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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忍足的罪孽(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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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我知道, 令连家人都不让我见的警察们如此急切要跟, 我, 忍足侑士, 谈话的人是谁吗?”
他这样问我。老实说,我颇为惊讶。
眼前的男生外表上淡定从容、波澜不惊。如果不是看到那个由他情绪构成,令人想放弃的窗簾,我还真以为大家其实是进错房。
我瞪了那轻轻挥动貌似的灰色布料的颜色,然后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在门前坐下。
名为忍足侑士的男生淡淡地留着我刻意的距离,然后开口。 “要喝水吗?”
我默默地摇头。身为谋杀疑犯的他却仍然如此有礼, 看来,他好像完全放弃挣扎了。
真….可怜。相比之下,当自己陷入绝望时的反应却非常激烈。
不。
我暗地里摇头。这个不是怀念自己历史的时候。
我还是开口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我是流水晨。之前在海滩跟你有一面之缘。”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你也许会当成孽缘。
“嗯…” 他思考了几秒, 然后点了点头。 “我记得了。当时你是跟幸村在一起。”
“对。是坐在一起。我们是同学。”也只是如此,不要乱想。
“嗯。知道了。”他对着我微笑,眼里闪过一丝的狡猾。 “那, 流水同学, 你来此的目的是..?”
我无奈地耸耸肩。 “不知道。”
虽然心里其实有个猜测..不过我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不想被拖进麻烦。
但是,貌似现在的情况已经….
“真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令到你,幸村同学及立海大的学生们麻烦。”他一边从桌子拿起眼镜戴上,一边充满悔意地说。
这种语气令我更感到困扰。
“难道…你真的..你是凶手吗?” 我握紧衣服不信地问。他这样说不就等如间接承认了吗?
“你觉得呢?” 他反而反问我。
我望进那对因缺乏睡眠而红的双眼。
不。我不相信。
因为除了绝望之外,忍足没有呈现任何其他的情绪。没有内疚,害怕,甚至得意,满足等我觉得相关的颜色。
除非他是一个变态杀人没有感觉的凶手,或者能够把一切情绪掩没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人。
不过根据我过往的经验,一般青少年没有办法练出这种技巧。何况,一般人都认为自己心里的情绪是一个秘密的,无人可探究。
“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何况,这个对话正被警察们录下现场观看。
忍足听到我的回答后竟然放声大笑。就是那种弯下身子,抱着腰大笑那种。不过,我听到的却是苦笑。
过了几秒,他终于笑完了。眼睛原来也流出眼泪。他一边微笑,一边除下眼镜用自己衣服抹抹。
“对不起。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好笑。不过…”
他细声地叹气。
“不是我做的。”他仍然底头擦着镜片说。
过了几秒,他虽然停下动作,头仍然低着让我看不清他的脸。连他身边四周的灰白窗簾也突然变的模糊不清。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件究竟为何会变得的如此...敏感?” 他语气平淡地问我。
我怎么知道? 我摇了头, 不过他也没有看到。
“政治。”他慢慢地坐直脸对脸看着我。他四周的颜色开始越来越像雾飘落着。
“换了我们当中任何一个成员,这个事情早就被带回警处用钥匙等审判,而传媒便像老虎扑猎物一样包围着酒店范围。但是,此刻的大家的身分太敏感了。”
“流水同学, 你听过相武 由纪恵这个名字吗?” 他突然问我。
我皱了皱眉。完全没有印象。难道是…
“你当然没有听过。” 忍足微笑正确地揭开了我心里的想法。 “不过, 你可能听过相武 雄这个名字。”
我...还是没有印象。
“他是本地的著名政治家。总之,是一个有相当影响力的人物。”他再好心地解识。
“相武 由纪恵…” 我慢慢地说着。 “就是他的女儿吧?”
