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你》秋仲未离

48、不是第一

　　在晴蘭面前的跡部散发着凛冽的气势，他的双眸带着锋芒毕露的傲然自信，盯着她的目光充满极具震慑力的压迫感。晴蘭目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着。他没有笑，可是细心看着他的表情，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愉快，他的快乐来自征服对手的过程，他享受用实力让世人匍匐在他脚边。

　　“对不起，打扰一下，”一位胸前挂着工作证的男士走过来对晴蘭说道，然后他就将跡部从晴蘭面前移开了，“恒野さん，这张照片放在哪里？”站在展览大堂中央的女士暂时停下与鳯唯孟的谈话，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与真人等高的巨型照片，朝他微笑着说道：“放在A展区。”

　　“这次摄影比赛只是拿了特别奖，小蘭有没有不甘心？”站在晴蘭身后的速水爱笑着问道。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次比赛的作品会在全国高中进行巡回展览？”更没有人告诉她这次比赛的作品会印制成为写真集公开发售。晴蘭霜冻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都冷得能给展厅降温了。

　　“小蘭没有看到青少年摄影协会的网站公告？”与速水爱几乎形影不离的堂森惊讶地问道。

　　“小蘭跟Raymond老师不是兄妹吗？难道老师没有跟小蘭提及过？”白目的速水爱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没有。”冰粒似的音节自晴蘭半启的樱唇中滚出。一道气在她的胸口闷闷地困着，尤其是想起刚才的事情……

　　之前在公布栏附近——

　　“这次期中考成绩还可以，”鳯唯孟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年级第三名。”她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这个成绩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实际上她已经呆住了，只是那张poker face显示不能，因为在鳯唯孟伸手摸她的头时，那抽气声、议论声混在一起不停往晴蘭的耳朵内塞去。在吵杂的人声中，她同时听到了许多的熟悉声音，同班的平井、吉田、伊都等等。

　　“继续努力，争取第一，”鳯唯孟的手按在她肩膀上，他露齿一笑，牙齿亮白得好像有刹那的反光，“爷爷说，成绩差不许谈恋爱。恭喜，你过关了。期末考不要退步啊，亲爱的妹妹。”四周的气氛被他最后一句话推到最高点，甚至有两个女生大声惊叫着。

　　就这样，守了一个多月的秘密被二哥三言两语地公诸于世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各位同学的质问。可是，更加令她郁闷的是……

　　方才她才走进一楼架空层的展览大堂，摄影社的四位女生也如常地聚在一旁，似乎是讨论着正在会场布置中的作品。看见她出现后，四位女生都向她走过来了，她们围着她笑得似乎有点灿烂得过份。晴蘭看着四位前辈的笑脸，她无声地轻叹了一下，鼓起勇气向前辈们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

　　还没说到重点，速水爱就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臂，她截住晴蘭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鳯，Raymond老师真实年龄是什么？”

　　“那老师的全名是Raymond Fong吗？”连有男朋友的堂森也对鳯唯孟好奇起来了。

　　“之前交过多少个女朋友？”矢吹微红着脸悄声问道。

　　“咳咳，”城野很矜持地咳了声，低头凑近晴蘭的耳边，问，“那些前女友是什么类型的女生？”

　　面对四双熠熠生光的眼睛，晴蘭大受打击，她原本以为她们会质问她瞒事实的原因，看来她还是比不过二哥的魅力。晴蘭看着那边跟协会工作人员搭话的二哥，她露出严肃的表情，转头悄声对她们说：“其实，Raymond的耳力很好。你们问的问题他都听得见。”四颗靠得很近的脑袋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鳯唯孟，像是回应晴蘭的话似的，她们的Raymond老师笑得愉快地朝她们点点头。看着她们僵住的表情，晴蘭才觉得心理平衡了些。

　　“其实没有事先知道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反正能举行展览、卖作品集是件好事情，”堂森安慰着晴蘭，将她从怨念的回忆中扯了出来。“对啊对啦，”速水爱笑着附和着，神色很兴奋，“这次比赛的一等奖是社长，二等奖是木下，获优秀作品奖的还有荻原跟矢吹前辈，当然还有获特别奖的小蘭。从获奖数目看，这次比赛是冰帝的天下！”
　　“并列二等奖的不是还有青学的不二周助吗？”堂森小声地嘀咕着，小小地泼了一下冷水，她心想如果二等奖只设一人，优秀作品奖不是设了十人获奖，这个冰帝天下会更加贴切些。

　　“可是就算这样都是冰帝的学生获得最多奖项……”速水爱执拗地跟堂森争论起来。晴蘭小小地叹了口气，悄悄地移步离开两位的视线。她再次来到自己的作品面前，默默地看着跡部发呆。

　　“各位摄影社的同学。”站在展览大堂中央的鳯唯孟拍两下手掌，在空旷的大堂小小的回音，在场的即使不是摄影社成员的学生也不自觉转身看着他。“下周的将会安排两日一夜的旅游采风。”鳯唯孟笑看着大家，宣布一件大家期待已久的事。这个消息立刻点燃了大家的热情，展览大堂的人声渐渐吵杂起来了。

