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恋》月女凡

48、第四十八章

　　咸阳王宫

　　“长时间不见，苏儿都长这么高了！”

　　“寡人到是希望他们长的快点！”

　　“在我印象中，苏儿好像一直是那三岁的孩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穿越到古代都三年了，最初到王宫之中，她可是专门照顾苏儿的宫女。真是造化弄人，如今又成了他父王的女人。

　　晚膳席间，秦王嬴政陪伴着徐姚，还有自己的长子扶苏三人共进晚餐。这难得的团聚让徐姚感到此情此景真是像极了现代社会里的三口之家。

　　“近日来，太傅都教了些什么？”

　　嬴政那严肃的问语，让小小的扶苏有些胆怯，他双手十分规矩的放下碗筷，弱弱的回道：“儿臣最近在学习 《荀子•劝学篇》 ……”

　　“哦？……那念两句，让寡人听听！”

　　他那一双稚气的眼睛看向嬴政，拖着长长的童音：“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取之于……”

　　小扶苏憋红了脸，可能面对他父王，太紧张的缘故，好半天都没想出来下面的内容。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嬴政面无表情的回答着苏儿念不出的下半句。

　　在旁的徐姚看见扶苏那红扑扑的小脸蛋，长长的睫毛低低的垂下，好像很惧怕他的父王。这么小的孩子本应该享受童年的美好，真是身为长子的不幸啊！常言道自古帝王爱长子，他身上背负的期望太重了。

　　“政，苏儿才五岁多，就开始学这些……已经很难为他了。”

　　嬴政目光深切的看向自己儿子，幽幽长叹：“唉！只怕是……青，取之于蓝，而蓝不及蓝；冰，水为之，而温不如水。”

　　他已经预感到，这个儿子将来可能无法超越自己。

　　此时的扶苏不敢抬头看向他的父王，他只知道今天没回答出父王的提问，父王很不高兴，至于嬴政话中的含义，小小的他并不明白。

　　徐姚摸了摸小扶苏那低垂着的脸，亲切的又把筷子递回到他小手中，示意要他继续吃饭。

　　“假以时日，寡人还会再考你！”

　　扶苏一听，赶紧又放下筷子，等待他父王的教诲。

　　“大王！——”徐姚恶狠狠的瞪了嬴政一眼，要他收起那严父的尊容，再这样下去，这饭就没法吃了。

　　嬴政注视着眼前这一大一小，活像一对母子。她脸上洋溢出的母爱，嬴政全看在心里。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想要孩子呢？她一定也很想要个孩子吧……

　　晚上的御花园中，徐姚单独带着扶苏在园内漫步。就像苏儿小时候那样，陪同他在园中嬉戏和他讲着许多有趣的童话故事。

　　夜越来越深了，听着故事的扶苏已在她怀中渐渐的睡去。她低头看了看苏儿那恬静的睡颜，她想起了很多很多……想起了苏儿的生母郑妃，一个含冤而死，以儿子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女人。还有他的父亲嬴政，即便贵为一国之君，仍然望子心切，盼子成龙。又展望到扶苏的将来，如果真如史书上所记载的结局，那郑妃一定死不瞑目。

　　突然怀中的扶苏一阵抽搐，好像从梦中惊醒一样。

　　“苏儿，你做恶梦了？”

　　“姚姨，我好怕！”五岁多的孩童紧紧依偎在徐姚怀里。

　　“苏儿乖！不要怕……姚姨会一直陪着你的，安心的睡吧！”她轻轻拍着小扶苏的后背，仰头望着这苍穹的星空，她自己可以改变历史吗？可以改变苏儿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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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陪同嬴政前往了赵太后的寝宫。那是一个嬴政并不经常去的地方，总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往往亲情在经过一番政治的洗礼后，永远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份纯净。

　　“政，很少看你去探望赵太后啊！”徐姚在旁边试探的问着。

　　“这几年来，我害怕看到母后的目光，她的眸子一直在告诉我，她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作为这个女人的亲生儿子，嬴政自己也曾在母亲这幅凄凉的画卷上，浓墨重彩的勾画出重重一笔。

　　“‘嫪毐叛乱’都过去三年了，她终究是你的亲生母亲，既然那么感天动地的把太后接回宫中，也应该多尽尽你的孝道啊！”她在嬴政身旁自顾发着感慨。

　　走至大殿前，嬴政拉起了她的手，嘴角边泛起一抹笑意。“快进去吧，丑媳妇！”

