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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天狗·海石榴(五) ...

  •   出门的时候,我还在紧张,大天狗会不会突然出现,冷冰冰地抓个现行。
      结果是我想多了。
      抓我偷溜的是姑获鸟,明明背对着蹑手蹑脚的我,还能准确地说出我拿错了鞋子,叫我去拿柜子上面一双。
      “顺带一提,大天狗昨夜回爱宕山,说是有急事。大约还有三五日才能回来吧。”
      姑获鸟这一句话令我的心情顿时低沉不少。
      虽然免去了被拒绝后再碰面的尴尬。
      山上的路不好走,穿着运动鞋也要小心万分,一不留神就打滑。
      我牵着萤草走在山路上,慢慢往我记住的那个地方走去。
      从前我刚来平安京的时候,很不习惯徒步行走,尤其是在这样的山路上,时常打滑。
      那时候我跟大天狗的关系并不好,寮里只有我和他一人一妖,恨不得中间隔了一扇玻璃,偏偏因为契约无法离开太远。于是只好不远不近,一前一后地走着,他即便踩着高齿木屐也如履平地,还能飞过藤蔓怪石,我就只能跌跌撞撞地落在后面。
      起初是因为他虽然是个很厉害的大妖怪,但是个性太糟糕了,对于大义和秩序的狂热直接令我想起传销组织,实在敬而远之。
      而他大约心底不忿响应召唤而来,见到的契约者却是如此弱小无能的一个人类吧。
      总之两个人都对彼此很有意见,疏远地相处很久了才破冰,那时候完全不敢想象现在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从连一个微笑都欠奉,跋涉穿越再贫瘠的老路,到牵着他的衣角,甚至是被他抱在怀中用双翼飞往各处。
      多么不可思议啊,一年前还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居然会变得如此亲密。
      尽管这份亲密在不久前由于我无法控制的贪恋而被破坏了。或许以后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并肩作战时单纯的默契和亲近了。

      “我记得应该是这里的……”
      我用随手折下的树枝拨开草丛,露出树林里黑黢黢的水潭。
      “萤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指着那片在水底无声蠕动的庞大阴影,“我感觉得到水下有东西,但我不认识。”
      萤草握着蒲公英,神情如临大敌,认真地挥舞着蒲公英,一番察看下来,松了口气。
      她笑着说:“太好了,和我猜的一样。果然是置行堀呢!”
      我挑眉嗯了一声,语带疑惑:“是那个会抢走行人的东西,必须用其他宝物来换才罢手的妖怪?”
      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妖,但是置行堀这种妖怪也是非常烦人和难缠的。
      你根本不知道它要你拿什么来交换你被它偷走的东西。
      可是大天狗的面具是被我弄丢的,我必须找回来还给他。
      于是我半跪在水潭边高声喊道:“喂——!请问有人在吗!”
      喊了好几声才把它从梦乡里惊醒,水面上的黑雾不耐烦地翻腾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冒出来。
      “搞什么鬼啊,哪来的人类小孩这么可恶!没看见我在睡觉吗?赶快走开!”
      我被擦过鼻尖的黑雾吓了一跳,悚然一惊,向后仰去。
      惊魂未定地看向那逐渐凝聚在水面上的黑雾,开口道:
      “我是来找东西的,我弄丢了一只天狗的面具。森林里的妖怪告诉我,那面具被你捡走了?”
      黑雾发出尖利的嘻嘻笑声,像是在翻找什么,从水中捞起了一只眼熟的红色长鼻子天狗面具。
      “小孩,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了。天狗面具啊,我还真的有一只呢,红色的!我才不会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你呢!”
      “除非——”它话锋一转,带着满满的不怀好意,化作一阵乌黑的风围绕着我盘旋,“小孩,想要我的东西,就拿你的宝物来换吧!”
      黑风里带着乱七八糟的噪音和尖笑声,吵得我脑袋都要炸开了。额角青筋一抽,袖口飞出数张符咒刷地冲向黑雾,又在它发出尖啸后冲回身边,围拢成圈悬浮在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无风自动簌簌颤抖。
      黑雾像水波一般迅速涌回了潭水,漂浮在水面上不断涌动,仿佛一个受惊过度的人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算、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的!”置行堀虚张声势,“一定要拿宝物来换,这是规矩!不然你想要的东西,你永远都拿不到了!”