　　鳯唯孟再次拍一下手掌，拉回各位的注意力，他笑着说：“旅游采风的事情，一会儿小野会给大家说明清楚的。现在我要说的是，在差不多期末的时候，摄影社的各位要挑出自己在这个学期中最出色的作品，然后举办一个人物摄影展。大家注意了，这个展览不是在校内举办，大家的作品是在外面的展览馆展出的，届时会有不少记者或者艺术家会看到各位的作品。所以，大家在享受旅游之余，记得要拿稳手里的相机。好了，小野来说明一下。”鳯唯孟朝小野招一下手，要他走到展览大堂中央。

　　小野说话的内容比鳯唯孟的更加激动人心，尤其是提及到这次采风可能会遇上合宿训练的校合唱团时，男生们都喜形于色了。相比之下，四名女生的反应就没这么雀跃了，她们只是微笑着低声交谈着。而晴蘭独自一人地站在“跡部”面前，她看了看二哥和小野，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看见男生们踊跃发问了解情况，晴蘭也慢慢地举手问道：“社长，能问个问题吗？”小野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说：“可以，问吧。”

　　晴蘭非常认真地问道：“能不能和男朋友一起去？”

　　“不行。”不用考虑，小野立刻拒绝了这个要求。男女朋友？两日一夜？暧昧的关键词成为八卦人士低声议论的重点。鳯唯孟此时的微笑放着凉飕飕的冷气，他决定一会儿要狠狠指点一下那些未能获奖的部分同学。

　　晴蘭有表情了，她扁扁嘴，委屈地说：“可是，人家答应下星期去他约会的。这个星期什么选举、比赛的都暂时结束了，难得有个空闲的周末可以休息一下……”

　　“我也答应男朋友下周末要跟他约会呢。”堂森也跟着失望地叹气，她的男朋友最近也和跡部一样要忙着比赛的事情。

　　“不如我问一下哥哥，男子网球部的正选们有没有兴趣去旅游吧，”速水爱这个行动派说完这个提议就已经开始拿起手机打电话了，“哥哥，下星期……”

　　“等等……”小野不悦地开口阻止她，可白目的速水同学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越过社长的权威，自作主张地代表摄影社去决策了。速水甚至没留意到小野的那句“等等”，但她很快就挂断了手机，她对黑着一张脸的小野说道：“哥哥说有兴趣去旅游庆祝，还说谢谢社长的邀请。”看情形，那两兄妹都是属于行动派。堂森难得给速水爱一个感激的眼神，她还朝她精灵古怪地眨了一下眼睛。貌似是惹祸根源的晴蘭此刻一副乖宝宝状的，目不斜视地看着在自己的作品，很安静地站在一旁，好像发生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在学校能证明自己实力的，不碍乎是学习成绩、社团表现以及班级活动。”荻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晴蘭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她的跡部。荻原也跟她一样看着面前与真人等高的照片，说：“跡部三个方面都做到第一了。但是，鳯，特别奖就是你的实力了吗？”

　　“我后悔了。”晴蘭的回答有点突兀，而且没有下文，就这么说完一句又沉默了。

　　“后悔作出那样的宣言了？”荻原看着她无表情的脸容问道。而晴蘭还是沉默地看着照片，不回答他的问题。

　　“又是跡部打网球的独照，鳯到底有没有将我上次说的话听进耳内？”应对完同学们的问题后，闲下来的小野也走到巨幅照片面前。他说话的语气似是有点责备。

　　“我后悔了。”晴蘭还是那一句，连语气也没有改变，只是那poker face有点儿松动，泄露了一点儿情绪出来。

　　“知错了？”小野有点意外她这么快就认错，他瞧着她那张似是有点沮丧的小脸，安慰道，“如果鳯愿意拍多些符合主题的照片就可以那奖杯了。”而不是一张薄薄的奖状。

　　“是的，”晴蘭撅着嘴盯着面前与真人等高的跡部，“我觉得协会应该付版权费。多了跡部的照片，这次的作品集的销量一定很好。”

　　“……”事实证明他们有沟通障碍。荻原跟小野面面相觑，同时无声地叹气。

　　晴蘭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摆出一个标准的深思动作，她很认真地说：“仰慕他的一定会买回去收藏，讨厌他的也会买回去当标靶，想超越他的也会买回去激励自己。真好赚，不晓得买的人有多少是真正为了看摄影艺术的……”他们一脸黑线地看着晴蘭，彻底无语了。

　　“摄影艺术不是高深的东西，单纯觉得好看也算是一种大众视觉的鉴赏。”鳯唯孟微笑着插话，似乎他走过来的时候只听到晴蘭说的最后一句。

　　晴蘭转头同情地看一眼在远处墙角郁闷的前辈们，他们被二哥训得够惨烈的了，她都听见了。不过，都是多嘴惹事，她不同情他们啊。

　　“晴晴，社团活动结束了。我们去打网球吧。”鳯唯孟笑着揉揉晴蘭的头。晴蘭抬头看着兄长的笑脸，她是明白的，他只是想帮她解围而已，二哥和她一样一直留意着对方的声音吧。

　　“好啊。”晴蘭忽然笑着回答道，可是她接下来的动作不是离开，而是转身面向两位前辈。她微笑着说：“我觉得我不必事事争第一，有跡部景吾这个人存在，争第一的难度实在是高了些。我的实力只要比那些前来挑衅的人高就是了。”

　　这是属于鳳晴蘭的温和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