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网红鸣翠柳》墨韵青玄

37、37

　　在楼下看到熟悉的房屋亮着灯，聂诗柔才惊觉自己已经到家了。她打开厚重的防盗门，就看到米双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条橘子黄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么晚才回来，加班？”米双菱问道。

　　聂诗柔一怔，点了点头。

　　米双菱赤着脚走到卫生间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今天该漂第二次头发了，我等你回来给我漂头发呢。”

　　聂诗柔小小声地说：“是吗？我都忘了。”

　　“你说什么呢？”米双菱回过头来问她，“我这相机没摆好，你等一下呗。”

　　“好啊。”聂诗柔低着头，把双氧乳和护发素调好，等米双菱比OK的手势之后就走过去帮她漂头发。

　　和上次米双菱一边和她闹，一边喊头皮疼的样子不同，这次米双菱出奇的安静。米双菱不说话，聂诗柔也不主动开口，她站在米双菱身后，拈起发丝一点点抹褪色膏。

　　梳着梳着，聂诗柔的视线转向了米双菱的脸，她今天没有化妆，黑眼圈很明显，有种颓废的感觉。

　　聂诗柔终于开口问：“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米双菱下意识摸了摸脸，“嗯？怎么了。”

　　“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我可没有滚滚值钱。”米双菱笑道，“老聂，你说实话呗，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聂诗柔低着头，装听不见。

　　米双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咱们说好相互信任的。”

　　“这事和你没关系啊。”

　　“和你有关，怎么就与我无关了？”米双菱不依，“告诉我吧。”

　　聂诗柔道：“你早就猜出来了，是吗？”

　　米双菱歪头，有些艰难地说：“孟石岚……来找你了。”

　　“猜的挺准。”聂诗柔梳完这边的头发，换到另一边，“关于孟石岚的事，你知道多少？”

　　“尚学姐告诉我他追过你，被你拒绝了，就这些。”米双菱又补充了一句：“是这样吗？”

　　“你不信啊？”

　　“唔……尚学姐说当时她看见你们在争执。”

　　聂诗柔的手一顿，梳子上的褪色膏掉到了地上，“然后呢？”她的声音有些抖，她自己都听出来了。

　　“她说当时你在发脾气而孟石岚一直在笑，这不符合表白被拒的基本流程。”米双菱仰头闭着眼，“有点古怪。”

　　“……”

　　米双菱半天没等来回应，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

　　聂诗柔没想到米双菱如此敏锐，单从尚安萌的转述都能分析出结果。在她眼里，米双菱一直有点迷糊，做事丢三落四。钥匙都能忘了拿，大晚上蹲在外面等自己回来，身上被蚊子咬了一身包。被自己训了之后还傻乎乎的笑。现在看看，自己真是不够了解她。

　　米双菱催促道：“那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呗。”

　　聂诗柔沉默了。

　　那时候，聂诗柔刚上大一，因为高中好友被孟石岚逼到险些精神崩溃，聂诗柔疏远了孟石岚，没想到孟石岚真能追过来。孟石岚追来以后和她聊了几句无足轻重的话，彼时聂诗柔还沉不住气，质问孟石岚为什么要要为难她的朋友。

　　孟石岚那次不和之前一样遮遮掩掩，直接抛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她？”

　　当时聂诗柔都呆掉了，“你神经病啊！”

　　“就说是不是？”孟石岚不依不饶。

　　“不是！”聂诗柔真生气了，“你神经不正常吧，问这干嘛，再说了就算我喜欢她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孟石岚阴柔的脸笑得有些邪气，“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能喜欢她。”

　　聂诗柔好久才转过这个弯，“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所以我必须喜欢你？”

　　“对。”

　　聂诗柔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我的逻辑，你说混蛋就混蛋吧。”孟石岚满不在乎。

　　“所以这和你差点把她逼疯有什么关系？”

　　孟石岚转过身，看着聂诗柔的眼睛：“她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之后的事聂诗柔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发了很大的火，但是就像重拳打棉花一样，孟石岚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嘻嘻哈哈的。

　　最后，聂诗柔让孟石岚滚蛋，孟石岚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你现在是不是喜欢那个和你一块出来那个女生？”