      我手指一抬,符咒向外散开,将萤草也容纳进了圈内。这才抬起眸,看向瑟瑟发抖的黑雾。
      “所以啊,你想要我拿什么交换?”
      我气定神闲地问。
      黑雾瑟缩了一下,仿佛确定了我不会伤害它,这才探出一小股,慢慢地爬到脚边,围着我转了一圈,又嗖地缩了回去。
      到底还是贪婪占据了上风,置行堀壮着胆子说:“就……就要你身上那件外衣好了!”
      我一愣。
      黑雾顿时张牙舞爪:“给我那件外衣!否则永远别想拿回面具!”
      “不,不是我不想交换……啊,头疼死了。”
      我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件外衣毕竟算是大天狗送给我的。
      将别人赠送的礼物随手转送出去不好吧?
      “唯独这件衣服不行。你换一个东西吧。即便是将安倍晴明心爱的折扇偷来给你都行。”
      置行堀狡猾地说:“不不不。我就要这件衣服,其他都不可以。如果你不愿意,就别想拿回面具了。sa,快点做决定吧,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我拦住了欲言又止的萤草,揉了揉她的长发,干脆利落脱下了外衣,拿在手上高高举起。
      以后找个机会用其他什么东西换回来应该也可以吧。
      黑雾随着我的动作顿时就躁动了起来,翻滚涌动,就差流着口水冲上来抢走了。
      它的表现更加扩大了我内心的疑惑,这件衣服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令它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
      “你把面具放在岸边,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手。一、二、三——”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前牢牢接住了大天狗的面具,黑雾嗖地一声卷走了艳丽的外衣,发出刺耳的笑声。
      水面上的黑雾居然变得越来越庞大,膨胀到了蔓延出水潭的地步。漂浮在空中的符纸疯了一般颤动,马上都要挣脱我的控制了,好不容易才收了回来。我心中咯噔一声,捞起萤草的小细腰就跑。
      好死不死,就在我冲出去的下一秒,黑雾便如滚滚江水,气势汹汹地扑向了我刚才站的地方!
      卧槽,这置行堀是吃了金坷垃吗?!
      我心中叫糟,拉着萤草往树林外飞奔。
      萤草被我拽着跑,倒是比我游刃有余多了,还有空回头看看那锲而不舍追上来的黑雾,焦虑不安地问我: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恨不得叫苦连天,眼下也只有逃命的份了,“我们先跑出去再说!”
      然而此时置行堀原本只有一大团的黑雾悄然分出了好几股,从旁边的草丛里飞速穿梭,企图将我们围困起来。
      那不男不女的尖细嗓音阴魂不散地桀桀怪笑:“不要逃跑呀小孩!回来,回来,我有很多好东西——”
      “我可去你大爷的,只会偷东西的智障玩意儿!”我甩出袖中符咒,正中黑雾中心,黑雾中心仿佛传来了一声嗷嗷叫的痛呼,围追堵截的触手也迟钝了下来。
      我赶忙抓住机会和萤草拼命往外跑。
      眼看着黑雾翻涌了一会,发出一声被激怒的长啸,更加凶狠地扑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往外扔符咒也挡不住它来势凶猛,突然间灵光乍现。
      “萤草!你今天是不是带了镜姬?!”
      “欸?是的!”
      “你把她喊醒,待会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全靠她了!”
      “虽然不明白,但是萤草会努力办到大人的命令!”她握着蒲公英虔诚而坚定地说,随即闭上眼,过了片刻,身上浮现了淡淡的光芒。
      一个身着和服的豆粉色长发少女的身影在她身后浮现,怀中抱着一面圆镜,睁开了双眼。
      少女挑眉环视当下的情景,咯咯笑着飘到我的肩头,妩媚而嘲讽地说:“小丫头,你今天又招惹了什么祸事呀?”
      我急得都快求爷爷告奶奶了,赶紧求这位趴在我背上的小祖宗帮忙。她挑了挑眉,说你欠我一次,便松开手臂,任身躯飘离了我,落在路中央,抱着镜子转身对上席卷而来的汹汹黑雾。
      “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置行堀,你竟也狼狈至此。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啊。”
      她噙着漫不经心的心意,纤细的手指拂过光滑的镜面,镜子里倒映出一个相貌与她一模一样,却双眸黑红,笑容邪肆的少女。抬手将它对上了扑来的黑雾。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不,半秒。
      刚才还穷凶极恶的黑雾顿住了,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怎么可能……话音未落,便被镜子疯狂地吸食进去!