“对。”忍足点头。
“而你..” 我再问, 不过心里开始明白起来。
“刚好, 我家是东京那边的政治家。你明白当中的巧妙吗?还真有趣。”他微笑地解开谜题,犹如主角不是他。
黑色幽默。我暗地里摇头。我其实蛮明白他的心情,这种被四周无法控制的因素困着的感觉。
我再次感到眼前这外表虽然疲倦,神情却淡定的男生可怜。
“你当晚…” 我继续问下去。
“呵呵。”他轻轻地笑着,然后再戴上眼镜。 “刚好我昨晚跟她…意见不合。我们说几句后,我便离开了她的房间。邻近房间的住客也听到我们的声音。”
接着, 他开始把玩继续说下去。
“刚好又有闭露电视拍下我离开她房间。然后,又非常巧妙地,由纪恵也选了这段时间离开了人间 。”
他细声地叹气然后扶一扶眼镜。 “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会不会是..某种阴谋?” 我想了一想才慢慢问。
“不知道。不过昨晚那段时间,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在那楼的走廊。”
“你觉得, 她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或者其他可疑..”
“不知道。”他立刻打断我的说话。 “其实我是事情发生后才被警察告知她的身分和家庭背景。而且,我只是来到这里才在酒店认识她的。”
说完后,他便转身倒了一杯水喝。 “尸体是酒店人员发现的, 然后警察非常迅速地对我进行身分检查, 再以国家和社会安危的原因决定把我关在这里, 把事情压下调查。家人虽然已经被通知了,警察又以以防阻碍公正的理由拒绝让我见律师。”
说完后,忍足便一口气把整杯水喝完,犹如是一杯忘却酒。
然后,再倒,再喝。再倒,再喝。
整个过程都非常宁静,动作也缓慢优雅。
但这一切无法阻挡渐渐企图布满整个房间变成一层一层灰白的窗簾。
渐渐阻挡了一切的光线,阻挡了那个单薄的身形。
而我,只能够无助地看着他。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是无辜,一切只是巧合,或者一个阴谋..
“我…认命了。” 他终于停下来。他静静地把空荡荡的杯子放上桌子,然后若无其事地向我笑。
但是那个笑容越来越迷糊了。
犹如表演完毕,舞台上的窗簾润滑地慢慢合上,整个房间的灯光一个一个被熄灭了。
渐渐地,忍足从舞台续渐消失了。双眼中的生气也一点一滴散去。
他正在消失,从人生的舞台退出,让绝望的落幕来掩没自己的灵魂。
这,一直都是大泽长官的计画吧..
如果我可以帮到他…
“好了。就说到这里。虽然不明白警察为何把你推进来,不过还是谢谢你聆听。”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暗淡的房间,灰色的窗簾。连他的声音也像隔了几个空间传来。
不要这样。
绝对,不要像我这样放弃。
我迅速地站了起来,连椅子因冲力而向后倒去。
时间,就像被冻结一样。我完全忘记了警察们整在外面观看的事实。
我听到我的心跳声音。
我看到我的双手缓慢地伸出。
不可以。
手指轻轻地沾上那坚硬而拒绝的灰色。
冰冷的悲哀如水渗进我皮肤,灌进我血管。
可惜,那些统统可以不理。眼前被绝望吞没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我尽力地用双手挥出,那阻挡我视力的烟雾。
我发出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将企图把我双手排泄的颜色推开。
“忍足!”
我犹如在暴风雨中呼喊。我感觉到一阵阵寒冷的强风扑脸而来,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一定要,剩还没有被吞噬前…
“忍足!”我再叫出来, 那冰冷的感觉已经渐渐蔓延至全身,灰色的压逼感令我感到痛苦,无力。
就差一点点..
然后, 被我抓到了。
一个异常地冰冷的手臂。
“忍足…”我轻轻地叹气说。然后抓紧。
不过,不要紧。
我会靠我体内的力量,热力,把你带回来。即使要牺牲自己。
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面对那寂寞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