　　聂诗柔心中警铃大作，当年那个好友她确实是拿她当闺蜜看待，好友尚且落得如此结果，更别说那时聂诗柔确实喜欢尚安萌。

　　聂诗柔最终用自己的手段让孟石岚滚蛋了，并且说只要自己不找他，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孟石岚倒是听话，除了过年去聂家拜年的时候见面打个招呼，就真的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聂诗柔这边断的果决，她拉黑了孟石岚所有的联系方式。要不是这次事件，孟石岚能在聂诗柔的黑名单里躺一辈子。

　　“老聂？老聂？老聂！”米双菱在聂诗柔耳边大喊一声。

　　“嗯？”聂诗柔手里的塑料碗吓掉了，白色泡沫撒了一地。她急急忙忙打扫出来，看看米双菱的头发，说道：“差不多涂好了。”

　　米双菱照了照镜子：“那我等会儿去把它洗掉。”

　　米双菱把阵地移到沙发上，团成一团，看着聂诗柔忙活完，“你刚才走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聂诗柔把拖把放回卫生间，“就是走神。”

　　“你还没说呢？”

　　“没说什么？”聂诗柔脑子开始打结。

　　“没说那天孟石岚到底和你说了什么。”米双菱点了几下头，差点把头上的毛巾甩下来，赶紧用手扶住。

　　聂诗柔还不闲着，满屋跑来跑去不知道忙什么，“没说什么，就是他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我俩吵了一架。”

　　“你能不能不走来走去的，我看着晕。”米双菱一手扶着毛巾，哒哒跑过去，“你这么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别避重就轻啊，到底怎么回事？”

　　聂诗柔张了张嘴，又闭上，她不知道怎么说。她现在都不知道孟石岚是否知道米双菱的存在，知道她俩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那他会怎么对米双菱？

　　瞒着吗？

　　不能。

　　根据聂诗柔多年写小说和看小说总结出来的经验，越是有意隐瞒一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发酵之后的结果就会越糟。尤其是她们面对的是一个神经病。

　　聂诗柔好好打了一个腹稿，尽可能用不那么波澜起伏的叙述方式把关于孟石岚的一切告诉了她。

　　“我给你总结一下。”米双菱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捋：“性别认知障碍、视觉系、病娇。”米双菱竖着三根手指头在聂诗柔眼前晃悠：“恭喜你啊老聂，你惹了一个神经病。”

　　“谢谢你没说出变态这俩字。”聂诗柔有气无力地说着，她用手揉揉眼睛，语气有些疲倦，“我和你说的目的就是让你离他远点，省得他···做一些不好的事。”

　　米双菱转转大眼睛，“你没说你那个朋友是怎么被他弄成神经崩溃的。”

　　“语言暴力加上舆论压力。”聂诗柔抱着水杯认真回忆，“当时我那个朋友学习成绩很好，又特别傲气，属于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有一次她又考了全年级第一，结果被人检举考试作弊。”

　　“孟石岚检举的？”

　　“对，他那时候全级第二，差第一名一分。”

　　米双菱有些不解，第二检举第一，两个都是好学生，老师都会信，“那你们老师应该把事压下来啊，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我朋友太傲，人缘不怎么样，孟石岚平时爱和女生一起玩，女生都护着他···你也知道有些女生八卦起来···”

　　“所以结论就是你朋友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才会这样的。”

　　聂诗柔皱眉想了想，“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治疗的挺好，现在出国留学去了。”

　　“这样啊。”米双菱拍拍手，“你把他约出来，我会会他。”

　　“你真打算去见他？”聂诗柔差点喊破音。

　　米双菱拍拍聂诗柔的肩，“你放心，我脸皮厚，没那么脆弱。”

　　聂诗柔觉得整个世界都迷幻了，“那···行吧，我明天下了班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米双菱豪气冲天，“他还能一刀砍了我不成。”

　　聂诗柔看看完全陷入中二状态的米双菱，也不反驳她，决定大不了明天偷偷跟着去。

　　“把你的头发洗了去，都快干了。”聂诗柔拽拽米双菱头上的大毛巾，米双菱呀了一声捂住脑袋跑进卫生间，聂诗柔在客厅给孟石岚发了条微信，大意是有事和他商量。

　　不一会儿，米双菱洗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聂诗柔帮她把头发吹干。

　　“怎么样啊，效果可以吧？”

　　聂诗柔呼噜两下她的头发，“你好啊，白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