疚，于是马上打电话给夏卓，说仲夏饭店的兼职不做了。夏卓很爽快地答应了。那饭店的经理是他的哥们，好说话。
但是晚上仲夏下班回来，林枫姿摆出一桌子好吃的，并且告诉他，以后再不用去兼职的时候，仲夏小声地说：“妈妈，我不想辞职。”
“为什么？”林枫姿小小的惊讶了一番，然后循循善诱：“你去那里弹琴的话，不就没时间跟你女朋友约会了吗？”
“才不是。我问了那里的经理，他说我可以带我女朋友一起去，还给我们提供晚餐。昨天我就带付颜一起去了。妈妈，他们那里做的烧海鱼好好吃，我跟付颜说好了，明天还要再去吃
的。”
林枫姿脸绿了，“是妈妈重要还是那盘烧鱼重要？”
“当然是妈妈重要啊。可是我去那里弹琴的话，第一，我可以帮着你挣钱养家。舅舅说，我是男子汉，要帮家里减轻负担，不能让你太累了。第二，我可以免费练琴啊，他们的钢琴是Steinway的哎，音质好好的哦。第三”仲夏伸出第三根胖胖的手指，“我还可以每天吃他们烧
的海鱼，可以每天去那里跟付颜约会。一举……”算了算，邀功地笑着：“一举三得啊。妈妈，这很划算哎。”
林枫姿摸了摸他的头，伸出第一根手指头，“第一，你妈妈我挣钱养你根本一点～都不累，所以你不用听你舅舅的话替妈妈我担心。”
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那架钢琴是Steinway的。儿子我问你，你弹的那架Steinway钢琴价值多少钱？”
仲夏想了想说：“那架琴是九尺的，我上网查了，一百三十万。”
“儿子，你去梁城饭店弹琴，就是一个梁城饭店的一名员工。工人要保护好自己劳动工具。如果那架钢琴哪一天突然坏了，你就要原价赔偿。而作为你的监护人，你老妈我把你跟霜姿二姨还有你寒姿小舅舅都卖了，都赔不起一百三十万。”
见仲夏被她唬得一楞一楞的，林枫姿伸出第三根手指头：“第三，鱼吃多了会聪明没错，但是，网上有数据显示，新鲜鱼常温下高密度运输的存活时间是8小时，跨地域运输的时间至少要3小时。我问你，长沙在中国什么地方？里还有多远？”
仲夏想了想，瞄了瞄墙上的中国地图：“长沙位于中国中部地区，最近的海是南海，差不多……六百多千米吧。”
“南海里的海鱼要运过来，还必须要保持鱼是活的，因为消费者之一——梁城饭店的人不会买死鱼。所以卖鱼的商家为了保持鱼的存活，就会在水里面加孔雀石绿。孔雀石绿是什么你知道吗？”
仲夏摇头。
“孔雀石绿是一种工业染料，它可以用来炼铜，可以用来杀菌，效果很不错，而且市场价格很便宜。但是！这种东西对人体有致癌作用。所以！妈妈给你们做的鱼，都是去鱼塘边上买的本地打捞的鱼。为什么人家经理要免费送你吃烧海鱼？因为点的人少啊。”
林枫姿一脸痛心疾首，大诉哪个经理的罪状，转而一脸凛然，语重心长：“儿子，为了你将来的身体健康，为了能跟你女朋友能够天长地久，不能贪图眼前的小利，忽略将来的大利。明白了吗？”
仲夏愣愣地点头，“妈妈，我明天就辞职。”
林枫姿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儿子！妈妈我已经帮你打电话辞职了。来，吃饭吧。妈妈做了水煮鱼。放心，长沙本地产的，运输过来不用加孔雀石绿。”
看着仲夏膜拜的眼光，林枫姿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仲夏，明天是周六，咱们上午去看看你爸爸，好不好？”
扒拉饭的仲夏停了一下，仰着小脸，嘴角粘了颗米饭，睁着漆黑的眼珠问林枫姿：“妈妈，我想去看我爸爸，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怎么会？要没有你爸爸，妈妈哪里找来的你？要没有你爸爸，妈妈就不会认识你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的，知道吗？”林枫姿皱着眉叫嚣。
仲夏想了想，想通了，大大地咧着嘴点头。
林枫姿剔完一块鱼刺，丢他碗里：“多吃点，明天可不许跟你爸爸说妈妈没喂饱你哦。不许说妈妈我的坏话，不然……嗯，就不给你买你相中的那架PV158了。”
仲夏眼睛一亮，转而脸一红：“妈妈，您怎么知道我喜欢那架钢琴啊？”
林枫姿假装想了想：“你用我电脑查的，地址栏里保存的全是关于Petrof钢琴的。我那图片收藏夹里全是PV158的图片。”
仲夏眨眨眼，小声问：“妈妈！你把欠别人的钱都还上了？那架钢琴……要十多万……”
林枫姿点点头说：“都还上了，还剩了十几万，刚好给你买琴。”前几天怕仲夏知道小白的事
情担心，就骗仲夏说她以前欠了别人的钱，现在人家急着要用催她还。
仲夏挑了块鱼放到林枫姿碗里，“妈妈，你也吃。”又偷偷说：“妈妈，我没有把你在凤凰吃辣椒不能说话的事情告诉舅舅哦。”
林枫姿笑着夸他：“好儿子！”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所谓年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