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竹节骨与椿之舞》三文芝居

1、骨之一

　　生是什么，死是什么。
　　这里是哪里，我又为何身处于此。
　　神是真实存在的吗？

　　初来乍到之时，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其实也是因为除了去思考，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他应该是被囚禁了，木栏杆隔绝了他和外界；而只有在三餐的时候才能看见的人，也是一副不愿与他交谈的模样，收拾了碗筷来去匆匆。
　　火光照在墙壁上，将木栏杆的阴影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他抱着膝盖靠墙坐着，仔仔细细地端详自己缩了水的手。

　　谁知道原本活得好好的他为什么又得重来一遭呢？更何况这境遇无论怎么也算不得有多好，甚至不如他原来那个麻雀虽小但好歹五脏俱全的单身公寓。
　　这五指手腕细骨伶仃的，看起来仿佛一掰就会折。身形看影子也尚且在可以用“幼童”称呼的年纪，那么这个牢笼和外头那些巡逻的成人，都是为了这个身躯原本的主人而准备的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才值得被这样“慎重”对待？

　　痛。
　　皮下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伸出手去抓挠自己的表皮，薄薄的指甲盖上附上了一层白色的骨质，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皮肉。除了火辣辣的痛感以外，血液流淌在指缝间，他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兴奋，起于精神，止于□□。
　　他摸到了自己的肱骨，在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把它拆了下来。这时候痛觉就像被屏蔽了一样，很快就有全新的骨骼生长出来，让他的左臂又能活动自如。
　　他借着昏暗的火光观察着自己原本的臂骨，上边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没有牵连的经脉和神经。末端尖锐，看上去就锋利无比。

　　就好像，生来便是为了成为武器而存在。

　　他抓着骨头，狠狠地扎进泥土墙壁里，歪歪斜斜地拉出一道划痕。也不知道是在发泄些什么，但是他大概明白了，这种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能力应当就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理由。
　　对于与众不同且具有威胁的东西抱有警惕是正常的，而他现在还在这里没有被杀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还有用。
　　他等了又等，然后这一天终于来临。

　　牢笼被打开了，他站在外头扭回头去看，竟然还觉得有些新奇——他就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呆了那么久，粗略算算已经有好几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
　　身边的成年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了一句：“君麻吕，现在族里要用到你了。”

　　啊，原来他叫君麻吕。
　　他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名字，跟着男人走出了洞穴，外头聚集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在看到他的时候迅速安静了下来，有人略带犹疑地问：“要用到他吗……？”
　　他极其自然地望向说话的人，但对方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竟然往后缩了缩。
　　一个成年人会如此恐惧一个孩童，看来不仅是因为他独特的能力，身体的原主人一定还做过什么事。

　　“我需要做什么？”他问，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符合年龄的清脆的童声，并没有因为长久不说话而变得沙哑。
　　男人的面容在夜晚下看不太清楚，但是咧开的笑容狰狞，透着一股子肃杀的血腥气。
　　“我们都受够了雾隐村那群目中无人的混账们，让他们瞧瞧我们辉夜一族的厉害。”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别人说，“我们是活在战场上的一族，论战斗，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强！”
　　人们的情绪被点燃了，战意迅速地蔓延了人群。他静静地站在当中，等到他们离开之时，才又问了一遍。
　　“我该怎么做？”

　　男人扎着滑稽的发型，眉上有两点红印，不止是他，刚才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打扮。君麻吕猜测自己应该也差不多，这似乎是某种族落的传统。
　　“到那里去。”男人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杀掉你看到的所有雾隐村的人。至于如何战斗，你的本能会告诉你的。”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战斗是可以完完全全交给本能的，这和他以前所接受到的教导并不相同。不过他不会就这点上提出反驳，他现在是一个从狭小牢笼里走出来的孩子，不该知道任何他不可能知道的。
　　君麻吕乖巧地顺着那手指的方向跑去，尽管一直以来的活动范围都很小，但是身体的体能却并不差。年纪轻轻，却跟他之前那具刻意锻炼过的身体差不多。
　　他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能让他完全托付本能了。

　　他穿过一片树林，遇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背着巨大的砍刀，绷带缠绕了半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君麻吕想了想，决定在动手前先问一句：“你们是雾隐村的人吗？”
　　个子高大的那位原本已经将手伸向刀柄了，听见问话后顿了顿，质疑地看向他，目光从发丝移到额头，最后落在不知何时出现被君麻吕握在手里的骨刃上。
　　“不是。”他回答。
　　于是君麻吕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飞奔而过。

　　雾隐村的叛忍——被称为鬼人的桃地再不斩阴沉沉地笑了两声。
　　他已经叛逃，的确不该算雾隐村的人了，不是吗？
　　“走了，白。”
　　“是，再不斩大人。”

　　君麻吕仍然在赶路，心中有几分疑虑。明明他只晚了几句话的功夫，却一路上都没见到辉夜一族的人，他并不怀疑是走错了方向，而是觉得自己被刻意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
　　他思索着，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山崖上。停下来后才有些气喘，想想可以说是相当不可思议了，几个月里连站起来都很少的人，奔跑了半个多小时只是有些喘，疲劳都几乎没有。
　　他慢慢地走过去，那里站着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子，正回过头来看他。

　　“你是雾隐村的人吗？”君麻吕问。
　　对方没有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一样评估似的上下打量他，而是平静地直视了他的双眼：“不。不是。”
　　他发现对方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那是他很喜欢的颜色，但并不如他记忆中的那么温暖，反而冰凉又锋锐，带着某种野望。

　　他点点头就打算离开，结果对方又开了口：“雾隐村就在这下面。”
　　这让君麻吕又多看了他一眼，随后思考了一下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回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