　　丑媳妇！是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这次嬴政是专程带她来见赵太后的。

　　太后的宫殿虽然华丽，但室内的气氛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与外面的明媚天气迥然不同。

　　步入殿内许久后，才有一两名宫女出来迎驾。

　　嬴政不满的看着这两名宫女，“人都到哪里去了？为何殿内只有这么少的人侍候！”

　　“政儿，不要怪他们，本宫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所以遣走了些人手。”太后赵姬闻声从后殿内走了出来。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嬴政面带笑容的上前搀扶住赵姬的手臂。

　　“奴婢拜见太后！”徐姚连忙低头跪拜在地。

　　赵姬瞧了瞧眼前这女子，转而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嬴政回了母亲一个肯定的眼神。“快起来吧！” 儿子终于肯把这雪藏已久的女子，带来与自己见上一面。赵姬欣慰的赞叹道：“真是一个灵秀的女子啊！”

　　“太后在夸你，还不赶快谢恩！”嬴政在旁给徐姚使了眼色。

　　“奴婢多谢太后夸奖！”

　　“罢了，罢了……在我这儿就免去这些规矩了！”

　　此时几名宫女正巧端上药汁给太后服用。

　　徐姚注视着这约莫有四十出头年纪的赵姬,虽见她眉梢眼角间隐露皱纹,脸上不施脂粉,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但依稀可以看见她年轻时的美貌。

　　坐在嬴政的身旁，她小声问道：“太后以前一定很美吧！”

　　“那是当然，娘亲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女人，你现在的容貌还不及太后年轻时的一半。”嬴政自顾品着茶，十分自豪的说着。

　　太后喝完药汁，优雅的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两人刚才说什么悄悄话呢？”

　　嬴政言笑道：“姚儿正在赞叹太后的美貌！”

　　“哎！本宫老了！……时光一去不复返！”她的眼神有些呆滞。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嬴政神色有些黯然。沉闷的气氛又在宫殿内萦绕，不知何时赵高也赶至太后殿内。赵太后看到赵高一来，就知道嬴政又要走了。

　　赵姬有些失落的说着：“政儿，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那儿臣先行告退了!”嬴政临走时，瞥了眼身旁无动于衷的徐姚。

　　“我留下来陪陪太后！”同是女人，她体会到太后的孤独。

　　嬴政随同赵高离去后，偌大的宫殿内，就只剩下赵姬与徐姚两人。

　　“姚儿你过来，近些儿说话。”赵姬向她亲切的招了招手。她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徐姚，这就是他那身为君王的儿子死心塌地爱着的女人。看来嬴政终究是闯不过情关的，只希望不要像他们上一代结局那样凄惨。

　　“你了解政儿吗？”赵姬问话直入徐姚的心底。

　　她突然觉得他们虽然相爱但谈不上完全了解。于是她摇了摇头。

　　“爱上这样的男人，你注定会很辛苦的！”赵姬意味深长的说着。“就算他们心中只爱你一人，但只要与权力利益挂上钩，那份爱就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的确，这个她明白！她也不会去傻傻的问嬴政，江山与她谁最重要！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不可能与嬴政产生那样的矛盾冲突。

　　“年轻时的我，以为相爱的两人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能够阻隔。可是我错了，相爱容易相守难！尤其爱上野心勃勃的男人，你会去迎合他的野心及欲望，搭上自己的一切，最终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太后是在说她自己与吕不韦的故事吗？

　　徐姚细细的听她讲述陈年往事，虽然这个故事她曾经在别处听到过很多版本。但今天听着赵姬娓娓道来，还是很震惊的。原来她一直都爱着吕不韦，而吕不韦却更爱他的权势。于是她用恨去报复，结果两败俱伤！太悲惨了！这个女人一生都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太后，您故事中的那个男人，您现在还恨他吗？”虽然太后一直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

　　赵姬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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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出了这座沉闷的宫殿，才让徐姚透了口气，这座宫殿的主人和她的故事都太让人压抑了。这是秦宫里演绎出的一个活生生的悲剧，守寡的太后与臣子的爱情，终因政治而止步。

　　穿梭在御花园中，正在沉思的她被身旁一个宦官的传话，吓了一跳。

　　“夫人，大王在前方凉亭处等您呢！”

　　远远望去，亭中那爱人的身影，神奇的抹去了刚才心中那些悲剧情节。她会心的一笑，径自朝亭边走去。