      黑雾的惨叫连绵不绝,直到被镜子完全吞噬,才消失得一干二净。
      萤草捂住嘴,瞪圆了眼睛。
      “镜姬桑,好厉害……”
      我愣愣地看着镜姬一言不合就开大,一个没站稳,啪嗒跪坐在了地上。
      镜姬吃饱餍足一般咕嘟咽下口水,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在镜面上点了点,镜中的少女便消失了。她抱着又照映不出任何东西的镜子向我们走来,一脸揶揄地拉我起身。
      “某人和大天狗告白被拒的事情,可是连睡觉的我都听见了哟。”她拍了拍我的肩,笑得特别幸灾乐祸,“任重道远呀小姑娘,我看好你。事情解决了,我先回去继续睡啦!”
      话音刚落,她便身形一闪,消失在萤草身后。
      懵逼的萤草怅然若失地摸了摸后颈,转身看了看重归寂静的山林,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去吧。”
      我揉了揉僵硬的脸,挤出一个笑容,道。
      她点了点头,握住我的脸,含着担忧,细声细气地说:“大人不要太逞强哦!”
      我哈哈笑了两声,“也没事啦,你看危险不是被解决了吗?我记得这附近是妖刀姬和白狼经常修行的地方吧,我们去见见她们如何?”
      果然,一提起白狼,萤草顿时双眼发亮,脸颊染开红晕,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将刚才的闹剧忘在了脑后,我暗自松了口气,牵着她往白狼她们结庐而居的河边走去。
      置行堀的突然力量暴涨又发狂实在太危险了,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和萤草孤身行动,还是先去找白狼和妖刀姬汇合吧。无论是待在她们身边,还是拜托她们护送我们回阴阳寮,都比只有我和萤草安全的多。
      而且,不知为何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挥之不去……
      然而在我拉着萤草步履轻快地下山时,黑暗深处原本正在沉睡得香甜的镜姬猛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咔吧,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镜姬怀中的镜子,突然裂成了两半。
      少女身姿的妖怪眼眸也失去了神采。
      ……
      “白狼大人——白狼大人——”
      萤草清新甜美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我坐在妖刀姬砍出来的树根上,眨眨眼睛,看萤草一见到白狼的身影便将我忘在了九霄云外,围着白狼打转。
      “萤草真是喜欢白狼呢!”我感叹了一句,向我走来的白狼微不可查地一僵,在我旁边盘腿坐下。
      “大人,请您不要取笑我了。”她无奈地说,“言归正传,我已经拜托森林里的其他妖怪向寮内传信了。马上就要到午餐时间了,妖刀姬问您,要不要留下先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一直拖着长刀站在另一棵树下的妖刀姬难掩紧张和期待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又飞快扭头装作无事发生。
      我忍笑辛苦,知道她渴望和我们亲近又担心割伤他人的心情,便畅快地点了点头。
      萤草已经开心得快晕过去了,她都好久没和白狼如此亲近了。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完全没有意见。
      我卷起袖子和裤脚,喊萤草和我一起去溪水里抓鱼加餐。
      从以前开始我们就找到了利用水草和岸边的树枝编成简陋渔网的办法,为了任务奔波,不得不夜宿在野外时,自力更生也是常有的事呢。
      “哈——”
      妖刀姬一脸严肃地举刀,快狠准叉中水中的游鱼。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
      她那副握着刀,一脸空白的样子令我忍俊不禁。尤其刀尖还叉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草鱼,尾巴甩下一连串水珠。
      萤草和白狼也抱着可以食用的野菜回来了,一顿简易的午餐差不多可以完成。
      妖刀姬的大太刀太重了,我只好问白狼借了一只羽箭,拔去木棒,用箭头艰难地处理了鱼的内脏和鳞片。
      “随身会带着盐的阴阳师,在这个年代也很少见了吧。”
      我一边熟练地把烤鱼翻面撒上盐,一边吐槽自己。
      这个在河边小屋废弃的篝火渠很幸运的可以利用,钩子上挂一个陶土瓦罐就可以煮野菜汤。据白狼说是她们前几天决定在附近停留些日子而寻找的歇脚点,是个废弃的小屋子,好在尚可使用。
      而我现在正在处理加餐的烤鱼,萤草,妖刀姬,白狼三个妖怪都莫名地停下手中忙碌的活计看着我。
      “味道不能说有多好。比起淡然无味的原材料,现在会容易入口一点吧……你们怎么了?神情都这么严肃。”我抬头时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嘛?还是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是的。”萤草歉意一笑,从汤罐里盛出一碗野菜汤递给我,“白狼大人和妖刀姬大人,应该之前没有看见过大人这一面的吧。”
      “是吗……”我将信将疑地喃喃,下意识抿了一口汤,“嘶,好烫……那个啊,果然是因为我平常在你们面前,都是很难接近的感觉?说到这个,你们都是怎么看我的呢?”
