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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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迎面吹得人睁不开眼。不熟悉的植物随着风起伏，空气里都是果实成熟的的气息，还有……血的味道，和自然生命亲近的精灵们最厌恶的血的味道。
夹杂在风中的淡淡血腥让艾利尔痛苦地捂住口鼻，脑袋一阵阵发晕。
“精灵王啊……”他口齿不清地呻吟一声，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陌生的环境上，“这是什么鬼地方？”
没有动物的身影，田野平坦广阔，叫不出名字的作物整齐地排成行——明显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直接吸收元素的妖精不可能去种植作物，有着丰富资源的精灵也不会，而抢掠成性的魔族更不可能费心去照料这么大一块地的作物。
“所以，这是人类种的？”艾利尔很吃惊，“这里怎么会有人类……不对，我怎么会在有人类的地方？”
风停了停，然后又继续肆虐。风中的血腥味更重，那强烈的气味薰得艾利尔眼睛发酸，只好暂停下对自己处境的思考。
“啪！”很轻的一声脆响，似乎是承着饱满穗粒的枝杆被风折断——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作物被折断的声音，不过“凶手”不是风。
虽然被血的气味呛的难受，艾利尔还是听清楚了被折断声掩盖的微弱呼吸。
他犹豫地迎风走了几步，血的味道越发浓稠。艾利尔不知道流多少血才会形成这么浓烈的气味，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这么站着，那正在流血的生命一定活不下去，而精灵是不能忍受这样的事的。
“算了，反正只要不是魔族就好了。”
把还抓在手中的莱德斯的笔记塞进绑在腰上的储物袋里，双手严严实实罩住鼻子嘴巴，艾利尔颇有些自暴自弃地顶风而上。
找到那正在流血的物体并不困难，无论是让人想吐的血腥味，还是被毁的一片狼籍的作物，都明确地指出了艾利尔该前进的方向。于是，当艾利尔踩着带了奇怪烧焦痕迹、东倒西歪的植物残骸走进一个不规则类圆形倒伏圈时，他很轻易就发现了那个倒在地上抽搐的少年。
“当然，那时候我是完全没看出来你的性别。”很久以后的某个傍晚，艾利尔回忆说，“你脸上身上都是血，我能忍着不昏过去就已经很好了。”
而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艾利尔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艰难地辨认出地上血肉模糊的生物好像是个人类以后，就不管不顾地先放出一个初级治愈术，勉强止住血，然后忍无可忍地冲到上风处拼命喘气。
摆脱了血腥的困扰，艾利尔才终于冷静下来考虑面临的情况：人类的伤在胸前，似乎是被利器刺中，失血很多，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即使目前已经止血也会很快死去。麻烦的是，根据刚才看到的杂乱、焦痕以及现在还能感觉出波动的火元素，恐怕袭击这个人类的不只是一个人——而且其中至少有一个魔法师——而这些人，恐怕还没有走远。当然，更麻烦的是……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啊？！”
艾利尔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拖着一个人类横穿一大片庄稼地，而且那个人类还浑身都是让他想吐的血迹。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艾利尔一边闭着眼睛反复给自己打气，一边感觉着周围空气中水元素的浓度。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艾利尔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会到达什么样的地方，只是本能地决定先找到水源。
“至少可以把手上的血迹洗掉吧。”他叹了口气，继续用力拖毫无知觉的人。
人类是很奇特的生物，他们的生命短暂，对自然的影响却是最大。自然原本的面目在他们的手中飞快地改变：树林变成田地，河水改变流向，野兽成为家畜。
大长老曾经说：“人类是最有创造力的生灵。他们若是有精灵一半长的生命，整个世界都会是他们的。”
艾利尔从没怀疑过大长老的看法。
也许是好运终于开始降临，经过漫长的努力，艾利尔终于平安地把人拖出农田，并找到一小片树林。
精灵对树木有着特殊的依赖感。触摸到粗糙的树皮时，艾利尔感动得几乎想哭。但这树林并不安全，甚至它也并不能算做是树林——确切的说，这是一片由人种植出的防风林。所以当艾利尔四下观察时，他很清楚地从树木间隙间发现一个距离并不遥远村庄，一个有着泥土和石块堆砌出房屋的村庄，人类的村庄。
一条清澈的小河横卧在村庄和树林之间，河水欢快地流淌，时不时溅起晶亮的水花。略远的地方，一架木质拱桥连接起河的两岸。
时间大约是正午，艾利尔看看身边不醒人世的伤员，眉头皱了起来。
“有什么不太对。”艾利尔想，“白天的话，不是该有人活动么？即使是午休时间，也不至于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吧？”
这个村庄太过安静，安静得似乎没有生命。
艾利尔不敢带着重伤的人类走出树林，只好用蹩脚的水系魔法从河里引出一个个小小的水球，再捏破到人类的身上。正午的阳光让河水温暖了很多，浇在人的身上也不至于冻着。清水洗去人类身上的血污，又被艾利尔重新引出，落在近旁的树木上。伤员的衣服立刻恢复干爽，骇人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艾利尔满意地摸摸自己的作品，然后才顺带看了眼自己救下的人。
艾利尔之前见过的人类的形象都只是书本上的平面图象，而现在真正看见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昏睡的伤者按年龄特征该是人类的少年，脸色因失血而惨白，模样却是放在精灵中也能看的过去的。亚麻色短发沾着几片枯叶，柔顺地铺在他脑后。他的身材纤细，生命力却很强——艾利尔本担心他会因为失血过多撑不下去，但卷起他的短上衣查看伤口时，却惊奇地发现他的心跳依然强健有力。
“既然生命力这么强，那把他丢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吧？”艾利尔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算了，不如等他醒过来好了。至少他应该能告诉我这个救命恩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和所有的暗精灵一样，艾利尔的治愈术非常糟糕，能止住血就是极限了。去那座诡异的村庄找伤药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艾利尔只好在少年的衣裤里翻翻找找。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随身带伤药吧？”
艾利尔从领口翻到袖口，结果真的在他的暗袋里翻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细口水晶瓶。他小心地闻了闻，分辨不出液体成分，却能感觉出是属性温和的东西，于是便捏开少年的嘴，把液体都灌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那瓶药真的有效，一直处于昏迷中的少年竟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艾利尔立刻俯下身，兴奋地问他：“你醒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少年茫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伤口又倒了回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呃，不要乱动，你伤的很重。不过，”艾利尔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只好微笑着安抚他，“不用担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少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眼神却依旧迷茫。他低低地开口，声音喑哑：“你是谁？”
“我吗？我是艾利尔。”
“那么，”少年皱着眉，空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能告诉我，我是谁么？”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