      “诶?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很好奇,我在大家眼里都是什么样子罢了……所以呢?萤草都很熟悉我了。那在妖刀姬和白狼眼里,会不会是个奇怪的人?”
      首先是白狼。
      她被提到名字时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下意识放下碗反驳。
      “不、海榴大人——并非如此。”她放在膝头的手收紧了些,最后投降一样松垮了全身气势,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看向我,“与其说是奇怪的人类,奇妙的人类更恰当一些。”
      “欸?!”
      “海榴大人……虽然我知道的只有零星碎语,不过,大人是在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平和而安稳的世界长大的吧。这样的海榴大人,总是给我一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惊慌,眼中常含希望的感觉。即便是突然被卷进这个时代的危险中,也毫无怨言地留下来,为了他人而战斗着……”
      这是夸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实在受宠若惊。
      我就当夸赞收下了。
      “什么啊,我都要不好意思了……”这夸的哪里是我,怕不是晨间剧女主吧。捂住渐渐发烫的脸,我说,“这样好了!下次我从现世回来,多给你们带一份零食礼包,以后也拜托多夸夸我!”
      于是她们一齐笑得特别清脆响亮。
      在护送我们回寮内的路途上,白狼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前几日从蝴蝶精那里听说,海榴大人似乎在寻找一位失踪的人吗?”
      我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一时愣住了。待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一脸歉疚地恳求我原谅她的失礼。
      “实在是万分抱歉,没考虑到您的心情,冒失地提出这种问题……”
      “不是不是,没有啦。”我顿了一下,酝酿了如何解释才开口,“只是有点意外……白狼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事情?莫非,你有什么线索吗?”
      “白狼大人知道什么吗?”萤草说。
      连妖刀姬都转头看她。
      成为视线中心的白狼一时紧张起来,立刻开口解释。
      “不是的!我只是想帮大人一点……”她握紧了长弓,说,“听说大人为此很困扰,甚至因此卧病,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管。我和妖刀姬一直在外游历修炼,说不定能找到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吧?”
      这份心意令我五味杂陈。
      一方面感动于她们如此关怀于我,一方面又顿生悔意,自责不该太过任性,连累大家担心。
      萩是某一天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连蛛丝马迹都抹灭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是谁有如此令人胆寒的力量,能将一个人悄无声息从世界上彻彻底底抹去,找不到一丝痕迹。但萩是自愿离开的,我知道。
      恐怕没有人能找到她的存在,除了与天同寿的神佛。
      我不能告诉白狼这些真相,还是感激地和她道谢。
      ……
      白狼和妖刀姬将我们送回,被留在寮内休息一晚,再行上路。
      而我直到睡觉前才想起来那只被镜姬关在镜子里的置行堀,衣服脱了一半突然顿住,急忙胡乱套回去,拉开门正好撞上萤草。
      “大人!”她叫了我一声,把手中的盒子递过来,“我把镜姬小姐送过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不理我呢……是不是睡得太沉了?”
      “她也经常有睡很久的时候!不要担心,明天她又会到处乱跑了。”
      我接过盒子安慰了她几句,就送她回房间去了。
      我试着唤醒镜姬,只听她一声睡意浓厚的低吟,仿佛转了个身,又睡过去了。只得作罢,查探了一番并无异常,想来那只置行堀被困在她镜中,也是再难兴风作浪了。
      于是放下心来,轻声同睡得香甜的镜姬道了声晚安。
      拉开另一侧的纸门,习惯性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大天狗,皆未得到回应。那从天而降的身影迟迟未出现,突然想起他今早动身回爱宕山了,便无奈地关上门准备睡觉。
      我将木盒贴上符咒,放在连结绳与祓串之后,打算明日天亮再去静室拔除那只置行堀的瘴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大天狗·海石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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